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據了加茂慶身體的詛咒師, 本察覺到了危險。
雖說對自己超越了時代的術式十分自信,但被六盯上的滋味,確實相當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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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緊關頭, 詛咒師決不夠容忍任何意外的出現。
更何況, 這是一次孤注一擲的計劃。
倘若被五條識破, 先不說還不找到第次機會。恐怕,盛怒之下的五條會直接將殺死,讓永遠都找不到這第次機會了。
所, 詛咒師便表現出加茂慶那個老古板, 被五條的囂張言氣得憤而離場的模樣。
然而, 當詛咒師一出會議廳, 立刻就撞見了某個侍童對倉促躲避的身影。
這個侍童, 是加茂憲紀經常帶在身邊的那一個。
於是,詛咒師皺緊了眉頭, 擺出加茂慶威嚴的架勢,將侍童厲聲呵住:“鬼鬼祟祟的, 在這裡幹什麼——?!”
“回慶、慶長老……”年幼的侍童驚慌跪下了,不敢做任何隱瞞,“是憲紀大叫我來打探長老的蹤, 想偷偷去看枝大……”
這個加茂枝——
詛咒師感到疑惑,明明在加茂枝身上設下的詛咒尚未解。
但為何在加茂枝的靈魂莫名消失後,包括五條悟、加茂憲紀在內的這些, 突然就對戀戀不忘起來。
不過,侍童的話語也算提醒了,為了防止加茂憲紀這種不知天高厚的小鬼,誤打誤撞將的整盤棋局擾亂。
詛咒師預備一會兒就吩咐,將加茂枝那個沒了靈魂的身體放到的皮底下看著。
再命侍童傳達的懲戒, 好限制加茂憲紀的動:“今天這麼重的日子,加茂憲紀本該在前廳待客,卻如此心性不定、玩忽職守——我一定會去家主稟報,讓自覺去懲戒堂禁閉自省。”
侍童唯唯諾諾應下了。
詛咒師一甩袖,轉身大步離。
來到加茂枝的住處。
由於這一處庭院,緊鄰著後山的宗家神社——像是加茂家這樣的深宅大院,免不了藏汙納垢。則必然需一處旁無法探聽的,商討機密的場所。
這樣的場所,就連天元的結界都不允許涉及。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說,天元的咒力經變成了一種公共資源。不光是御三家,即便是尋常的術師,掌握了術式,就夠天元借用。
所,加茂家的宗家神社,便是這樣一個隱秘的所在。
連帶著神社的周圍,包括加茂枝所居住的這個院子在內,也都被遮蔽了天元的咒力,使得結界無法覆蓋。
詛咒師選擇在這裡設陣。
這裡不存在著天元的結界,是,在設陣時溢位的詛咒之力,便不會被感應到,從而觸發警報。
不光是為了掩耳目,就憑這一年裡五條突然頻繁,前來加茂家,釋放加茂枝作為目的,頻繁們提出交換條件,並不斷施壓的表現。
五條對於加茂枝的在意程度,說不定比起想象的還更深。
因此,將五條引誘到加茂枝所居住的院落,則進一步打消前者的戒心。
詛咒師繞著這處院子的外沿又了一圈,將的咒陣再一次加固。
最後,詛咒師給整個院落佈下帳。而帳的描述為,除了五條悟被允許進入,其都遠離。
作為被天元賜予力量的奴僕,詛咒師將的帳偽裝成天元的結界,做到暫時矇蔽五條的六。
終於,在一切準備就緒後,詛咒師拿出了之前借由花御趨近於精靈之力的咒力,而製作出來的,足假亂真的加茂枝的傀儡。
然而,還未等詛咒師將傀儡床上沉睡著的加茂枝進對換——之前提到的,為了避免加茂憲紀壞事,索性吩咐下,將加茂枝的身體轉移到了下的房間裡。
感受到有闖入了的帳,詛咒師頓時驚怒非常。
並非妄自尊大,作為活了上千年的詛咒師。當今咒術界,除了那幾個叫得出名號的術師,再沒有旁的輕易闖入設下的帳。
詛咒師駭目光牢牢盯著來,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在院子裡亂跑的,居然是五條帶來的那個沒有一丁點咒力的普通小鬼?!
這讓詛咒師暫時止住了直接將滅口的念頭,倒看看,這個小鬼還有什麼其的本事。
將身形隱匿在虛空之中,詛咒師沉默看著這個類小鬼,像是毫無目的,又像是在找尋著什麼的瞎轉悠。
隨後,小鬼臉上出現了某種被蠱惑了的迷茫的神情,一步步邁上臺階,進了加茂枝的寢室。
失去耐心的詛咒師這就顯出身形,動手殺了這個小鬼了。
誰料,下一秒,虛空中的詛咒師震驚瞪大了雙,甚至看不清這個小鬼做了些什麼。
小鬼突然消失了,床上那一具失去了靈魂,沉睡了十年之久的加茂枝的軀殼,恢復了生機,清醒了過來。
詛咒師分明看到了,加茂枝的臉上逐漸浮現出,那個小鬼剛剛一樣迷茫的神色。
這時,詛咒師的心頭又是一凜。
是五條悟到了。
詛咒師的震驚和困惑掙扎得越發的深了,樣不明白,為什麼五條會在這個時候就找到這裡。
明明還沒有讓去傳訊。
但是,五條就像是早預料到所有的動一般。
沒來由,詛咒師被一股劇烈的,在這瞬間一把扼住咽喉的恐懼籠罩。
隨即,更加讓詛咒師驚駭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小鬼又是笨又是聰明,知道這時候往外跑不過是自尋死路,裝成還在昏睡的模樣,指不定矇混過去。
五條在推門的瞬間,直接用咒術殺死了那個藏進了加茂枝身體裡的小鬼——不對,五條悟就是親手殺死了加茂枝,在們十年後重逢的這一刻。
經弄明白這一切的詛咒師甚至想在虛空中放聲大笑,笑五條悟的自作聰明,還有那追悔莫及下的痛不欲生。
看著經明白自己做下什麼事的五條,滿臉悲愴的空白,顫抖伸出雙手,瞬移到正緩緩倒下的加茂枝跟前,將抱住。
從加茂枝胸口流出的溫熱的鮮血,穿過五條的指縫,好似粘稠的淚滴,接連墜落在。
如果非形容的話,此刻的五條就像是一片被抽顏色、生機,經完全乾燥枯萎的花瓣。
輕輕一碰,便聽見痛苦的嘶吼,化為心碎後的齏粉。
五條彷彿被什麼壓彎了腰,抱著加茂枝,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
然而,五條越是悲痛,詛咒師便越是控制不了內心的狂喜。
沒想到啊,這一切得來的居然全不費功夫。
還什麼都沒有做,五條便經主動到了的陣中,而且還親手殺了加茂枝,令自身陷入難自拔的悲痛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經成竹於胸的詛咒師,猖狂從虛空中現身,嘲笑著五條的愚蠢。
更打算趁著五條精神紊亂,脆弱得不堪一擊的這一刻直接啟動咒陣,將五條的咒力吸取而空。
詛咒師的笑聲戛然而止。
跟五條對上了視線,後者那雙蒼藍的六,此刻的瞳孔倏縮成了一條線。
瞬間,五條身上溢位的龐大的咒力,彷彿一場將一切吞噬的海嘯。
而在這場海嘯中,一片片將岸邊碎石擊碎的激浪下,又藏匿著無數厲聲尖嘯著的游魚。
似乎這些游魚的口中都長著觸手般的長舌,在五條的驅使下,這些游魚對著詛咒師張血盆大口。
那一條條觸手似的長舌,纏繞住詛咒師的身體、靈魂,將一塊塊,撕扯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詛咒師因這錐心的疼痛慘烈哀嚎著,拼了命掙扎,用咒力、用手,將撕扯著的這些游魚接連捏爆,想趁機逃跑。
但來不及了,詛咒師怔怔看著前,瞬間炸的白光。而那白光沸騰的溫度,就好似火山噴射出的熔岩。
這一回,詛咒師連哀嚎聲都無法發出,被白光籠罩著,變成一縷被澆融化的黑煙,消失不見。
加茂憲紀正被家主指派而來的護衛,看守著前往懲戒堂。
倏,腳下的大逐漸產生了細微的震動。而後,這道震動變得愈發的劇烈,甚至得依靠咒力才穩住身體。
在震動結束後,憲紀聽到遠處傳來的一聲刺痛耳膜的巨響。
心下一驚,撇還還未反應過來的護衛,最快的速度朝產生這般動靜的方跑去。
那是枝所居住過的院子。
等憲紀趕到時,這間殘破的院子裡經站滿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像是才進了一場戰爭那樣——有往這裡扔了無數顆炸.彈,整座院子被夷為了平。
而在殘垣斷壁的院子裡,還有一處起碼半徑為五米的深坑。
在場的術師們,憑藉著現場留下的大量的殘穢,自然知曉是誰做下的這一切。
因為這恐怖的動靜,還為是有外敵入侵的高層們也來到了現場。
們聚在一起,平日裡本就因五條事囂張而百般怨恨,到了這會兒,更是激烈對前者大張撻伐。
憲紀無視了高層們口中“豎子爾敢”、“不成體統”、“一定讓付出代價”等等,就像鴨子在嘎嘎叫的怨恨的話語。
朝著那個空洞近了些。
然後,憲紀根據留下的殘穢對術式進推導。
猜測五條應當是將的順轉術式“蒼”,反轉術式“赫”結合在一起。
再的六對精細到原子的力量進控制,扭曲了空間,達到了本體的遷躍,也就是瞬移。
儘管因著加茂枝的緣故——憲紀頭一回見到五條,就是收下枝送給的禮物,然後又當著枝的面,說了聲討厭,隨手扔進垃圾箱裡的場景。
所,憲紀一直來都幫著的枝哥哥在討厭著五條。
但此刻,即便憲紀再討厭五條,都不得不對這個男留下的殘穢,感嘆一聲——不愧是最強。
憲紀心中五味雜陳,在感嘆完後,又咬著生出某種決心。
或許永遠都無法達到那個最強的高度,但最起碼,不應該被甩下的太遠才。
否則憑什麼,夠把枝從五條那裡搶回來。
憲紀站起身,正轉身離,餘光卻瞥見角落裡,一顆粉色的溜溜球。
這顆溜溜球模樣不奇怪,但出現在這個院子裡,就顯得很奇怪了。
憲紀正過去把溜溜球撿起來,這時,家主在身後,隱含著怒火,叫出了的名字。
“加茂憲紀——!”
憲紀不耐做了個深呼吸,停下了想往前的腳步,俯身到家主跟前聽令。
而在誰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裡,像是有撕了這一幕空間的畫布,一手探了出來。
那手勾了勾,遠處的溜溜球就跟個球形寵物似的,咕嚕嚕滾到了角落裡,被那手撿了。
家入正對著電腦,輸入整理著最近透過實驗得到的資料。
揉了揉泛酸的肩膀,接著,家入眉頭緊鎖,視線落在了桌面上那一杯正不斷晃動著的水杯上。
一聲伴隨著震動的炸裂的聲響。
家入趔趄著穩住身體,從座位上站起來,瞬間進入了備戰狀態。
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著。
家入屏住呼吸,直到嗆的煙塵散去,她驚訝看著直接穿透基,出現在她實驗室裡的銀髮身影。
還有那銀髮身影懷中,被緊緊抱著的,經被血色染紅的單薄青年。
“悟……”
“硝子——求救救!”
家入的話語被五條急切打斷了。
之後,對上五條那雙湛藍,卻滿是絕望和瘋狂的眸,她再說不出多餘的話語。
不光是救緊。
還有一點,是家入陷入了暫時無法排解的震驚當中。
因為,家入從未想象過——那個天上天下唯獨尊的五條悟,那個即便天塌了都面不改色的五條悟,居然會在這一刻,為了求她救治某個,淚流滿面跪在她的面前。
而五條瞬移使出的這一番動靜,幾乎把在高專的所有術師都引了過來。
甚至於,這一場動靜讓們比起外來襲,還嚴陣待。
因為們完全無法想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會把五條逼到如此慌亂的步。
不過,等眾趕到時——瞬間,包裹著主難自持的痛苦的咒力,便洶湧們襲來。
們的前,彷彿也出現了咒力主那顆被無數銀針,扎透了的刺痛著的心臟。
五條幾乎是哽咽著,不可置信去抓家入的手,一種讓見者惻隱的語調,哀求著家入:“枝……硝子經治好了枝了,對不對?但為什麼,枝為什麼還沒有醒來,是因為恨我,所不想見到我……”
“我發誓,真的經沒事了……五條悟——!給我冷靜一點——!”
家入滿頭是汗,她隱隱猜到了什麼。
然而,看著老友這般困在絕望裡瘋狂的模樣,她既是心痛,又感到擔憂。
終於,夜蛾沉沉嘆了口氣。
上前,對著顯然經失去理智,神志不清的五條的後頸,一個劈砍。
鬱也睜。
而醒過來後,鬱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低下頭,去看看的左胸。
胸口完好無損,之前被五條用咒術挖出來的那個洞經看不見了。
鬱也又扒衣服的領口,然後伸手摸摸。
胸前的皮膚光滑平整,沒有任何顯示這裡受過傷的痕跡。
當然,多虧了之前五條下手得飛快,鬱也當時就沒有感覺到痛楚。而現在痊癒了,就更加感覺不到了。
是很詫異。
搞不懂為什麼,五條跟一照面,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對痛下殺手。
這十年裡,難道加茂家跟五條又產生了什麼恩怨?
又或者,五條其實一直對討厭——不,甚至是懷恨在心。
所,在看到醒來後,便索性把給殺了,讓永遠沉睡下去是最好。
怎麼想也想不通,鬱也還是那一個不會讓煩惱停留在腦子裡超過三秒的樂天派。
想不通就算啦。
而剛從疑惑裡出來,鬱也又這才意識到,現在還是在加茂枝的身體裡。
趕忙一陣翻找,然而那顆因為害怕被弄丟,可說是被齊木空助設定了自動跟隨的溜溜球,居然從身邊消失了。
上帝啊!可照橋鬱也的身體還在那顆球裡面啊!
鬱也這回是真的抓狂了。
而隨著找尋道具的舉動,過分隨遇而安的,這才慢了一步的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鬱也絕不會認錯的,此時所處的位置,就是當初加茂枝替五條頂罪後,被封印監.禁的牢。
然而,這間陰森森、空蕩蕩的,本該有鏽跡斑斑的鎖鏈,及禁.錮意識的牢,突然就跟參加了 《全住宅改造王》這個綜藝節目似的,被裝修得煥然一新。
而且,一看就是五條的風格。
就憑鬱也現在躺著的舒適度滿分,直叫想愜意在上邊打個滾的大床——當初,去幫五條打掃宿舍的時候,也在前者的臥室裡見到過。
總之,這間牢不光被這些昂貴又設計感十足的傢俱填滿了。
鬱也正對的牆壁上還被挖出了壁爐,暖融融的驅散了牢裡陰森的寒意。
堅硬的磚上被鋪上厚厚的毯,角落裡幾簇搖曳昏暗的燭火,也被替換成了明亮的燈具。
原本牢佈滿青苔的石壁,被覆蓋上浪漫的壁畫,甚至栩栩如生的雕塑。
毫不誇張說,鬱也此刻就像置身於一座巴洛克風格的宮殿。
坐個牢都坐出了王子般的享受。
但鬱也覺得滿頭霧水,就在萬般納悶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道聲音在虛空中響起,解答了鬱也的處境。
“這是五條悟咒力闢的幻境,在無意間將的靈魂禁.錮在這裡——或者說,這是五條悟專門為創造的世界。”
鬱也震驚咀嚼著這道聲音給出的資訊,時警惕問道:“是誰?”
聲音發出嘶啞而狂放的笑聲,但更多的是在嘲諷此刻悲慘的處境:“想出去嗎?我告訴,除非在這裡讓發瘋的五條悟恢復正常……”
聲音驟然停了下來。
鬱也甚至來不及轉身,有憑空出現,俯下身,從背後溫柔抱住了。
輕輕,一個啄吻落在鬱也的耳廓,不自在偏過頭,五條那雙湛藍色的,閃爍著驚喜的眸,對上視線。
“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