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小時後，九點五十分，練聲室的門就被敲響，李睜說了一聲請進，門開了，寧蘭和她的經紀人，助理挨個走了進來。
蘇婷請她們在沙發區坐下，給她們倒了一杯溫水。
“稍等。”李睜坐在一把椅子上沒起身，點頭示意了一下，又繼續寫寫弄弄了一陣，然後一拍手裡的曲譜：“成了！”
“小蘇，幫我把吉他吉他拿過來。”
沒有多餘的寒暄，李睜坐到麥克風前，調整了一下高度，將曲譜放在譜臺上，接過蘇婷遞來的吉他往肩上一跨，隨意撥動了幾下弧炫，蕩起一陣音律。
試音完畢，李睜一看寧蘭三人，淡淡道：“下面帶來一首《但願人長久》。”
醞釀了幾秒情緒，隨著手指撥動，前奏傳來，接著，他開口唱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鄧麗君的版本李睜也聽過，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王菲的版本，咬字更輕，聲音更柔，彷彿天上飄來一般，與歌詞的意境更加吻合。
李睜是男聲，不少地方用了真假音混合，比不了王菲，但意境還是表達出來了。
寧蘭等人聽愣了，包括蘇婷在內，四雙美瞳微微放大，美瞳之中透出驚喜與激動之色，介乎本能地控制下，呼吸聲微不可聞。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最後一個字，李睜拉了一個小小的長音，減弱，直至收聲。
完整的一段，唱完後，李睜依舊微微眯著眼，沉默了十來秒，這才把情緒從演唱中抽了出來，看四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含蓄地笑了笑，看著寧蘭道：“這首歌感覺怎麼樣？”
李霞一拍沙發扶手，搶道：“很好，就這首了。”
李睜翻了個白眼，我問你了嗎？
歌曲的選擇，要麼是歌手本人，要麼是製作人，經紀人給建議可以，哪有直接拍板的，懂不懂規矩啊？
李睜瞥了她一眼，眼神帶了幾分戲謔，李霞很有眼色地捕捉到了，很快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微僵了一下。
她是急性子，太激動了，一下子沒控制住，就代俎越庖替寧蘭做了主，要不是她和寧蘭熟稔，換成一個與歌手處在磨合期的經紀人，那可是犯了大忌的。
寧蘭自然不會因此對李霞心生芥蒂，又斟酌了片刻，微微頷首道：“這首歌很出色，我作為聽眾的感覺，意境縹緲，韻味十足，還有點浪漫色彩，歌詞帶著古風，又不缺流行元素，比我那首《最美的年華》...差不多不分伯仲。”
李霞眼瞳微縮，《最美的年華》是圈內詞曲大咖的作品，寧蘭那張接近雙百金唱片的第一主打，是寧蘭的第一代表作。
不分伯仲的評價是不是太高了？
她承認，李睜的這首歌是很出色，但慣有的思維模式，還是讓她有點難以接受，一個剛入圈的毛頭小夥，就算有些才氣，也不至於就能和圈內詞曲大咖相提並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寧蘭的本心是要給更高的評價，只是感覺那樣有點不敬，是以，稍稍拉低了些。
“之前說的分成是專輯，現在改單曲，這首歌，我給兩個點。”寧蘭稍一沉吟，主動抬高了價碼，兩點分成是詞曲大咖才有的待遇。
李睜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過臨時加價，當然，寧蘭主動加，他也不會拒絕，一來，《但願人長久》這首歌本身值這個價，而來，為了配合單曲發行，他也是煞費苦心，投稿二十幾個月秋節詩歌比賽，這份額外的宣傳資源，足以抵上一個點分成。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能給我看看曲譜嗎？”寧蘭淺淺地笑著，玉手一攤，心中早已迫不及待。
李睜點頭，把曲譜遞了過去，寧蘭接過後，眼波流轉，靜默了幾分鐘，緩緩抬頭，眼中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這歌詞，怎麼感覺是一首詩歌...”
李睜就知道會被起疑，接過話道：“沒錯，這是一首月秋詩改編，之前我一直在琢磨，直到昨天下班路過報亭的時候，買了一份文青報，看到上頭一首月秋詩，一下子就有了靈感。”
說著，將文情報拿出來，翻到副板，指著位於左偏下位置的那首《水調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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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睜故意拖到今天才把歌拿出去，並非是吊胃口，而是想儘量隱瞞他就是原作者。
文人相輕，一般的經典之作，有褒肯定也有貶，然而《水調歌頭》與一般經典不同，這是一首天作，每一句都是千古絕句，前世地球上，從古至今，除了褒獎就是褒獎，從來沒有一個文人能夠指出其中哪怕一句的缺陷或不足。
《水調歌頭》打破了藝術無滿分的障壁。
李睜幾乎可以斷言，他投稿的二十幾個月秋節詩歌比賽，除了個別內定第一，其他的都會被《水調歌頭》包攬。
毫無疑問，《水調歌頭》會紅，而且大紅大紫。
而李睜投稿《水調歌頭》，與之前投稿《短髮》等四首歌的目的不同，後者是敲門磚，為他進入音樂圈開出一條路來。
前者卻只是為了給《但願人長久》這首歌鋪墊。
他從來沒有想過闖蕩文學界，甚至不想被《水調歌頭》扯上半點有關他的名聲，理由很簡單，文學非他所愛，也非他所長，虛名累人，不要也罷。
“東坡隱士...你的歌詞套用他的月秋詩，這當中有個版權的問題。”寧蘭眉眼間透出一抹隱憂。
“放心吧，我和原作者聯絡上了，他給了我授權。”李睜給了寧蘭一個安心的眼神。
寧蘭聞言輕輕籲了一口氣，眉眼間憂色散去，好不容易有了一首讓她極為滿意的力作，她可不想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