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睜的演唱錄了下來。
何靜芸一遍一遍地聽著，三遍過後，開始跟著哼唱。
與此同時，樂隊也是抓緊時間熟悉曲子。
李睜與方瓊在一邊小聲聊天。
“這次靜芸的專輯總費用批了80萬，達到了一線歌手標準，這也是新人歌手的頂標，想要再增加，除非專輯上市後銷量大大超過預期，否則...”
方瓊搖一搖頭，李睜明白意思，越是大的唱片公司，內部規則就越嚴苛，破格的難度越大，即便公司再看中你，再是力捧，也只可能給你到規則內的上限。
他默然點頭，靜待下文。
方瓊思索了一下，繼續道：“總監給過一個大致的分配方案，製作費用控制在30萬以內，宣傳費用不低於50萬，一般國語專輯，宣傳期除了各地電臺播放之外，宣傳的重點是京城，魔都，深市，而靜芸的專輯是粵語，京城，魔都肯定不能丟，此外，廣市，港島，寶島三地也是重點，甚至是重中之重。”
“我的想法是，還和上一張單曲一樣，港島，寶島各上一檔綜藝節目獻唱，此外，廣市再上一檔電視訪談節目，京城和魔都的話，怕是只能上電臺直播節目，儘量爭取黃金時段。”
她露出苦笑：“50萬宣傳費說少不少，但說多也真不多...”
頓了一下，又具體說了製作費用的細項：“製作方面，錄音室租用，請樂隊，以及一些其他費用，一共算10萬，剩下的20萬用作收歌，之前從公司的歌曲庫裡選了六首，7萬多，又找了王老師，一名詞曲小咖頂流約了兩首歌，打包8萬塊，現在你給靜芸寫三首歌，可以退一首回歌曲庫，嗯，我算了算，還剩下...6萬。”
言下之意，只為李睜的三首歌留了這個數。
不說別的，即便是按圈內詞曲人級數規則，李睜只是小咖，一首歌也得4至6萬，三首15萬左右。
6萬僅僅相當於零頭。
方瓊知道這個價格過分離譜，又補充道：“我也知道，6萬塊少了，連你的一首歌都不夠，要不再從宣傳費用裡抽出10萬，只是這樣一來...”
李睜看她一副為難樣，拿起一瓶礦泉水，慢慢喝了一口，緩聲道：“方姐，許巧玲去年十二月發行的專輯，我給她寫了一首歌《揮著翅膀的女孩》，百分之二分成，至今結算過兩次，接近40萬，當初我給寧蘭寫的那首《但願人長久》，同樣百分之二分成，至今結算過一次，16萬。”
方瓊面色一僵，李睜沒有說謊，也沒有誇大，但這樣的價格，對於一張總費用80萬的專輯來說，根本是不堪承受的！
“李睜，你別誤會，我只是說個實際情況，這是靜芸的首張專輯，希望你能夠多支援一些，當然，費用方面我們可以再商量，如果分成方案的話，怕是只能從靜芸的歌手分成當中扣。”
方瓊有些糾結，朝著調音室裡的何靜芸看去一眼。
李睜擺擺手：“方姐，你也別誤會，你是靜芸的經紀人，處處為她著想是應該的，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不過，我的作品究竟價格多少，我相信，你口中的總監心裡肯定有一桿秤，靜芸的專輯賣得越好，公司賺的是大頭，歌手的形象包裝，唱片製作，宣傳等，本就該公司包辦，沒理由讓靜芸自掏腰包。”
方瓊眸光微閃，很快明悟過來：“可，華格唱片是五大巨頭之一，規矩很死...”
“規矩是人定的，再死也能破格，只看值不值得。”
李睜神色淡然：“三月的競爭有多激烈，華格的高層不會不清楚，退一萬步說，可以採取對賭模式。”
李睜的首張單曲，就是對賭，按照唱片的銷量，分成遞增。
當初倪厚道就跟他詳說過，這種模式通用整個音樂圈，從某種意義來說，是一種不違反公司規則的變相破格！
當然，這也不是你想對賭公司就會答應，前提是公司看重你，要麼有意捧你，要麼你本身夠分量。
如譚光月那樣，首張單曲將將達到及格線，首張專輯只給了最低費用標準，即便他拿著詞曲大咖的作品，去向喬莉提出對賭模式，鐵定會被否決。
理由很簡單，專輯說到底是屬於歌手的，而不是詞曲人的，歌手本身不具有破格的資格！
“對賭模式...”方瓊口中呢喃，眉頭微微蹙起，作為曾經二線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對賭模式並不陌生，同時還很清楚其中的利弊。
賭贏了皆大歡喜，歌手得益更多，公司樂見其成，可要是賭輸了，歌手得益少之外，在公司高層眼中的分量，就會陡然降低。
這是一把雙刃劍，而且兩面都異常鋒利！
正在猶豫間，敲門聲傳來，方瓊喊了聲進，錄音室的門被從外推開，消失了近兩小時的虎嘉出現了，臉上帶了一股勝利者的趾高氣揚。
薛冰跟在她後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對比之下，感覺就好似敗軍之將，兩隻手裡，各拎者一個袋子。
李睜抬眼看去，剛好薛冰也是抬了下頭，看到薛冰左臉上，一大塊青腫，李睜不由驚了一下。
不待他開口問，虎嘉便拍著手，笑道：“大家辛苦了，給大家買了夜宵。”
錄音從下午三點一直持續到現在，晚飯大家都只是吃的麵包，眼下快十點了，肚子早就餓了，她一提夜宵，一雙雙眼睛亮了起來。
虎嘉回頭，從薛冰手裡一把抓過個袋子，扯開，頓時一股誘人的香氣飄了出來。
看虎嘉大咧咧地就要當場分發，方瓊有些無語，低喝道：“都去外頭吃。”
虎嘉這才想起了規矩，臉色有些訕訕：“對不起，方姐。”
方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何靜芸等下還有錄歌，暫時不能吃油膩的東西，留在了錄音室內，其他人排著隊走了出去。
夜宵很豐富，炒飯，炒麵之外，還有烤串，樂隊四人聚在一塊，吃得齒頰留香，不斷傳來“吧唧吧唧”的聲音。
李睜從薛冰手裡接過一份炒麵，不忙著吃，近距離地看著他的臉，眼中帶了詢問之意。
薛冰一臉苦澀，欲言又止，沒來得及說，虎嘉就湊了過來，挑釁道：“要是不服氣，等下換個專案，我們再比比？”
薛冰斜了她一眼，悶哼道：“比就比，誰怕誰。”
李睜眨眨眼：“冰子，你們比什麼？”
虎嘉嘿笑一聲，替薛冰道：“之前在活動室，你兄弟跟我吹大牛，說他打架如何厲害，曾經一挑二，把兩個小混混幹趴下滿地找牙...”
李睜秒懂，拿手一指薛冰的臉，立刻接上話：“於是，你就和冰子較量了一場，他臉上的包，就是你的傑作？”
虎嘉坦然承認：“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他自己摔了個狗啃泥，公平比試，願賭服輸，你手裡的夜宵薛冰買單，卻是我請的，敞開了吃，不夠還有，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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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大氣地一揮手。
李睜哭笑不得，看看薛冰，不知該說什麼。
薛冰的臉皮有些發紅，待虎嘉轉身走開，咬咬牙，兀自嘴硬道：“我是被坑了，她說跟我比臺拳，我就陪她過兩招，誰知道她是學校臺拳社副社長，要是打架，老子怎麼可能輸！”
李睜一個勁地點頭：“對對對，想當年南二中附近方圓十公里，大小混混哪一個不是聞冰子哥大名喪膽...”
“去死！”薛冰毫不客氣地給了李睜一拳，李睜揉了揉發疼的胸口，搖頭一笑。
吃好夜宵，李睜等人回了錄音室，何靜芸已經把歌詞記熟了，接下來在樂隊的伴奏下，進入試唱環節。
一遍，兩遍，三遍...
每一遍唱完，李睜都會指出一些需要改進的地方，反覆了七遍，終於是點下了頭。
稍事休息，正式錄音，只唱了三遍，方瓊便給出了OK的手勢。
“方姐，三首歌，我要四個點分成。”臨走前，李睜直接給了報價，譚光月的專輯兩首歌三個點，寧蘭的專輯三首歌，但其中一首是合唱的電視劇主題歌，實際也是兩首，同樣是三個點。
而給何靜芸的專輯，紮紮實實三首歌，四個點非常合理。
方瓊神色一驚：“靜芸的歌手分成才八個點...”
李睜篤定道：“你把《大城小事》這首歌給總監聽，另外，再把許巧玲，寧蘭給我的價格直言相告，華格若是真有心捧靜芸，我相信，肯定會接受的。”
方瓊突兀地沉默了下來，想了有兩三分鍾，最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微微頷首：“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總監談，等我的訊息。”
......
何靜芸，虎嘉，方瓊住的是公司提供的宿舍，李睜與薛冰就在附近賓館開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
李睜與薛冰在賓館用過早餐，按照說好的時間，九點整到了公司。
錄音室。
樂隊要十點才到，虎嘉與薛冰去了活動室，何靜芸在開嗓，李睜在譜曲。
方瓊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兩張報紙，還有一張唱片，神色有些匆匆。
“莫菲的新專輯，昨天上市第一天，京城那邊籤售會，現場就賣出了4千多張，整個京城市場，昨天一整天估計賣出了不下2萬張，這兩張天天娛樂報，娛樂速遞是剛出的，都是大贊莫菲的專輯主打，甚至稱之為國內歌壇，近幾年罕見的經典之作...”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報紙遞給李睜，隨後拿著唱片示意了一下，快步走進調音室。
何靜芸停下了練聲，湊到李睜邊上，隨手抽了一張報紙過來。
片刻後，音響中傳來了歌曲的旋律聲，方瓊探出一個腦袋：“之前我在齊中辦公室已經聽過一遍，不得不承認，莫菲的這首第一主打，非常優秀，就我個人的感覺，比起她的成名作《夢中情》也是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