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環江是a市的一大風景區,臨江的青環路,算是a市眾多繁華街區中最青春洋溢的一條街。
青環路還有個別名,叫嗨街。
每天傍晚開始,周遭中學和高校的學生會聚集於此,偶爾聯合舉辦些有趣的活動,相親聯誼,表演占卜什麼的,多數人來這就是單純的閒聊散步。
沒活動時,廣場每晚七點會播放些音樂,喜歡熱鬧的青春期男女會參與其中,肆意放鬆自己。
青環路距離恆安中學很近,大概只有兩站的路程,周大嘴提議坐地鐵去,江畫斜睨他一眼,一個電話就帶周大嘴坐上了豪華轎車。
江家專車上,周大嘴坐姿從沒這般端正過。
小胖子雙手扣著大腿,拘拘謹謹地坐著,看得江畫直新奇。
“你很緊張?”
周大嘴心道廢話,撐著面子搖頭:“我不緊張。”
“那開著空調,你怎麼還流汗。”
“...”
都傳江畫家有錢,學校有好事的人查過常來接送他的幾輛車,最便宜的都要兩百萬。
要是沒記錯,今天這輛還是最貴的。
這種顯而易見的貧富差距讓人很難不緊張,周大嘴覺得自己算心理素質強的,要是換成別人,這會兒早掏出手機拍照朋友圈顯擺了。
他用袖子抹了把汗,迅速轉開話題:“咱們離得近,今天說不定能搶到前排。”
江畫不在意位置,他就想去江邊吹吹風,整理整理思路。
“什麼表演啊?”他問。
“是個搖滾樂隊,懷水高中自己組的,在嗨街相當有名,他們一辦活動,那幫小姑娘就嗷嗷叫。”周大嘴難掩豔羨:“樂隊啊,男人的夢想!”
江畫不承認這個夢想,他現在的夢想,就是帶歪白蓮花。
他興致缺缺:“是不是很吵那種,這種就是音樂嗨,唱歌都難聽。”
自小被迫參加過很多種音樂會,江畫總結下來,沒經過專業輔導的樂隊一般唱歌最難聽。
大概是因為搖滾樂隊的主旨都是釋放自我,解放天性什麼的。
周大嘴離很遠聽過幾次:“不是啊,他們主唱唱歌挺好聽的,我沒見過臉,聽說長得也賊帥,姚瑤都是他的粉絲。”
“是麼。”江畫擺弄著手機,回的敷衍。
一班的班級群內正在討論下週的社會實踐活動,越歌在群裡發了檔案。
恆安高中的校風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這種類似於做公益的社會實踐每年都有,但高一那次,江畫嫌天氣熱,藉口生病沒參加。
周大嘴也收到了訊息,這會坐姿放鬆了不少,臉色卻變了。
“完了,社會實踐。”
江畫的手指在越歌的頭像上戳來戳去,神情有點漫不經心:“怎麼了?”
“咱們組開學考倒數啊,最後選專案。”周大嘴欲哭無淚:“社會實踐就那麼幾項,肯定把最難搞的留給咱了。”
江畫挑了挑眉,在申請好友那裡猶豫半天,到底還是一皺鼻子,關上了手機。
“最難搞?”他問:“能是什麼?”
周大嘴苦著臉:“大熱天的,肯定是室外的,不是環衛就是募捐,我估計是後者,這個除了累還得不要臉。”
這種又苦又累的活動,江畫一向拒絕參加,高一運動會他都沒去,在家打了一天的電動。
想到白蓮花下週要做這些,江畫心頭鬱悶瞬間掃空。
這段時間被白蓮花搞得在家還要看保鏢臉色,生怕他們把事情告訴喬修遠,可把江畫憋屈壞了,這一訊息是他少有的慰藉。
系統:“你是在幸災樂禍麼?”
江畫:“不行?他都快氣死我了,我還不能幸災樂禍?”
系統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不過還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不是說今天遠離白蓮花麼。”
江畫一愣,心裡的小靈魂當即扇了自己一巴掌。
對,今天遠離白蓮花,提都不要提。
上次江畫光臨這條所謂的嗨街,還是在剛被系統砸中的時候。
那會兒他的心情和現在差不多糟糕,也是打算散散心,誰想到遇見了更糟的事。
當時天色晚了,周大嘴在廣場湊熱鬧,他一個人在江邊溜達,親眼目睹了一場女追男隔座山的戲碼。
十七八歲的美少女動情告白,被告白的男人臉上卻是棒球帽都遮不住的不耐煩。
江畫其實見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景,對於來表白的人,喬修遠一般會冷臉無視,蘇聞則會婉言拒絕,像棒球帽這樣吊兒郎當,把厭惡寫在臉上的拒絕方式,他卻是沒見過的。
當下,他就是好奇地多瞧了幾眼,誰知道會和那男人對上目光。
接下來發生的事,江畫每每想起都是一陣惱火。
一到江邊,糟糕的回憶就被勾了出來,周大嘴很會看眼色,見他表情不對,當即自告奮勇地跑去買冷飲。
天氣實在燥熱,江畫沒拒絕,又在車上吹了會兒空調,才慢吞吞走向青環江。
江家的轎車外觀很低調,除了個別懂行的,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作為a市小有名氣的景區,青環江的風景確實非常宜人。
剛過六點半,江邊的人流還不算很密集,廣場也顯得有些空泛,舞臺在搭建調音,形形色色的男女吃著冷飲聊著天,興奮的討論接下來的樂隊演出。
在得知社會實踐的事後,江畫的氣就差不多消了,這會兒就是純粹的閒晃。
五分鐘過去了,周大嘴還沒回來,江畫低估了自己的嬌氣程度。
他熱得實在受不了,又害怕樹蔭下有蟲,梭巡一圈,走向廣場舞臺後的陰涼處,用手機給周大嘴發了條簡訊。
背陰處除了江畫,還站著幾個身穿懷水校服的高中生,隔著三四米,幾人瞧了江畫一眼,大刺刺換起了衣服。
江畫擺弄著手機,也沒注意。
沒過一會兒,又來了個懷水學生。
“夜白,你去哪了?快換衣服化妝,來不及了。”一個公鴨嗓催促著剛晃悠來的人。
趙夜白抬了抬手上的星冰樂:“去買喝的了,你們分。”
江畫動了動耳朵,總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他抬起頭,趙夜白剛巧路過他跟前,無意識睨了他一眼,兩人同時愣了。
江畫猛地後退半步,轉身就走,趙夜白空出的手扯住江畫外套的帽子,直接把人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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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什麼?”他有點好笑。
“鬆手!”
倒黴一次就算了,江畫沒想到第二次來江邊,還會遇到這神經病。
旁邊幾人也發現了異常,一臉好奇地湊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剛好堵死了江畫的路。
“趙哥,你認識他?”一個娃娃臉少年問。
趙夜白把冷飲遞給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氣紅了臉的江畫:“認識啊,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我男朋友。”
一股火氣蹭地躥上了江畫的頭。
“你有病啊,誰是你男朋友!”
娃娃臉眨巴著眼睛,看著挺驚訝的,他身旁的肌肉男上下一掃,說:“恆安的?”
不知道為什麼,江畫總覺得那肌肉男語氣有點輕蔑。
他眼皮一掀,不爽地瞪過去:“怎麼?”
肌肉男一愣,隨即笑了:“沒什麼。”
趙夜白噗嗤一聲,嘴邊的弧度都壓不下去,逗弄道:“怎麼不反駁了?”
江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該搭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清清楚楚寫著懊惱。
“趙夜白!”
一身嬌俏的叫喊先從轉角處傳出,舉著張超大海報牌的女孩才滿頭大汗地衝過來。
“趕緊換衣服,你他媽能不能別瞎跑!跟老孃捉迷藏呢你!”
“知道了知道了。”趙夜白嘴上敷衍著,鬆開江畫說:“這不是遇見了熟人麼,打個招呼。”
“誰跟你是熟人啊!”江畫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他一出聲,女孩的目光瞬間轉來,驚訝的睜大了眼。
“江畫?”
江畫回望,表情疑惑。
女孩將海報丟到一邊,整理了一下衣服,氣質瞬間溫婉可人:“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參加過你的生日宴會,我叫葉恬恬,我爸是葉三光,就那個賣茶葉的。”
像江家這樣的背景,江畫每年的生日都是一場交際會,來拜訪的人不計其數,江畫根本記不清,只是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幾人好像在趕時間,和他打過招呼,葉恬恬很快推著他們去一旁換衣服了。
眼不見為淨,江畫想離這群人遠點,趙夜白卻又擋在了他跟前。
“你叫江畫?”趙夜白問。
江畫不耐煩地罵:“關你什麼事,滾開。”
“關我的事啊。”趙夜白笑得像只狐狸:“你知道我們樂隊叫什麼名字麼?”
“不想知道。”江畫背過身,不想搭理神經病。
嘴上說不想,實際上,一聽這群人可能就是周大嘴口中很有名的樂隊,他還是偷偷豎起了耳朵。
“夜話,我們樂隊叫夜話。”趙夜白繞到他跟前,輕佻地眨了眨眼:“你看,我們這算不算命中註定?”
臉長得還行,就是討人厭。
江畫嘴角抽了抽,正想罵他,葉恬恬就過來把人扯走了。
“你發什麼情?趕緊給老孃換衣服!”
罵完她又小聲警告著趙夜白什麼,隱隱約約能聽見‘江家’幾個字。
既然神經病走了,看了看外面不滅的日頭,江畫在被曬和納涼之間糾結半天,最後默默選擇了後者。
他也沒看那群人在幹什麼,想著再等一會兒,周大嘴回來就直接走了。
還看什麼表演,壞事成雙,本來氣都消了,現在又平白生了一肚子。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沒過兩分鍾,又吵鬧起來。
“你有病啊?趕這時候背單詞?!”葉恬恬尖聲叫罵。
“沒辦法啊。”趙夜白吸了一口星冰樂,話裡話外透著無奈:“我家教老師說,這周背不下來,他就不教我了。”
神經病的腦迴路果然沒法理解,江畫默默又站遠了點。
時隔二十分鍾,周大嘴終於拿著冷飲回來了。
他跑的氣喘吁吁,人未到聲先到。
“畫兒,你猜我碰見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