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
紅燈在頭頂閃爍,葉蕭那整天笑呵呵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滿臉焦急之色盯著那盞紅色小燈,再扭頭看向大門口的徐子謙。
徐子謙點燃了一支煙,卻並沒有抽。葉蕭記得徐子謙好像很久都沒抽過煙了,這會點起了煙,確實是因為心裡過於焦急和恐慌。哪怕徐子謙的表情依舊萬年如冰,葉蕭依舊可以感覺到徐子謙此刻心底的焦灼。
葉蕭走到徐子謙的身邊,聞著空氣中淡淡的香菸味,聲音有些低啞:"給我也來一支。"
徐子謙把打火機和煙盒都塞進了葉蕭的手中。葉蕭抽出一根低頭點燃,徐子謙這才跟著葉蕭一起吞雲吐霧起來。
緊繃的神經似乎在嫋嫋香菸味道中稍稍得到一些紓解,葉蕭一直盯著徐子謙,見他僵硬的身子總算不那麼緊繃了,這才開口問道:"是那個人傷到了師姐嗎?"
之前葉蕭負責開車,但逼仄的巷子根本容不得車透過,他只能從巷頭那邊調頭,換了個方向從大馬路那邊繞過來。而等他趕到的時候,丁小錢已經被徐子謙整個抱在懷中,滿臉痛苦之色。
徐子謙視線停留在葉蕭的身上一瞬間,換了個方向。只是那一下,葉蕭就覺得渾身有點冷。
"不是。"
葉蕭:"那師姐怎麼?"
"她應該是懷孕了。"徐子謙將手中大半截菸蒂丟在地上,狠狠地用鞋底攆滅,轉身走進大門,朝著眼前不遠的急診室門口趕過去。
葉蕭看了徐子謙背影一眼,又抽了一口煙。
突然間,葉蕭反應過來,渾身一震。
丁小錢懷孕了...
這簡直是個爆炸性的訊息啊!
葉蕭猛地轉身,手中菸蒂直接飛出,顧不上去踩滅,立刻朝著徐子謙追上去。
如果這是在平時,他肯定會借題發揮,不但要八卦個淋漓盡致,還要好好地揶揄一下這兩個人,可這會兒丁小錢還在急救室裡,更何況徐子謙那個性格讓葉蕭也感覺有點怕...
徐子謙已經走到了急救室的門口,葉蕭也加快了腳步追了上來,面露不滿情緒站在了徐子謙的面前。
四目隔空相對,從來都會被徐子謙冰冷眼神嚇到的葉蕭這會兒卻巍巍不動,和徐子謙遙遙對視。只是,雖說是巍巍不動,葉蕭的身子卻明顯有些畏縮。
"怎麼能讓師姐冒這個險!"
"你以為我願意?"徐子謙反問。
一切盡在不言中。
葉蕭只需要隨便想想,也立刻想清楚了這事兒肯定丁小錢之前瞞著徐子謙。難怪徐子謙反復強調讓丁小錢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提前和他申請,只有他同意且在他陪同下才能進行任何的活動。偶像一直在儘量的控制,怎奈師姐卻明顯是個遇見案子就變身,完全無法控制的一個存在。
"師姐會不會有事兒?"葉蕭問。
這個時候他甚至不敢去打聽如果丁小錢真有什麼情況,肚子裡的孩子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
"怎麼可能?我絕對不允許她有任何事情。"神探徐霸道地回答著,十分堅定。
"那就好。"葉蕭淡淡地吐出一句話,轉身面向牆壁。
他這會兒不敢去看徐子謙的表情,不敢去想稍後如果真的丁小錢有什麼好歹,徐子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丁小錢此刻也有些憋屈。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她不過就是追了可疑人物,誰知道不但人給追丟了,這肚子還跟著疼起來了。
後知後覺的丁小錢這會兒也終於開始害怕起來,她上個月大姨媽該來的時候沒來,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之後又是上網查詢,又是偷偷地買了早早孕試紙來檢查,都確定了她已經懷孕的訊息。但剛剛懷孕只能透過早早孕試紙來檢查,就算到了醫院去做B超,也因為日子還短看不出來什麼。
一晃半個月過去,就算之前因為情緒或是身體的誘因導致大姨媽遲到,可也不能遲到這麼多。她又用了一次早早孕試紙,兩次的結果都同樣是兩條鮮紅的槓槓,十分肯定的懷孕了。
本來想著等這個案子一結束之後就告訴徐子謙,誰知道這會兒肚子疼起來。
他會不會知道她已經懷孕的訊息?明顯他已經知道了,不然之前在車裡也不會那麼直接地問她怎麼那個還沒來。
如果他已經知道了,這會兒她肚子疼,萬一有什麼閃失,他一定會掐死她的。
正糾結著怎麼和徐子謙交代這件事情,丁小錢忽然覺得疼痛加重了,當即有些慌了,連忙喊:"醫生,我好疼。"
身邊立刻有人安撫著她的情緒:"別怕,只是例行的檢查,沒事的。檢查結果都很正常,只是你以後可得注意了,再有這樣的情況,很容易導致流產的。"
雖說已經兩次確定自己懷孕的訊息,但從醫生的口中聽聞到這個訊息,丁小錢還是有些意外。
"我懷孕了?我真的懷孕了?"
醫生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大概四十天左右,現在時間還太短了,看不太清楚,等到了兩個月左右就能看清楚了。"
那醫生有些詭異地看了丁小錢一眼,忽然問:"打算什麼時候做?"
"做?做什麼?"丁小錢十分詫異地反問。
醫生應該見多了這種病患,公事公辦地說道:"看你年紀也不大,還在上學吧,不做掉的話,以後你怎麼辦?難不成你還要生下來嗎?"
丁小錢這才回過味來,知道對方誤會了,連忙說:"我是要生下來的,我都已經結婚了。"
醫生這下徹底驚嚇到了,連忙問:"你才多大就結婚?"
看丁小錢的模樣,也不像是那種有早婚風俗習慣的農村孩子,南方姑娘雖說結婚稍稍會早一點,但也不至於還在上學的時候就結婚吧。
"我是合法的。"丁小錢只能這麼解釋。
她唯恐醫生追著這個問題不放,連忙問:"我檢查沒有事情了,什麼時候能出去?"
她還惦記著那個案子,還在惦記著今夜碰到的那個可疑的身影。
"還想著出去?"那醫生陡然提高了聲音:"你這雖然沒什麼事情了,可也是動了胎氣的,現在胎盤很不穩。你要是想做掉,那還沒什麼的,但你要是想要留著,那就要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了。沒有十天半月的,別想著出院。"
居然要那麼久,那案子怎麼辦?
丁小錢沒想到竟然要十天半月的才能出院,她心中惦記著案子,頓時覺得今晚的行動真是虧大了。
正在懊惱著,忽然的失重感讓丁小錢突感不適,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人抬到了移動平車上,推向門口。
急救室大門一開啟,門外兩個年輕男人不約而同一起上前,堵住了門口。
"怎麼樣?"
聽聞丁小錢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葉蕭總算是石頭落地。這下既師姐身體沒事情了,也不用去面對徐子謙轉移的怒火了。
徐子謙對這個過程雖然很不滿意,甚至是盛怒滿身,但對這個結果還算是能接受的。十天半個月的靜養,剛好也讓丁小錢能閒下來,不用涉險。
丁小錢鬱悶地躺在床上,閉嘴閉眼,巴不得連心跳都給閉了。徐子謙在她身邊坐了半天,葉蕭早早的就躲出去了,徐子謙刻意壓制的粗重呼吸讓丁小錢感到身子都有些發軟,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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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丁小錢飛快地睜開眼,入眼的先是那件帶有標誌性的黑色風衣,順著衣領向上,才是徐子謙那張熟悉的臉龐。
"沒事兒了。"低沉嚴肅的聲音從他唇中逸出,竟然似乎帶著一絲安撫的味道。
丁小錢感到有些意外,安撫?這樣的情緒他怎麼可能傳遞出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時候埋怨你也沒用,責備你也沒用。我希望你以後有什麼事情和我說,不能再這麼冒險了。"
沒有責備,沒有安慰,簡單又直接的語言卻讓丁小錢心底忍不住的感動。
他就是這樣的人,在用著他的方式保護著她,疼愛著她。
"對不起。"
她發自內心的道歉。
徐子謙的手輕輕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他也沒想到這麼快她的肚子裡就有一個小生命的存在了。原本他們的計劃是要過幾年才要孩子的,而在這方面一直都是她採取措施,他從來沒刻意去做什麼措施,怎麼會?
"爺爺說想要早點看到重孫。"
一句話,解釋清楚徐子謙心底所有的有疑惑。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問。
她低垂眼簾回答:"我怕你不同意,之前說好的過幾年..."
徐子謙不語。他們是計劃了過幾年,但她如果早點和他說,他又怎麼會不同意,而且一定會更加小心的。前段時間夜半時分丁小錢說夢話無意中透露出了這個資訊,當時他就一夜沒睡。給了她很多天的機會,她都一直沒和他提過這件事情,他也怕是自己想多了。剛剛終於證實了這件事情,此刻他的心情也有點亂。
不是抗拒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而是有些慌亂,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沉默中,徐子謙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