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睜啞然，這話叫他怎麼接？
“呵呵，開個玩笑。”喬莉抿嘴一笑，旋即收回了目光，輕聲道：“當初是我跑去南市找你籤的約，你對詞曲人自主權的看重，我再清楚不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結果只能是，既完不成任總交給的任務，你對我的信任度也會大打折扣。”
李睜想了想，默然點頭，的確，明知他的底線是什麼，卻試圖說服他放棄底線，無論喬莉有多大的苦衷或誘因，即便李睜能理解，甚至諒解，心中也難免存下芥蒂。
不得不說，喬莉是個又睿智又理智的女人。
從草根打拼，僅僅三十出頭，就能在一線唱片公司的高層中佔據一席之地，不是沒有道理的！
兩人沉默了下來，只剩下咬冰糖葫蘆的咯嘣脆響。
走出一段路，李睜忽然道：“莉姐，過去我是個新人，難免被人針對，被公司敲打，我就當是一種歷練，只要剩下的一年半合約期，公司不再惦記我的詞曲人權益，又能不苛刻我應得的利益，你也能升任音樂總監的話...合約期滿，我可以考慮再續約兩年。”
喬莉腳步猛然一頓，側臉看著李睜，眼中透出一股驚異。
她如何不明李睜的意思，這是為她能升任總監，加上一個籌碼。
二線頂流以上的歌手，對公司來說就是搖錢樹，最大的一塊心病，便是前者合約期滿後跳槽。
李睜憑藉這次的專輯，誰都不會懷疑他將一步踏入一線，續約兩年，至少能為公司帶來大幾百萬的利潤。
這個籌碼，分量十足！
李睜也是停步，對上喬莉的目光，神色平靜道：“歌手拿的是分成，為哪家公司打工都是一樣的，關鍵是要有領導關照...莉姐，你說對嗎？”
最後一問，嘴角泛起一股玩味的笑意。
喬莉又盯著他看了會兒，嘴角也是溢位一絲笑紋：“捧紅幾個歌手，再捧起一個總監，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李睜翻了個白眼，打著哈哈道：“就怕捧起一個...阿斗。”
他本來想說白眼狼，臨時改口成了阿斗。
喬莉不明所以：“阿斗是什麼？”
“呃，阿斗啊，我給金元鬥取的小名。”
這個世界的金元鬥，類似地球上的劉阿斗。
喬莉的臉垮了下來，悶哼一聲，將最後一個冰糖葫蘆咬進嘴裡，咀嚼聲明顯響脆了不少。
......
第二天，上午。
喬莉去了總經理辦公室，待了一個多小時，沒人知道喬莉和任總談了什麼。
只不過，午飯之後，喬莉要升任音樂總監的傳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迅速在公司內部散播開來。
而喬莉本人，則是隨著李睜一行人出發，開始了最後一週宣傳。
......
《華語樂壇新時代開啟》
《華語樂壇下一站風向標》
《中國風，吹起華語樂壇新風向》
《搖滾，重拾昔日榮光》
《民謠，每個華國人心中都有一個民謠夢》
隨著上週銷量表的出爐，音樂圈震動，不甘寂寞的媒體自然也不會放過大肆渲染的機會。
各大娛樂報，頭版副板，都是刊登了一篇一篇有關華語樂壇風向標的文章。
圈內那些盼著樂壇格局被打破的詞曲人，紛紛接受記者採訪，大談華語樂壇即將進入一個全新時代。
至於新時代的主流，有的說中國風，有的說搖滾，有的說民謠，有的說甜歌...不盡相同，卻是默契地將抒情慢歌給忽略了去。
此外，週一當天，兩支搖滾樂隊宣佈了發片時間，定在四月份！
週二，有著五名二三線歌手接受記者採訪，大致透露了發片時間，都是在四五月，至於專輯的一二主打，將會嘗試抒情慢歌以外的曲風！
週三，一支二線頂流的男團，宣佈新專輯將在四月下旬發行，專輯一二主打，將會是快歌和舞曲。
而那些圈內當紅詞曲人，以及當紅一線，超一線歌手，卻是集體沉默。
輿論呈現一邊倒的趨勢，甚至有幾張娛樂小報上，喊出了抒情慢歌沒落，抒情慢歌即將退出樂壇主流的口號...
給人的感覺就好似，華語樂壇的時代已然去舊迎新。
只不過，抒情慢歌真的沒落，真的即將退出樂壇主流？
那些圈內當紅詞曲人，當紅歌手，真的會沉默到底？
答案，很快揭曉！
週二晚，米雪上了魔都娛樂頻道，一檔專訪節目，節目特意開通了一條聲訊熱線，米雪在節目中演唱了她的專輯第一主打。
統計數據出來，節目播出期間，一共打進了7283個聲訊電話，這與晚會評選最受歡迎節目的意義相似，等於說，米雪得了7千多票。
這個成績，就算放在魔都小年聯歡晚會上，也能進入前五。
週三晚，情歌王子周子鳴在廣市一個三省一市的歌唱比賽決賽中，擔任評委嘉賓，還現場演唱了他的專輯主打歌。
次日中午，便傳來了周子鳴的新專輯，僅僅一個上午，就在廣市賣出1萬多張的訊息。
也是週三晚，李睜在港島上了一檔綜藝節目，現場演唱了他的專輯第二主打《心如刀割》。
次日下午，傳來訊息，從上午九點，一直到下午一點半，李睜的專輯在港島賣出2萬張以上，半數銷售點出現了脫銷。
週四，兩榜新歌推薦進入第五輪。
風雲榜四首歌曲，分別為：周子鳴的專輯一二主打，米雪的專輯第一主打，以及李睜的專輯第三主打《小情歌》。
金曲榜也是一樣。
劉明量的專輯第三主打，一首中國風出局。
至此，圈內沉默已久的當紅詞曲人爆發了！
二十多個詞曲人不分先後地站了出來，其中包括了三名大咖，五名中咖...
猶如事先商量好了一般，觀點頗為統一，那就是抒情慢歌是樂壇不可動搖的第一主流，其他曲風不過是偶有點睛之作！
他們之後，週四晚上，以及週五一天，很多歌手也是不避嫌地加以呼應，當中超一線就有兩個，天后蘇雅箐，天王趙傳雄，還有四名一線頂流。
什麼叫，沉默是為了爆發，這便是！
圈內當紅詞曲人，歌手齊登場，讓原本一面倒的輿論發生反轉，不說反過來一面倒，至少也是佔據了絕對優勢！
他們才是站在目下華語樂壇巔峰的那些人。
......
週三晚，李睜上完港島一檔綜藝節目，週四上午，倪厚道先出發了，前往宣傳的最後一站，南市。
地球上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個世界正月十五也是一個類似的節日，元中節。
本週六，李睜會上南市元中節聯歡晚會，原本定好的是一首歌，經過溝通後，電視臺那邊口頭答應了連唱兩首的要求。
倪厚道打前站，就是要徹底落實一下。
而李睜一行人則是在港島多逗留一天，週五吃過早飯，這才去機場，中午十二點出頭，坐進機艙裡。
“這些天，圈子裡可不太平，東風吹過來，西風又壓過去。”喬莉在上飛機前，買了一大堆娛樂報，眼波流轉，隨手遞給李睜兩張。
李睜沒啥興趣，隨便掃了幾眼，反手又遞給了蘇婷。
“怎麼不管你的事兒，周子鳴的專輯在廣市大賣，摻沒摻水我不清楚，但你的專輯，在港島大賣，卻是鐵的事實，還有兩榜新歌推薦，劉明量的第三主打中國風出局，你的專輯第三主打小清新情歌入圍，再加上周子鳴的專輯一二主打，米雪的專輯第一主打，再現抒情慢歌一統...”
喬莉正說著，拷機傳來滴滴聲，喬莉低頭點開，是一條很長的留言，隨著目光掃動，黛眉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李睜看在眼裡，就問道：“怎麼啦？”
喬莉輕咬著銀牙：“太過分了！”
李睜看她臉上捲起慍怒之色，也是眉頭一皺。
喬莉吐出一口氣，遲疑地看看蘇婷，最後還是不避嫌地道：“市場部已經對外表態，你的專輯第一主打《七里香》，以及《挪威的森林》，這兩個首歌是突發靈感的作品，整張專輯依舊定義為抒情慢歌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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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婷有些不明所以，李睜卻是一下子明白了意思，臉色猛地一沉。
這些天，喬莉每天都會和他聊上個把小時，將圈內，以及媒體的動態告訴他，他很清楚，一場關乎華語樂壇風向的大博弈正在激烈展開。
他無心參與，可公司卻是擅自做主，替他表態，等於是將他推入了旋渦之中。
“有件事，我不是要瞞著你，而是我已經替你回了，昨天任總給我打過電話，想讓你答應接受媒體採訪，我拒絕了，任總也沒有強求，沒想到...”
喬莉臉色奇差，心中是動了真怒！
這種音樂圈風向的博弈，除非直接牽扯利益，否則，誰會願意一腳踏進去？
蘇婷也是漸漸明悟過來，小臉冷得和冰塊似的：“太過分了，睜哥在外頭跑宣傳，是在為公司賺錢，公司卻在背後捅刀子！”
喬莉強迫自己冷靜，對蘇婷擺擺手，示意她不要火上澆油，又對李睜道：“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衝動，等下了飛機，我會和公司那邊聯絡，交給我處理，好嗎？”
看著喬莉眼中濃濃的不安與憂色，李睜沉默了一陣，吐出一口胸中濁氣，點頭道：“好。”
飛機起飛到降落，期間三個多小時。
一出安檢，喬莉便是直奔機場的公共電話亭，給公司那邊撥打了過去。
而李睜則是拿出拷機，在飛機上關了，這會兒開啟，立刻就有滴滴聲傳來。
李睜點開一看，臉上露出苦澀，徐千秋的留言，沒說什麼，只讓他方便的時候回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