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本該是戚記香香雞生意最好的時候。
然而今天,空蕩蕩的館子裡,只坐著一個人。
男人約莫二十左右年紀,瘦高瘦高的,像根晾衣杆。
“無趣。”
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就沒有猛男來與我皇城爭鋒麼?”
回應他的只有寂靜。
老實說,皇城防雷預警響起之後,只要不是智障,都自覺躲入地窖避難去了,方圓數里之內哪還能找到一個活人?
“難得最近淘到一把趁手的兵器,想找個好哥哥開刃。沒想到偌大一個皇城,竟沒有一個猛男,真是丟人啊。”男人失望地搖搖頭。
“既然附近都沒有猛男,說不得只好去宮中行刺皇上了。”男人雲淡風輕地留下這句話,起身準備走人。
然而他停下了。
天地間沉悶的氣息,便是智障也能感覺得出來。
“天劫?”
吸納天地靈氣的強者,到了一定境界便會經受這個世界的考驗,甄別你是否是真正配得上你所擁有的力量的猛男。屆時強大無匹的落雷無情地淬鍊著你的肉身與靈魂,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間。人謂之,天劫。
男人歪著腦袋,嘴角劃出一道弧度。這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受人錢財,與人消災。然而和一般的算命先生不同,他要消的災,是天劫。
第一道劫雷待要落下,被男人大喝一聲,生生憋回去了。
雲中雷光閃爍,第二道劫雷蓄勢待發,男人拇指伸向喉間,威脅著比劃了個斬字訣,劫雷似乎吃了癟,雲層中悶響一聲,卻遲遲未能落下。
“你根本不是猛男!”男人雙手比作喇叭,對著天空中的劫雲嘲諷道。
兩道劫雷未能落下,劫雲本來就積攢了相當的怒氣。被男人這麼一說,更是怒上心頭來,惡向膽邊生,只見那旋窩狀的劫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動了起來,雲層中躍動的雷光像老樹雜亂橫生的根系,劫雲中心閃耀的蒼藍色光球無比熾亮,一時間將天空照得仿若白日。
數丈粗細的雷光柱轟然落下!
然而刀,已出鞘。
在雷光落地的一剎那。
男人沒有絲毫慌亂,掌心寒光一閃,以一個非常詭異的角度揮擊了出去。
雷光竟像是有了實質,被斬為兩段。
劫雲中傳來尖銳的轟鳴聲,彷彿野獸重傷時的痛呼。
“哈哈哈哈!能傷到我還行,你大概也算半個猛男了。”
男人饒有興趣地盯著手上冒著煙的焦黑皮肉,方才天劫雷霆一擊,終究還是傷到了他。
“仔細看看,這劫雲的中心倒好像是一朵菊花。”
旋轉中的劫雲聞言一滯。
男人猥瑣地笑著,掏出了那根又粗又亮的,巨大的刀刃。
“該交易了,朋友!”
大氣劇烈地湧動著,男人仰頭望著頭頂的正上方逃命似地呼嘯著散開的劫雲。
啪,啪,啪。
“恭喜道友成功渡劫。”
陰影中浮現出女人窈窕的身段,晶瑩細長的手指慵懶地拍打著。
“不愧是黑暗劍的主人,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是無法相信世上竟有人能把這劫雷生生劈作兩截。”
男人並沒有理睬她,依舊凝神仰望著天空,神色竟有些嚴肅。
女人心裡暗暗稱奇,以她的姿色,以及青樓千羽閣主人的身份,這天下竟有人將她冷落一旁不予理睬。
暗劍之主的一些傳聞她也有聽過,也知他性情乖戾,時常讓人捉摸不透,如今有幸遇見真人,實在是難得的機遇,若是能將這等人物納入自己幕中……嗯,私慾暫且緩一緩,先把正事辦了。
女人舔了舔嘴唇。
“道友在這皇城渡劫,也未曾知會天家一聲,這是否有失妥當?”
男人依舊沒有理睬她,自顧自地凝望著天空中劫雲消失的地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男人的身形晃動了一下,消失。
“來了。”
砰!
一聲悶響,眾人剛才站著的街道剎那間化作一個巨坑,坑中流光四溢,細看時,竟是一個表面極其光潔透亮的大鐵球。
女人臉色有些難看。剛才若不是她千鈞一髮之際拉著身邊兩名扈從施展移形換位逃開,饒是三人金丹期的修為,怕是也要被這萬里高空落下的重物砸得天靈碎裂當場暴斃了。
“黑暗劍,這……難道是你的天劫?”女人喃喃道。
天劫強度是會隨著受劫者的實力浮動的,遇強則強。一般而言,都是以劫雷的形式降下,像這樣恐怖的高空墜物還是第一次見,簡直無法想象有人能正面接下。
那麼眼前這個男人的強大也是可想而知了。
“天劫?啊,說起來已經有幾年沒有天劫找上我了。這次來也只是受了一個好哥哥的錢財,順手幫他擋一下天劫罷了。”
“關於這個鐵球麼。說起來你們也許不信,如果你對天劫動粗的話,天劫有時候會掉下來一些寶貝……倒也不一定,大概十次裡面能有一次吧。”
說話間,鐵球表面光芒大盛,“啵”地一聲裂成三瓣。眾人眯著眼睛看去,裡面似乎跪坐著一個人。
“哈哈,這次掉下來個小姐姐!”男人興奮地撲了上去。
女人抿嘴一笑,這黑暗劍主強則是強,某些方面卻無知得可愛。
“黑暗劍,你仔細看看,這小姐姐可是帶把的~”
“什麼?”
深坑中,舉世無雙的黑暗劍主雙眼無神地跪倒在地,完全沒了方才劍指蒼穹的氣勢。
“帶把?驚了。神他媽的帶把?這麼漂亮的小姐姐竟然帶把?本來以為今晚可以選妃陪睡了你跟我說這他媽是個天降猛男?嘔……”
女人拼命忍住笑,輕咳一聲,定了定心神。
“想來這個寶貝於您也無用,小女子這裡倒是有個好去處給他,不知……”
男人隨意地擺了擺手。
“多謝黑暗劍成全。”
女人輕輕托起鐵球中赤裸的軀體,向男人略施一禮。
“主人,那黑暗劍剛剛經受天劫,實力大大削減,我們何不趁此時機將他……”
女人微笑著堵住隨從的嘴。
“飛廉大人派出的五隊精英,見到那個男人以後都自覺退出方圓二里之外,包括那令你一直魂牽夢縈著的龍驤大人,而只將我們青樓,確切地說是我這個會移形換位的千羽閣主,留駐在原地。你可知道為何?”
隨從臉色由白變紅,再變得鐵青。
“要做我的隨從,不多長些見識可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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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蟠龍醒了過來。
看著身邊佳人睡夢中仍微攢著的眉毛,她有些心疼,寵溺地輕吻了吻額頭,輕輕扯斷被壓住的袖角,站起身來。然後,
她愣了一愣。
昨夜隨手點上的墨點,不知為何在純白的紙面遊弋起來。遊動速度不快,卻充滿著活力,像一隻剛從卵中甦醒的小蝌蚪。
皇城清晨涼絲絲的微風,夾雜著炊煙的味道,拂在她的臉上,如此真實,如此虛幻。
她笑了。生平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笑得如此舒心。
PS:楔子= =容我文藝一把,第一次看到這個詞的時候還是小學看郭敬明的小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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