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少，我以前...做的一些事兒，現在回想起來，呵，真的挺荒唐的，我...”
蘇雅箐有些遲疑地開口，眼中帶了愧疚之意。
“過去的就不要提了。”李睜擺擺手，主動扯開話題：“你來南市是私事，還是接了通告？”
“南市這邊搞了個美食節，請我過來駐唱三天。”
李睜回頭看了看，奇道：“你一個人來的？經紀人和助理沒陪你來？”
二線以上歌手商務出行，經紀人與助理是標配，而如蘇雅箐這樣的天后，至少還會配一安保，一司機兼安保。
蘇雅箐的經紀人與助理，李睜見過幾次，可之前蘇雅箐從身邊過的時候，前後卻沒這兩人的身影，甚至，很可能連個隨行安保都沒有，不然，那行李箱又怎麼會要蘇雅箐拉著？
蘇雅箐嗯了一聲：“陸姐出差去了港島，我助理...病了，我來這裡食宿出行用車，演出商都會負責安排，一個人來去反而方便。”
要是圈外人，這樣的解釋還真會信以為真，可李睜不僅是圈內人，還是與蘇雅箐同一級數的超一線，如何會不明白，隨行團隊是公司該給待遇，演出商說白了就是中介，幫著定酒店，提供一輛車就算到位了。
他很快想到了什麼，心中有了七八分猜測，看著沒了過去的張揚與浮華，多了幾分低調與內斂的蘇雅箐，只是點了點頭，沒有點破。
前不久，寧蘭在電話裡跟他提過，蘇雅箐投入賭約輸了整整一千萬，其中大部分是滾雪墊上的，簽了一年百多場商演的打包合約用以償還。
隨行團隊出動，來去飛機票，賓館吃住的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對一個負資產的人來說，自然是能省則省，用來抵扣債務才最實際...
又扯了幾句閒話，蘇雅箐說起了舒甄的轉型成功對圈內帶來的影響，李睜聽著很是意外，之前只是聽喬莉提了提，沒太當回事兒，卻不想，影響力會那麼大。
別的不說，五大巨頭內部，如今一個個都是雞飛狗跳...
“本來滾雪有意更新換代，再加上與愛酷奇合作引進小韓歌手，我，蘇...周子鳴，齊曉亮這些在抒情慢歌一統時代成名的歌手，資源被一削再削，而現在，卻給了我們一次機會。”
蘇雅箐一頓聲，有些猶豫道：“你，你可不可以給我點建議，怎樣轉型比較適合我？”
見李睜喝了牛奶，露出思索狀，蘇雅箐怕他誤會，忙道：“我知道，你不可能給我寫歌，我只是，想要你給我些指點，這次轉型是公司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
看著她希冀與懇切的眼神，李睜又沉默了會兒，道：“我記得，去年底你發行的那張專輯，滿月銷量達到了預設雙白金，並不算差。”
蘇雅箐苦澀道：“那張專輯的一二主打，是羅雨生的作品，他不會再給我寫歌了。”
李睜沒有八卦地深究，想了想，道：“以你的人氣，其實不必刻意轉型，只需保持原本的風格，兩三年內，唱片銷量一個半白金應該能保證。”
蘇雅箐神色一暗，嘴角溢位些許自嘲。
李睜看在眼裡，搖一搖頭：“我不是敷衍你，只是實事求是，轉型是有風險的，十個歌手嘗試轉型，真正成功的不會超過兩個，而其中半數，卻是會因為轉型丟失原本的人氣，你好歹是天后，遠沒到過氣之時，冒這樣的險不值得。”
這話並非無的放失，前世地球，無論國內國外，成名之後因為人氣下坡，從而轉型再重拾人氣的寥寥無幾。
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先入為主。
這就好似，在一張白紙上畫畫，容易，而要在一副成品的畫重新修改，很難，非要強行修改，最後的結果往往是，欣賞原畫的人數流失，要大於欣賞新畫的人數增加。
舒甄轉型成功，那只是個例，不具有普遍性。
此外，蘇雅箐只是半偶像半實力歌手，唱功不能說差，但嗓音中沒有特別亮眼之處，可塑性不高，轉型的難度也就更大。
以李睜看來，是真的變不如不變。
蘇雅箐凝眉思索，覺得確有幾分道理，卻是螓首輕搖，嘆了口氣：“唱片公司力捧新人歌手，是看重他們的潛力，哪怕一次失敗，還會給機會，而看重一線以上歌手，是因為能給公司賺錢，一旦發現人氣下坡，就會果斷減少資源投入，儘可能地讓現有人氣化作最大利益。”
說著，抬眼看向李睜，認真道：“正因為我是天后，已經過了投入培養期，而我的人氣下滑是不爭的事實，要是接下來一張唱片不能讓我重拾人氣，公司不會再給多一次機會，等著我的將是一場接一場的商演，直到我徹底過氣為止，這樣才符合公司的利益最大化。”
蘇雅箐吸了吸氣：“我不瞞你，我欠了公司一大筆錢，純粹跑商演的話，至少兩年才能還清，而兩年後，我既沒有積蓄，人氣又所剩無幾，到時，沒了經濟來援，我日後的生活都會成問題。”
“之前我發行的兩張專輯，都是勉強達成預設雙白金，尤其是第二張，上市三週後銷量就開始大幅下降，除了負面新聞曝光的因素，歌路風格一成不變也是重要因素之一，這是圈內普遍現象，我不覺得我會是個例外。”
“...是以，哪怕再大風險，我也必須冒一冒。”
李睜聽後沉默了一陣，倒是沒再勸她放棄，緩緩點頭。
蘇雅箐若是想要透過下一張專輯，如復出後的寧蘭那般重拾人氣的話，再繼續原有風格，沒有力作作為專輯主打的情況下，可能性確是不大。
蘇雅箐沒再苛求李睜給出意見，主動換了話題，又聊了幾句，起身離開前，她再度歉意道：“以前的事兒，我很抱歉，謝謝你不再追究，要不然，我也不會再有一次機會。”
說罷，舒了口氣，她特意過來，最大的目的就是向李睜道歉與感謝的，她心裡明白，要是李睜對她窮追勐打，別說再有一次發片機會，怕是連跑商演還債都是奢望。
要知道，華璨旗下大幾十歌手，一線以上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已然到了演出商都要看臉色的地步，只要李睜一句話，就能如當初五大巨頭聯手封殺李睜的作品那般，讓演出市場對她關上大門。
李睜無所謂一擺手，慢慢道：“如果你想要靠著下一張唱片翻身的話，我覺得，與其冒險轉型，不如保持原風格略作變化，跳出國內，挑戰亞域歌壇，乃至國際歌壇。”
蘇雅箐怔了怔。
李睜澹澹道：“新環境才有新機緣，你在國內歌迷心目中已經定型，強要轉型成功的機率並不高，而在亞域歌壇，國際歌壇卻是近乎新的開始，以你的形象，再加上滾雪與愛酷奇合作，若是能讓小韓詞曲大中咖為你根據當下亞域歌壇潮流，定身定製幾首歌，未必不能一炮而紅。”
“此外，在國內歌壇，公司審視你是以天后標準，到了國外歌壇，卻是會視作新人，只要你的專輯銷量超過預期，我想公司肯定再給你機會，繼續在你身上投入資源。”
蘇雅箐眼神一亮，又細細消化了片刻，微微頷首。
......
兩小時後，飛機降落京城機場。
李睜透過安檢，見到了等候已久的方瓊，隨著後者去了地下車庫。
“滴”地一聲，方瓊用感應鑰匙點開了車位上的一輛全新的藍色寶驢，李睜坐進副駕駛，觀察了一下奢華的內飾，嘖嘖道：“華格不虧是巨頭，給靜芸配的這車，比時光唱片給我待遇不知道高多少。”
這個世界的寶驢，類似前世地球的寶馬。
當下只有進口，還沒有國產的，這輛車全套下來不低於50萬，相當於在京城次中心一套百平的商品房。
方瓊嗔了他一眼：“公司只給靜芸配商務車，這輛車我買的，平時接送靜芸上下班。”
李睜眨眨眼：“方姐，我以前沒發現，原來你是個大富婆啊。”
方瓊差點吐血：“我大富婆，跟你們夫婦兩比起來，我就是窮光蛋，我的一家一當都頂不上你們兩隨便一個發張唱片的收入，我買這車可不是為了自己享受，是為了配靜芸的身份，公司一線以上歌手，誰不開個30萬以上的車，我總不能讓靜芸坐十幾萬的車每天上下班吧。”
李睜摸了摸鼻子，笑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方瓊把車開上地面，打著方向盤一個轉彎，上了馬路，便說起了正事：“昨天我和靜芸一塊，找音樂總監談了談，雖然沒有一口否定，說是要和老總商量，但我聽意思，想要國際歌壇發片，還是專輯，難！”
李睜並不意外：“是資金的問題，還是渠道資源的問題？”
“都有。”
方瓊道：“國際歌壇發一張專輯，1千5百萬起步，就算按照之前華璨旗下歌手發片，400萬的總費用計算，那也是四合一，而成敗的風險卻是要翻上幾番。”
“我估計華格賬面的流動資金，就算拿得出來，也差不多見底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賣不動血本無歸，華格立刻就會陷入財政危機。”
“再說，跳出了亞域，歐米市場，華格的渠道資源也觸不到，必須找歐美那邊的唱片公司合作，這裡頭的操作沒那麼簡單。”
方瓊遲疑了一下，才道：“按照靜芸續約裡頭的附加條款，是保證兩張亞域不低於8國發行的專輯，一下子變成國際歌壇發片，這個跨越也太大了。”
李睜聽出了方瓊的退縮之意，卻是不以為然道：“靜芸快24了，要是等亞域歌壇發上兩張專輯再進軍國際歌壇，最少也要耽擱兩年，這兩年可是她的最黃金期啊。”
方瓊苦笑，話是不錯，可華格不是華璨，後者李睜說了算，前者卻是人家說了算。
李睜伸了個懶腰：“既然華格與華璨合作，我的意思華總會慎重考慮的，要是華格覺得風險太大，華璨可以承擔一部分，反正風險與收益正比。”
方瓊沒再勸，只道：“別太強求，把關係搞得太僵就行。”
“放心。”
半小時後，方瓊開進了園區，把車倒進停車位，下車後，兩人進了華格，還沒走到何靜芸的額休息室，迎面走過來一男一女，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李睜都認識兩人，正是柳慧穎與她的經紀人，範衛強。
“柳姐，強哥。”李睜主動了打個招呼，兩人看到李睜，都是露出意外之色，寒暄了幾句，分別前，範衛強發出了邀請：“睜少，等下有空嗎？我和慧穎請你和靜芸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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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慧穎馬上道：“你和靜芸的訂婚宴，也不邀請我，我請你們吃頓飯祝賀一下，這個面子不會不給我吧？”
話說這份上，方瓊又出聲，顯然是讓李睜自己決定，他便道：“柳姐和強哥的面子肯定給，這頓飯還必須我請，不過今晚有沒有空還不確定，萬一不行就改個時間，反正我來京城要帶一段時間，等下聯絡？”
柳慧穎二人應下。
何靜芸的休息室在廊道最深處，方瓊敲開門，何靜芸與虎嘉坐在沙發裡吃水果，看到李睜，何靜芸笑著招招手，虎嘉只是瞥了眼，也不打招呼，繼續吃自己的。
以如今李睜在圈內的地位，敢見到了當沒見到，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的助理，虎嘉算是獨此一份了。
“靜芸，你的助理比你還大牌，你也不管教一下？”李睜走過去，一屁股在何靜芸身邊坐下，隨手從何靜芸手裡頒了兩片桔子塞嘴裡。
何靜芸笑眯了眼：“我可管不了，要管你找你兄弟管。”
李睜深以為意點頭：“倒是。”
虎嘉哼了聲，朝李睜瞪來一眼：“你拍腦袋想一出是一出，害得我和靜芸被華總好好訓了一頓。”
方瓊眼神一動：“你們去找華總了？”
虎嘉撇嘴：“不是我們找華總，而是華總找靜芸，我陪靜芸過去，一塊挨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