回頭殺, 向來是恐怖電影裡的經典橋段。
作為一個閱片數卻依然膽小得一批的當代社畜,神月鏡表示人不會被恐怖電影嚇死那是因為潛意識還知道這是假的。而當電影照進現實,神月鏡一點都不懷疑這瞬間的視覺衝擊能把心臟差一點的人直接送走。
jk、少女、白幼瘦, 一般來說, 帶著這三個要素的女孩長得是清純可人就是人畜害, 但凡走在街都是要讓周圍路過的大哥哥在心裡大呼一聲美少女賽高的存在。
但前提是這美少女的手裡沒拿著血淋淋的剪刀, 而且胸口沒爛得像剛從墳裡爬出來。
神月鏡看著那堆爛得都能見到骨頭的腐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tm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陰間東西,人不人鬼鬼也像咒靈,半爛爛的樣子簡直就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許看我!”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 原本還挺冷靜地和他打招呼的女孩瞬間暴起,整個人就像是癲癇發作一樣舉著剪刀就撲了過來。
神月鏡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 血淋淋的剪刀砸在畫架上, 刀尖把畫割破了一角。大幅度的動作牽動女孩胸口, 本就搖搖欲墜的腐肉噼裡啪啦地往下掉,神月鏡光是聽著滴滴答答的血流聲就一陣陣反胃噁心。
“您馬就要屬於我了,神明大人。”女孩盯著他舉起手裡的剪刀,眼裡的神情是猙獰到滲人的急不可耐。
“只要把你獻給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就會給我受肉讓我獲得健康永生的身體。”
神月鏡猛地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突然從房頂垂下的黑紅絲線像是擁有命一樣把他牢牢纏住,戴著狐狸面具的少女獰笑著舉起了手裡血淋淋的剪刀。
刀尖刺進他心口的剎那, 意識開始模糊,驟然暗下的視線裡為清晰的是畫紙順著花莖流淌而下的一列血紅。
收到冥冥用烏鴉傳來的訊息後, 五條悟夏油傑轉變了思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冥冥的說辭解決了他們一開始的疑惑。現在他們已經可以確定對方是個會使用附靈術式、而且在不久前還是個普通人的詛咒師。兩個二級咒術師被殺死的現場沒留下咒力殘穢的原因則是因為對方使用了用人類屍體煉製的傀儡。
“那我們就從最近幾個月附近失蹤的人開始調查吧。”夏油傑說道,“血骷髏需要用人的屍體來製作,而且必須是製作傀儡的人親手殺死才可能成功,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盜用死去很久的人的屍體。”
“憂太,看來要麻煩你去附近的警局跑一趟了。”五條悟二話說就把這個任務扔給了自家好學, “去查一查最近附近報告失蹤下落不明的人有哪些,特徵的話,女性,年齡在十六到二十左右。”
“明白了,老師。”乙骨憂太拿出手機撥通了警局的電話。
十多分鍾後,警局那邊了回應。
“我讓警局的三木警官按照五條老師給出的特徵排查一下。”接完電話的乙骨憂太回答道,“近兩個月,的確有符合老師所說特徵的人報告失蹤了,而且這個人恰好這座浴場有關係。”
“是誰?”
“一個叫高橋美香的女孩。”乙骨憂太把手機螢幕調轉,露出螢幕三木警官發給他的照片。
“她在三個星期前失蹤,至今沒有下落,她關係好的朋友是這座浴場老闆的女兒秋山芽衣。”
“這座浴場老闆的女兒?”夏油傑愣了一下,視線驀地朝某個方向看去。
“悟,情況。”
被他散佈在浴場各處的咒靈突然發出了警報。
一隻咒靈被殺死了。
夏油傑連忙朝咒靈被殺死的地方趕了過去。
推開緊閉的玻璃門,撲面而來潮溼的水汽,朦朧的白霧裡,個穿著高中女子校服的身影蹲在溫泉邊,手指攢動似乎是在泥土裡挖些什麼。
夏油傑立刻衝上前抓住對方的肩膀,出現在視線裡的是一張佈滿裂痕的狐狸面具,留著及腰黑髮的少女起身倉皇地掙開他的手,轉身就消失在了迴廊的盡頭。
五條悟連忙追了去,淺褐色的木質地板上,沾著泥土的腳印一路蜿蜒到某扇房門前。五條悟沒有多做猶豫直接拉開障子門,房間內空無一人,正對著門口的榻榻米上擺放著一張少了一半的照片。
面是個戴著狐狸面具的女孩。
論是穿著還是打扮,都和剛才他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五條先?”身後突然傳來男人陌的身影。
是這座浴場的老闆秋山建。
“五條先你怎麼在這裡?”秋山建把手裡的東西放下,“這裡是我女兒的房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出去。”
“抱歉。”五條悟說著揚了揚手裡的照片,“能告訴我這張照片的人是誰嗎?”
“這是我的女兒芽衣。”秋山建解釋道。
後一步趕來的夏油傑看著照片戴著面具的女孩微微皺了皺眉。
“你的女兒,一直戴著那個狐狸面具嗎?”
“那是芽衣的朋友從煙火大會買來給她的。”秋山建說道,“雖然質量不是很好但芽衣她很喜歡。”
“芽衣這孩子太擅長交際,一見到陌人就會緊張,所以平日裡只要客人在她就會戴著面具。”
“那你現在能叫你的女兒出來一下嗎,我們有問題想問問她。”
聞言,秋山建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蹤影。
“兩位在說笑吧。”
“我的女兒芽衣,早在半年前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砰——”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音。
夏油傑回過頭發現五條悟秋山建都不見了蹤影,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房間中,耳畔除了風聲就只剩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什麼東西就站在他面前這扇門後。
沒有多做猶豫,夏油傑下意識地召喚出了虹龍,由無數咒靈凝聚成的漩渦懸停在他身後。
而細碎的腳步聲就這麼停止在了門後。
近的距離,夏油傑甚至能透過繪著血色櫻花的門扉,隱約看到門後人清瘦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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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哪裡!”
面前的障子門被一隻手輕輕開啟,細白的手腕,漆黑碎發下是一雙鳶尾花般溫柔優雅的藍紫色眼眸。
端坐在門後的,是他們高專時期見到的神月鏡。
“你是誰?!”夏油傑不受控地後退了一步,故人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記憶中毫二致的溫柔笑容和語調,幾乎是在瞬間勾起了他深藏在心中多年不敢言說的痛楚。
“我是誰?”門後的人歪了歪頭,藍紫色的眼裡是熟悉的溫柔笑意,“夏油同學,你這麼快就認識老師我了嗎?”
“你是他。”夏油傑抬起了手,黑藍色的咒力在他指尖凝聚,“老師他已經死了,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要裝神弄鬼!”
“是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對方笑著低下頭。
“原來你也知道神月鏡已經死了。”
“所以你為什麼還能有臉活著啊。”沙啞低沉的語調。
夏油傑震驚地抬起頭。
倒映在他眼底的眼睛依舊是記憶裡溫柔的藍紫色,可那雙眼睛裡的神情,卻陌到讓他手腳冰涼。
“神月鏡風間月已經死了呀,就是你們親手把他害死的是嗎?”
“他們一個為了扭轉自己好學的命運用八浮雪華咒獻祭了自己的性命,一個為了救差點把他當做詛咒師殺掉的人活耗盡了自己的命數。”
“你們直到最後也沒能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千年之前被人類殺害被人類詛咒的神明重新為了拯救這個世界犧牲自己,你們難道,就真的會覺得歉疚嗎。”
“夏油傑,你私下裡去查過風間月的資訊吧。”神月鏡著相同面孔的人靠近他的耳邊,“你也覺得他像對吧。”
“看著那個自己死去的老師像又像的人出現在自己身邊,你又期待又害怕,你希望神月鏡並沒死,但你查到的那些訊息,卻讓你更希望這是兩個人。”
“因為你還記得那兩個妖怪對你說過的話。”那個人繼續說道,“人死後執念難消化身守護靈,靈體擋下的每次劫難消耗的都是死去之人來世的命數。”
“你害怕風間月就是神月鏡的轉世,你害怕你查到的一切追根溯源都是由你而。”
“克親短命,得善終,多可怕的命數不是嗎?”
’神月鏡’笑著開口,口中吐出金屬相擊般冰冷沙啞的話語。
“所以你把冥冥給你的資料全部收了起來,你害怕了,你害怕神月鏡風間月真的是同一個人,你害怕為你而死的那個人來世還要因你受盡世間苦楚。”
“你啊,從十多年前開始就是這副優柔寡斷的樣子。”’神月鏡’說著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自以為是地溫柔,自以為是地動搖,又自以為是地選擇一走了之。”
夏油傑顫抖著閉上雙眼,源自於記憶深處極端劇烈的刺痛瘋狂焚燒著他的瞳孔。
“怎麼,敢看嗎?”金屬般華麗冰涼的音色。
他被迫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人脫掉了衣,纖薄衣料遮蓋下隱藏著的身體,是只有大病未愈之人才會的嶙峋瘦骨,像是整具身體中的養分都供給了那朵盛開在心口,雪一般純淨的曼陀羅華。
“夏油傑,我是為你而死的。”那個溫柔的人笑著伸手撫摸胸口盛開的花紋。
曼珠沙華般蜷曲的花瓣,花蕊殷紅。
那雙藍紫色的眼睛裡,就這麼盛滿了直白的恨意,刺得他痛欲生。
“所以老師我啊,討厭你了。”
五條悟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站在身邊的夏油傑和秋山建已經消失了。
空氣中的咒力波動一閃而逝,想來應該是有誰提前在這裡設下了某種咒術,只等他夏油傑自投羅網。
於是五條悟慢慢抬起了手,量空處蓄勢待發。
咒術界的規則力量即是規則,論在何種情況下,只要他展開領域他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啪嗒——”是門被拉開的聲音。
一道雪白的身影就這麼落進了他的懷裡。
“鏡?”五條悟吃驚地看著撲進他懷裡的人,“你怎麼在這裡?”
“我想你了呀。”懷裡的人親暱地踮起腳尖在他臉頰落下一個甜蜜的吻,軟綿綿的語氣像是在對戀人撒嬌,“我醒過來發現只有我一個人在房間裡,所以我就過來找你了。”
五條悟愣住了。
他從來沒設想過自家愛人會用這種語氣他說話,這種只屬於戀人之間的愛語是失去記憶的神月鏡會說出口的話。
對勁。
“鏡,你都記起來了?”五條悟一時間只想到了這種可能。
“對啊。”懷裡的人如是回答道,揚起的臉頰帶著溫柔的笑意。
“所以——該說好久見嗎,我久別重逢的愛人。”
剎那之間,蔓延在心口再也法抑制的酸澀湧腦海,五條悟抱緊了懷裡的人,一個滾燙的吻就這麼落在對方的額前。
“那麼,悟,我能問你一件事嗎?”‘神月鏡’笑著注視著他。
“什麼事?”五條悟垂眸擁抱著懷裡的人,被思緒佔滿的腦海在一瞬間閃過了許多他敢言說的話。
然而——
“你——用著我的眼睛,開心吧。”懷裡的人衝著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原本輕柔摩挲著腕骨的手指突然收緊。
一瞬間的如墜冰窖。
“六眼,下限術式。”像是在精心細數著誰的罪名,‘神月鏡’拖長了語調,泛白的指尖,那些被精心修剪削尖過的指甲緩慢嵌入了他手腕處的皮肉,“從你出生開始那些人就稱你為神子,說你擁有看破一切虛妄因果的眼睛。”
“那麼,你能看透自己的因果嗎?”
懷裡的人笑著抬起手,被對方握在手心的手腕鮮血滴落,冷白的皮膚酣暢淋漓地撕扯出濃烈的腥紅。
“五條悟,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睛被挖出來的時候多疼。”
……
一瞬間的心神劇震。
‘神月鏡’伏在他的耳畔殘忍地笑著,染血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手腕被他撕扯開的傷口。
“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可原來你愛我的方式,就是繼續肆忌憚地用著我的眼睛,然後虛偽地看著我因為你而痛苦嗎?”
五條悟顫抖著睜大雙眼。
白髮的神明笑著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眼尾,蒼藍的眼眸在眼瞼閉合的瞬間淌下鮮血,再睜眼,鮮血淋漓的眼眶裡已經是漆黑一片。
“五條悟,是時候了。”
“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神月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鎖在一間陰冷的地下室裡。
幾條不知道材質的鎖鏈把他的手腳捆緊,神月鏡低頭看到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剪刀,愣了一下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發的事。
好傢伙,那熊孩子居然搞偷襲?!
神月鏡低頭看著視線裡那把將他胸口貫穿的剪刀。
他現在不是人類而是神明,照理說普通的武器根本傷害不了他。
能像這樣在他的身上留下傷口並且限制住他的行動,這起碼是件特級咒具,而且面還附著了能對神明靈體造成傷害的詛咒。
得說,確實準備得挺周到。
但是——
“點意思啊,居然拿附著怨氣的咒具來對付以咒力為食的疫病神。”神月鏡冷笑著拔出了插在胸口的剪刀,“拜託點腦子,搞清楚物件行行。”
你tm擱這給我送興奮劑呢。
我沒還手,你還真當自己牛逼得要死是不是。
神月鏡慢慢闔了雙眼,雪藍色的火光在他眼裡流淌,束縛著他的鎖鏈在火光中寸寸斷裂。
“解——”神月鏡漫不經心地動了動有點發麻的手腕,胸口被刺穿的傷口在剪刀拔出的瞬間就恢復如初。
拿和咒力相關的東西對付疫病神,得說那小姑娘屬實點腦血栓,估計是腦子爛了智力也連帶著下降,腦子點不清醒。
神月鏡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打量著周圍。
【請救救我吧。】
帶著哭腔的少女聲音。
神月鏡停下了腳步,臉上的神情在瞬間收斂得一乾二淨。而他的視線,就這麼落在了地下室的一角。
那是個遮蓋著白布的立式水族箱。
神月鏡走上前,手指攥著白布用力扯下。
巨大的立式水族箱裡裝滿了淺色的透明樹脂,解開頂端遮蓋的白布,被封存在其中的人終於露出了真容。
那是個年輕的女孩,看穿著打扮大概還是上高中的年紀。大概是被使用了某種咒術,她的身體已經腐爛,頭顱卻還保持著前的模樣。三根手指粗細的鋼釘為了拘束她死後的魂魄從她的頭頂貫穿而下,而她就這麼仰頭張著嘴,臉上的神情永遠定格在了臨死前,那副痛苦扭曲的模樣。
【請救救我吧,神明大人。】又是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喊。
神月鏡顫抖著伸手觸上光滑的玻璃。
透明的樹脂下,被封存在其中的少女一動不動,可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中傳達而出的,那份沖天的怨恨和深陷此地永世得解脫的痛苦。
神月鏡沒有說話。
他覺得害怕,他只覺得心疼。
十六七歲,對於一個女孩來說應該是這一裡美好的時光,可就是這樣本該如花般綻放的孩子,如今卻只能躺在這見陽光的地下室,像只死去的蝴蝶一樣被封存在這裡。
施暴者用最殘忍的方法將她殺害,折斷手腳開膛破肚,凝結的鮮血混著破碎的內臟暈染開幾近於黑的血跡,即使隔著凝結的樹脂,他也能嗅到那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
【請您救救我吧,神明大人,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本來我可能真的沒法動手,畢竟天理倫常一切皆定數,神明不能插手。”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神月鏡垂眸將十指緩緩收攏。
“高橋美香,你的請求我已經聽到了。”
雪藍色的火焰手心倏然綻開,濃重黑暗裡,映著煉獄眾的鏡面在他腳下延展。
“那麼現在,我給你化身厲鬼從地獄重返人間的機會。”
“你所做的一切將得到神明的認可,”
“所以,盡情去復仇吧,高橋美香。”
“去把殺害你的人拖入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