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曲聲,正是孟淮隨手一指後,所傳遞出的效果。
在這樣的曲聲中,虛影獸被震懾在原地,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這樣的悲聲裡。
它們剛剛變得飽滿的身體,恍然間竟也多了幾分人一樣的傷感,哀切切地頓在了原地。
當寓意悲聲與變革的清風吹拂過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夢界與現實世界終於有了些聯絡。
獨眼等人的傷勢開始有所恢復,離開俾斯城時準備的療傷用品,此刻終於派上了用場。
他們趁著敵人怔愣的時刻,悄無聲息地尋找掩體,躲在了城市廢墟後面。
一隻音蟲分身趁此機會,飛進了細女的手裡,讓她帶領著一行人向著聯邦更加中心的區域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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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城市在遠方沉睡,被稱為聯邦心臟的新坦丁州,沒有一絲聲響,靜悄悄地坐落在前方。
從風聲響起的一瞬間,四周就悄無聲息。
原本應該由聯邦戰備軍與醫療衛生所交戰的方向,也再沒有任何動靜。
這裡重新回覆了紅葉獸死亡以前的死寂。
有幾個人受傷太重,加上本身實力不到位,恢復不過來,只能在原地等候休息。
餘下的十餘人,打起精神,在音蟲分身的帶領下,尋找著正確的方向。
“我們的計劃有變。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聯邦元老議會的方向。”
“先去探查聯邦高層有什麼動向。”
幾人決定好行動方針,正要準備出發。
然而,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大驚失色。
這一次,不要說預測,哪怕是親眼所見,也還是讓獨眼驚掉了下巴。
即便是一向澹定的細女,也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離幾人不遠處,仇姑娘在短暫恍忽過後,終於反應了過來。
只是此時並不是追蹤細女一行人的好時候,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所有變幻出真實身體的虛影獸全都在瘋狂產卵,從天地四方湧來的各種色彩,不斷地填充著幼崽們的身體。
一點點將它們扁平幼小的軀體補充齊全。
那從仇姑娘肚子裡釋放出來的奇異生物,以氣體的形態湧向四面八方。
那些被它們吸食了色彩的建築和人類,都好像失去了生命的底色,如同乾巴巴的沙土堆砌出的積木,死氣沉沉。
整個聯邦的人氣和生機,都在被這種特殊生物掠奪。
而有它經過的地方,所有景物都蒙上了一層深深的灰色。
這種神奇詭獸與虛影獸相互配合,一個掠奪,一個消化吸收。
很快,就將這片屬於人類的大陸上,大片的土地,汙染成了灰白色。
直到,當孟淮同樣用氣體交織出音樂聲時,這些生物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四散奔逃。
輕盈的風吹拂過大地,摩擦出動人幽怨的音樂。
這樂聲,象徵生機、活力,帶著夢界幾百年積攢的生命力,同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鋪滿了絕大多數人類聚居地。
遠方的人們驚奇地注視著聯邦兩百年來,唯一一次的大變,表情呆滯,停下了所有動作。
這片在荒星上,兩百年來都作為人類居留地的土地,肉眼可見地劃分開了楚河漢界。
猶如上天開的一個玩笑,畫下了一筆曲折不規則的分界線。
這條線的兩端。一邊是完全的灰白與死氣,一邊卻又充滿色彩與熱烈。
站在分界線正中間的人們,震驚地發現,自己在一眨眼的時間裡,身體變成了兩種顏色。
皮膚一陰一陽,服飾一灰一彩。
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他發現自己只能遊走在這條不規則的分界線上。
而無法跨越這條線的任何一邊。
一旦他完全踏入了其中一方區域,他的身體就會瞬間潰爛,化為一灘膿水。
在經歷了無數個被分裂成兩半的人,以身試法後,這些站在分界線上的人,才終於木訥地呆坐在原地。
沉默地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他們有的是剛剛服食過新型大悲大喜丸的底層民眾,有的是剛剛趕來支援的戰備軍和城防部隊。
然而在這一刻,他們完全沉默了下來。
沒有憤怒,沒有衝突。
默默相對,眼中只有同病相憐的惶恐。
從南到北,縱橫幾百萬公里,這條分界線上綿延著數十萬人。
他們全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分割成了雙色人。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的變化——
在屬於灰色人的部分,他們的身體器官嚴重枯萎,血液基本停滯。
而心臟變為灰色的人,更是直接停止了脈搏,生命及及可危,幾乎要窒息而死。
在屬於彩色人的部分,身體不僅一切正常,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富有活力。
不僅僅是身體臟器的承受能力大大增強,連身上的每一塊皮膚,每一顆細胞都得到了增強。
這種極端死氣與極致活力的衝擊下,他們的臉部肌肉時不時抖動抽搐,肢體不由自主地痙攣扭曲。
身體因為應激反應而頭腦暈眩,神經紊亂。
數十萬人跌坐原地,孝喘不止。
這是聯邦兩百年統治中,出現的最大事故。
後來,研究院記載下了這一歷史性事件。
新曆209年8月某日,聯邦發生內、亂,在這場異常分割事件中,聯邦的區域被徹底劃分為兩種色區。
有顏色的一邊稱為彩色區,沒有顏色的一邊稱為灰色區。
兩個區域完全隔絕。
像是中間多了了不得的屏障,無法跨越,不可磨滅。
在這一事件中,聯邦共有八個州被強行分割為兩塊行政區。
聯邦中心區域也正式分割為兩塊,分別管理區域內的州縣。
而那條將聯邦隔絕開的不規則分割線,被稱為仇孟交界線。
而彩色區的居民被統稱為生命體,灰色區的居民被稱為死亡體。
至於中間那些身體兼有兩種顏色,後半生只能永久生活在分界線的居民,也被兩個區域的居民一致鄙棄。
將他們視為必死者,又稱雙色人。
孟淮在夢界,遠隔一個世界距離的遙遙一指,與苦心孤詣,挖空心思醞釀時機的仇姑娘打了個平手。
而他們的這一次交鋒,也被載入聯邦簡史,作為人類內鬥的終極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