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回深市，即便李睜一行人坐的是最快的一列車，也得十幾個小時。
午後，飄著雪花的天空放晴了。
陽光透過窗子投射進來，其實並沒有讓車廂裡提升多少溫度，卻是給人一種暖烘烘的感覺。
喬莉，倪厚道，蘇婷三人這些天一直都沒睡好。
喬莉歪著頭靠在椅背上，慢慢閤眼。
倪厚道趴在桌子上，不一會兒，傳來了鼾聲。
蘇婷畢竟年輕，倒是沒有睏意。
李睜回頭看了看閒來無事的保安二人，對蘇婷做了個打牌的手勢，蘇婷抿嘴一笑，點點頭。
於是，四人匯合，打起了八十分。
由於是商務車廂，一共沒多少乘客，車廂裡很安靜，李睜一行人睡的睡，打牌的打牌，而外界卻是熱鬧非凡！
《七里香，香飄七千裡》
《七里香，兩榜新歌推薦通關有其一》
《七里香VS冬天裡的愛火，平手！》
《深市無冕，魔都加冕，京城冕上加冕》
《京城電視臺初七文藝晚會，最受歡迎節目，新人王+七里香》
《七里香，香滿京城》
有關《七里香》兩榜新歌推薦佔其一，以及李睜拿下京城電視臺文藝晚會，最後歡迎節目的報道，在一張張娛樂報的頭版醒目位置刊登出來。
這些文章的撰稿人，不少是報紙的副總編，乃至總編。
《一首中國風，吹綠了華語樂壇》
《沒有搖滾的樂壇是不完整的》
《中國風，描繪的是華國人心中的愛情故事》
《中國風，簡單純粹細膩感人》
《搖滾一樣可以打動人心》
《搖滾的魅力》
圈內詞曲人一個個現身說法，大談中國風與搖滾風，猶如說好了一般，中國風以《七里香》為例，大捧特捧，搖滾風以《挪威的森林》為例，大書特書。
這些詞曲人，有中咖，有小咖，有資深，加起來十幾個，有著幾個共同的特點，都是九三以前入圈的，或多或少的過氣，名下十首代表作，至少七首是抒情慢歌以外的曲風，少有的幾首抒情慢歌，也是近幾年的作品。
還有一些詞曲人，同樣有中咖，小咖，資深，不同的是，他們正當紅，代表作九成是抒情慢歌。
也是紛紛露面接受記者採訪，均是大讚劉明量的專輯主打《冬天裡的愛火》。
此外，周子鳴的專輯發佈會上，天后蘇雅箐，以及陶亮等三名一線歌手亮相，為他的新專輯點贊助威。
米雪的專輯發佈會上，則是有著三名一線歌手現身助陣。
大眾看個熱鬧，圈內人士卻是明白，一場抒情慢歌與其他曲風的博弈正如火如荼地展開。
沒有激烈的交鋒，也沒有相互的攻擊，只是各自鼓吹，而這恰恰是說明了博弈的升級。
只有比較低層次，或者說絕對優勢的時候，打壓才會是簡直，粗暴，直接，而越是高層次的鬥法，表面往往是和風一片，而和風之下，卻是刀光劍影。
當然，不管鬥法的手段如何，說到底都是拉票性質的，最終的勝負評定不是靠嘴，而是靠硬邦邦的資料，鐵的事實。
那就是唱片銷量！
明天銷量表出爐之時，就是見分曉之刻。
......
2月19日，週一。
度過了最為忙碌的春節，今天人來得特別齊。
李睜還是習慣性地壓著上班時間點來到公司，一進辦公區，立刻就吸引來成片的目光。
“李睜，太牛了，與劉天王分庭抗禮不弱下風，兩榜通關分其一，就算再保守的估計，你的專輯上週銷量，絕對15萬起步。”
譚光月起身迎了上來，咧嘴笑道。
李睜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小子，聽說春節期間一天趕三四個場子，賺的盤滿缽滿，別忘了，請客！”
譚光月的商演報價8至12萬，平均10萬左右，春節前一週就沒影了，最近兩週少說二十場，分成四成，扣掉車馬費，經紀人分成，助理獎金等等，個人收益怎麼著也是50萬打底。
50萬，足以在深市買一套市中心百平米以上的三居室。
“請客是沒問題，關鍵是你開這個口，怎麼好意思...”
譚光月翻個白眼，要說收入，全公司的歌手，怕也只有寧蘭能和李睜比一比了，這還是李睜不跑商演的前提下。
光是幾首歌的分成，每個月躺著就能收小幾十萬，這只是小頭，眼下李睜的專輯大火之勢已成，極有可能一步入一線，那後續...
“15萬起步，呵呵，你這是保守得無以復加了，以我的估計，破20萬的機率有七成，說不定還能碰一碰25萬的天花板。”
寧蘭與李霞也起身走了過來，李霞一記大嗓門，她的預估，讓眾人吃驚不小。
李睜沒來之前，大家就在議論，最高的估計也就過20萬，至於25萬，那就有點離譜了。
不過也沒人和李霞唱反調，林玥等幾個歌手，紛紛笑著附和。
就連盧彬也是略顯生硬地恭喜了李睜一聲。
現在的他身價大跌，名義上還是二線，但實際的演出價格，只剩下了五六萬一場，相當於三線頂流的標準，而且，公司雖然沒有明說，但他自己心裡清楚，今年都未必會再有專輯立項的機會，隨著時間推移，人氣下滑在所難免。
他已經沒了過去的那份傲氣，對李睜的敵視之心也淡不上了，兩人已然不在一個層次！
只有辰光低著頭，一聲不吭在那裡看報紙，陳茜看看他，眼中透出一股恨其不爭，再看看眾星拱月般被圍在當中的李睜，眼中又多了一抹難言的複雜。
她本來也想上去打個招呼，終究還是沒有。
......
部門例會，又延時了。
不過大家一點不意外，通知十一點半，十一點一刻，就都到了會議室。
等啊等，十一點半過了，喬莉還沒來，又過了一刻鍾，這才姍姍來遲。
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卻是發現喬莉的臉色有些沉，不由的，眸光閃爍。
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
難道是只叫好，卻沒有化作預期的銷量？
這樣的情況，在影視圈並不少，在音樂圈非常罕見，但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李睜不會是中彩了吧。
就在眾人狐疑間，喬莉落座主位，眼波流轉一圈，推開資料夾，波瀾不驚的聲音傳來：“上週銷量，第一，劉明量的新專輯《愛火》，331298。”
這個資料一出，頓時激起一片倒吸冷空氣的聲音。
眾人神色驚異！
劉明量拿第一，這一點都不奇怪，天王的人氣，春晚的後續效應，一週不下60萬的宣傳資源，再加上《冬天裡的愛火》風雲榜七輪通關，金曲榜第六輪，第二主打也是兩榜第五輪。
這些因素加在一塊，劉明量的專輯想不大賣都難。
但超越33萬的銷量，還是高過了大家的心裡預期。
算上上上週三天，專輯發行十天整，銷量破黃金。
這樣的成績，已經不是出彩能形容的，應該是驚豔，駭人！
喬莉再度環視一圈，便是繼續道：“第二，李睜的新專輯《新紀元》...”
說到這，一頓聲，吸了吸氣，才道：“305319。”
一片死寂！
滿眼看去，是一張張膛目結舌的臉，就連喬莉自己，也是有些神色恍惚，即便得知這個成績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前，眼下親口報出來，依舊有點不敢置信。
不過旋即，她又想到了什麼，臉色不自覺地一沉，眼中閃過惱怒之色。
沉寂沒有持續多久，會議室內轟然炸鍋！
譚光月一把拽住李睜，把後者猶如木偶般搖得左右搖晃。
饒是倪厚道的老成，也是激動得雙拳緊握，滿臉漲紅。
蘇婷雙手捂著小嘴，眼中的欣喜之色快要溢位來了。
寧蘭一顆芳心砰砰直跳，又興奮又感慨，第一個拍起了巴掌。
隨後，眾人紛紛學樣，片刻間，會議室內成了掌聲的海洋。
李睜心中也很激動，即便對自己的專輯信心十足，但也沒有奢望上週銷量能壓過劉明量，只是指望儘可能地接近後者。
眼下，這一預期顯然是達成了。
而單周破30萬的銷量，也是宣告了他的試金成功！
......
會議室炸鍋了，公司上下炸鍋了，圈子裡也炸鍋了。
劉明量次周銷量33萬多，專輯上市十天破50萬，這個訊息已經足夠驚人，可相比於李睜的專輯，次周破30萬，給人帶來的震驚卻是小巫見大巫。
滾雪唱片。
一間休息室裡。
詞曲大咖葛光耀看過銷量表，足足沉默了五分鐘，隨後將一個心愛的蘭花瓷水杯給砸了。
另一間休息室裡。
羅雨生從蘇雅箐口中得知了上週銷量情況，也是沉默了許久，最後將兩張曲譜揉成了紙團，這兩張曲譜，是他創作的兩首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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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格唱片的一間休息室，尼索唱片的一間辦公室，同樣傳來了杯子落地的碎裂聲。
貝卡唱片的一間辦公室，一間休息室，傳來了罵娘的聲音。
這樣的情況，不光是在巨頭唱片公司，不少一線唱片公司也有發生，包括了時光唱片，公司的首席詞曲人，一名圈內中咖，毫無理由地將自己的一個得意門生給罵了一頓！
曙騰唱片。
會議室裡，曹猛目光掃向沉默的眾人，長嘆了一口氣：“或許真的要變天了！”
與這些景象截然相反的。
不少二三線唱片公司，辦公室裡傳來了放肆的大笑聲，休息室裡傳來了激動的叫好聲。
整個京城，大大小小的夜店沒有一千家，也有大幾百，最有名的次中心地段，以及靠近六環的兩條酒吧街。
這兩條街一共擁有近百家酒吧。
先後有著三分之一，宣佈今夜為狂歡夜，全場不是對摺，便是免費贈送啤酒一瓶！
魔都，懷寧路是最知名酒吧一條街，這條街上，八個規模最大的酒吧，其中四個宣佈，今夜狂歡，將會有十組歌手駐唱表演，從八點開始一直到凌晨三點，全場六折！
這樣的情況，可不僅僅出現在了一線城市，各省省會，比較大的地級市，都是這般。
深市，李睜常去的那條酒吧街，被稱為地下歌手的聚集地，今夜整條街，23家大小酒吧一律五折，外頭的廣告牌上，都貼出了狂歡夜的標語。
夜一夢酒吧自然也不例外。
李睜休息一天半，明天下午又要出發，開始最後一週的宣傳。
中午，他請整個部門的人去公司對過的海鮮酒樓大吃一頓，晚上，則是關係較好的一些人再度小聚，晚飯後，又一塊去了夜一夢酒吧。
不過八點多，平常這個時間點，酒吧裡客人還稀稀落落，但今晚，卻是人滿為患。
當然，李睜一行人不用擔心沒有位置，提前給徐千秋打了電話，特意留了一個超大卡座。
“我的家鄉，在遠方，我的明天，很美好...”舞臺上，一支樂隊正在表演，演唱的歌曲是一首民謠，主唱留著長髮，在那裡盡情搖擺，唱得格外賣力。
而客人的反應也是非常熱烈，歡呼聲，喝彩聲，酒杯的碰撞聲，此起彼伏。
“恭喜了，單週銷量破30萬。”今晚和李睜同來了不少人，徐千秋沒有透露是寧蘭的表哥，只是以店主的身份，過來敬李睜一杯酒。
李睜與他碰杯後，一口飲下，又隨口問道：“老墨呢，不在？”
徐千秋笑了笑：“在，在後頭準備，他說這麼多年了，今天是他最興奮一天，感覺自己年輕了十歲，特意找了樂隊過來，等下要上去唱幾首。”
李睜嚯一聲：“那今晚可以一飽耳福了。”
徐千秋搖頭道：“你要不要上去也來一首？”
看著徐千秋眼中的戲謔之色，李睜苦笑，現在的他可不比從前了，走在路上戴個口罩倒不用太擔心，但要是在酒吧登臺，保管被很多人認出來，這是純粹製造麻煩...
“領導在，我還是安分點。”李睜瞟了喬莉一眼，後者一般都不會參加聚會活動，李睜請她吃晚飯，她會賞臉不奇怪，但一塊來酒吧的提議，喬莉也是點頭，多少有點意外。
“你們盡興，我有點事先去忙...”徐千秋笑笑，揮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