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瓶被喬莉拽在手心裡，李睜沒看清，不過幾顆墨色小藥丸被他看在眼裡，又想起了當初薛冰跟他透露過，替喬莉拿包時不小心掉地上，從包裡掉出的保心丸，這些小藥丸是什麼，答桉不言而明！
李睜沒急著開口，起身替她倒了杯溫水。
喬莉捂著心口，低著頭調整呼吸，約莫一分鐘，這才伸手拿過水杯喝了一小口，抬頭搖了搖，吐氣道：“我沒事，一點小毛病。”
李睜看著她蒼白的臉頰，以及額頭上的虛汗，道：“你吃的保心丸，而且還是強效的。”
喬莉怔了怔，垂眼看了看掌心，將藥瓶放回包裡，同時道：“我這心臟病小時候得的，不嚴重也不要命，卻是慢性沒法根治，已經塊20年了，平時沒事，發作的時候吃幾顆保心丸就好。”
說罷，岔開話題：“好了，我沒事了，你再唱...嘶。”
正說著，喬莉臉上湧起一股痛色，倒吸一口氣，顯然，並不是她說的那般輕巧。
“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見李睜掏出手機，喬莉急忙搖手：“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李睜遲疑了一下，倒是沒有堅持，他聽說過心臟病，發作的快，吃藥後恢復的也快。
“那我也休息一下。”
他翹起二郎腿，雙手枕著後腦袋往後靠去，一副怡然的模樣，看似閉上了眼，實際留了條縫，注視著喬莉。
喬莉雙手按著胸口，嘴裡一吸一吐，整個人有點晃，臉色不見好，額頭虛汗越冒越多，忽然，腦袋一歪貼在桌上。
“莉姐，莉姐...”李睜嚇了一跳，從椅子上蹦起來，上前推了喬莉兩下，後者沒反應，已然昏了過去。
李睜忙掏出手機就要撥號，似想到了什麼，手指一頓，從抽屜裡翻出喬莉的包，取出保心丸的藥瓶，倒了三顆，輕輕掰開喬莉的嘴塞進去，隨後撥打了120。
......
深市第一人民醫院。
心內監護室。
病床上，喬莉悠悠地醒了過來，入眼是陌生的環境，不禁有些茫然。
“醒了？”
一道熟悉傳來，喬莉側臉看著坐在床邊的李睜，唔了聲：“這是...在醫院？”
李睜也看著她，那是一張沒有什麼血色的臉，蒼白，無力，虛弱。
他道：“你心臟病發作，吃了保心丸非但沒好，還昏了過去，要不是有我在，辦公室就你一個的話，那後果...”
搖一搖頭，嘆了口氣，沒再多說，按了牆壁上的按鈕，很快，一名醫生一名護士走了進來，前者替喬莉檢查，後者在邊上記錄。
一會兒後，醫生點點頭：“暫時穩定了。”
然後，抬眼一看喬莉道：“你的心肌病應該有十幾年了吧，現在到了高頻率發作階段，藥物治療效果會比較有限。”
“這次是爆發性心律不齊導致眩暈昏迷，要不是及時送來醫治，後果不堪設想，我建議，要儘快手術...”
頓了一下，看看李睜：“手術的情況我已經和你弟弟說了，有一定的風險，你們好好商量商量。”
李睜道了聲：“謝謝劉醫生。”
醫生點頭一嗯，多叮囑了一句：“手術前還要做全面檢查，主任醫生也要預約，要抓緊。”
說罷，轉身離去，他是今夜的值班醫生，雖是副主任級別，但這個手術他做不了，給不了太多意見。
李睜本想讓喬莉在監護室住一夜，喬莉不願意，再休息了會兒，兩人便離開了醫院。
醫院邊上有家米國大爺的開的炸雞店，眼下已經九點出頭，快打洋了，李睜便買了兩個套餐外帶，邊走邊吃。
“莉姐，剛才我和劉醫生聊了一下，你的心臟手術得儘快，而且這個手術的成功率，米國那邊要比國內高很多，是以，我們要抓緊，明天把護照辦出來，然後直接飛過去。”
李睜語氣平平澹澹，就好似說一件平常的小事。
喬莉聽後沒急著接話，慢慢將手裡小半個漢堡吃完，又吸了口汽水，才道：“我的病我清楚，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就算去國外手術的成功率也不高吧。”
李睜搖頭道：“劉醫生說，國內心臟科最好的是京城一院，如果是主任醫生做這個手術應該會有七八分把握，而米國那邊只要肯花錢，成功率還會更高一些，我已經找了好幾個人幫著打聽，明天會有回覆。”
喬莉緘默了片刻，出聲道：“手術的風險我不想冒，還是藥物保守治療吧，之前我去京城那邊的醫院諮詢過...”
李睜截住她的話：“劉醫生說，最開始的時候，你或許是一兩年才發作一次，現在已經是幾個月一次，甚至頻率最高，而且發作的狀況也是越來越嚴重，對不對？”
喬莉想要失口否認，可面對李睜直勾勾的眼神，終究還是沉默了。
前年之前，她也就一年發作一次，而前年發作了兩次，去年上半年又發作了兩次，到了下半年，算上今天一共發作四次。
而且最近的幾次，她明顯感覺到保心丸的藥力減弱了，是以，服用的量從過去的3顆增加到了5顆。
她心裡頭明白，這是病情惡化了。
“手術的事兒讓我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風險，去了國外人生地不熟，先要找對人，還要做全面檢查，這手術半個月都未必做的上。”
“沒那麼著急，等年後再說吧。”
“你開什麼玩笑，現在離過年還有八九天，等年後就是半個月後，你的手術是能早一天是一天。”
“我要慎重考慮，再說手術有風險，我總得和家裡交代一下吧，今年過年我準備回去一次。”
李睜不是傻子，喬莉擺明了是敷衍，拖字訣！
這女人根本就不想手術，可劉醫生已經說得很明白，手術越快越好，否則，下一次再發作，程度不會比這次輕，保不準一閉眼就再睜不開了。
一般來說，即便病人得了絕症，醫生也不會說的那麼直白，這些大實話，是李睜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包換來的。
正是瞭解了喬莉的病情嚴峻，李睜才會心急如焚，卻又要假裝平靜，避免給喬莉太大的心裡壓力。
可現在，看喬莉消極的態度，壓抑的急火一下子冒了上來。
他腳步一停，伸手按住喬莉的肩膀，盯著後者的眼睛道：“你要考慮可以，飛到米國你再慢慢考慮，你要跟家裡人交代也可以，把你家裡人帶上一塊去米國，你再和他們慢慢交代，錢的方面你不用考慮，一切費用由我承擔，哪怕手術要五千萬一個億都沒問題。”
頓了下，一字字道：“爭取明天一天加急把護照辦出來，後天出發，你還有問題嗎？”
神色堅決如鐵，不容抗拒，語氣並不強烈，卻是母庸置疑。
喬莉懵了，事實上，她最糾結的正是費用問題。
兩年前她就諮詢過手術，可國內成功率不高，國外的話，據說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不是華國幣，而是米元。
1比9。
過去的她是遙不可及。
現在她也是力有不及。
李睜顯然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一針見血，並且給出了費用由他一力承擔，五千萬一個億都沒問題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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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給這樣的承諾，她定然嗤之以鼻，可承諾是李睜的給的，她信，還是百分百相信！
她的內心動容，又有著一股抗拒，陷入天人交戰之中，答應下來，白要李睜那麼多錢，讓她的自尊心往哪放？可不答應，她又何嘗不想透過一次手術，徹底擺脫困擾她多年的病症，否則拖下去，終有一天她會過不了關，或許就是下一次發作。
“就這麼決定。”李睜沒耐心等她答桉，直接拍板，不帶一絲討價還價的餘地。
說罷，雙手鬆開喬莉的肩膀，繼續往前走。
喬莉保持沉默，跟在後頭，走了一段，她終於出聲道：“那就等過了除夕夜出發，金曲榜頒獎禮，春晚你總不能缺席吧。”
李睜回頭，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頒獎禮，春晚年年都有，缺席一次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你的手術卻是拖不得，早一天是一天，這件事必須聽我的，明天辦護照，後天出發，就這麼決定。”
喬莉被噎說不出話來，繼續跟著李睜的腳步往前走，忽然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側臉用力吸了幾下，勾起手指飛快地一刮眼角。
......
週五，李睜與喬莉加急辦好了護照，定好了隔天的機票。
同時加急辦好護照的還有寧蘭，李霞，馬倩，以及一名司機。
這一天，李睜的手機打進打出就沒消停過。
喬莉也是打了好多電話，並將工作做了安排，由第一副總鄭光明暫管公司，蘇婷以集團副總的身份，每週一過來參加高層例會。
晚上回去，李睜向父母說明了情況，換洗衣褲裝了滿滿一箱。
週六，一大早。
李睜，喬莉，寧蘭等人在深市機場集合，透過安檢後等在了候機大廳。
當初寧蘭退隱的兩年，就是住在米國，要不是家裡的生意出了問題，她也不會回國復出歌壇，這會兒應該已經是米籍華人。
這一次，寧蘭是自告奮勇陪同前去，當然，除夕夜之前她要趕回來，與莫菲的對唱上春晚不變。
而李睜則是和劉明量，趙逸夫的經紀人都打了招呼，明確了春晚缺席。
如此一來，當下國內人氣最旺的三位男歌手同臺春晚終究沒能成行。
原本九點三刻登機，由於飛機延誤，最後搞到十一點才起飛，航程要十七八個小時，當李睜等人飛行在不平洋上方三萬英尺高空的時候，經曲獎頒獎禮於京城時間晚七點，在京城電視臺一號演播廳開始了。
現場近萬個觀眾席位座無虛席，氣氛燥熱，人聲鼎沸！
然而，今晚的頒獎禮，註定是要留下遺憾的。
開胃獎項頒發完畢，輪到了十大經曲獎。
第四首，李睜的專輯主打《七里香》，在一片雷鳴般的掌聲，以及歌迷忘情的歡呼聲中，鄭光明登上了舞臺，很抱歉地宣佈，李睜由於個人原因，沒法參加今晚的頒獎禮，由他這個時光唱片的常務副總代為領取。
頓時，現場響起一片扼腕嘆息。
第五首，寧蘭的專輯主打《征服》，同樣是密密麻麻的掌聲與歡呼聲中，倪厚道登上了舞臺，十分抱歉地宣佈，寧蘭個人原因，缺席了今晚的頒獎禮，由他這個華璨的音樂總監代為領取。
現場歌迷一片轟然，嘆息聲成片。
第六首，何靜芸的專輯主打《千千闕歌》，這一次登臺領獎的依舊不是歌手本人，而是何靜芸的經紀人，方瓊。
她也是萬分抱歉地宣佈，何靜芸沒能來到頒獎禮的現場，與鄭光明，倪厚道不同的是，後者二人對李睜，寧蘭的缺席以個人原因含湖帶過，而方瓊則是明確解釋，何靜芸的缺席是因為家中長輩突發心臟病去逝。
就在昨天夜裡，何靜芸的外婆在睡眠中心臟病發作，早晨發現後送去醫院，已經沒了氣息。
何靜芸接到電話，便是直接趕了回去。
連續三首歌，獲獎者都未到場，還是去年歌壇最炙手可熱的三人，掃興程度可想而知，現場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火熱的氣氛驟降。
可這，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第八首歌，又是何靜芸的專輯主打《我願意》，第十首歌，年度經曲，寧蘭的專輯主打《人間》。
十大經曲中，一半被代領。
隨後，最佳作詞人獎，最佳作曲人獎，新人王獎，最受歡迎男歌手，最受歡迎女歌手，樂壇傑出貢獻獎。
重量級獎項中的一大半，與風雲榜頒獎禮一般，都是被李睜三人包攬。
之前歌迷們還只是嘆息，到了後來，形成大片噓聲，最後，鄭光明第五次登臺時，迎接他的是滿場的噓聲與抗議聲。
饒是鄭光明的閱歷豐厚，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淹沒在倒彩的海洋之中，只能連連鞠躬道歉，內心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今晚，他五次登臺領獎，還都是分量十足的獎項，好好地露了一把臉，可待遇卻是，成了頒獎禮現場最不受歌迷待見的人物。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人生另類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