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再怎樣窮兇極惡的黑手黨, 空閒時間,也會像普通人一樣,度過難得的假日。
最典型的例子, 是組織內那對關係鮮為人知的兄妹。
港口黑手黨的禍犬本身體弱多病,膚色呈現病弱的蒼白,在橫濱鹹澀海風的吹拂下,時常像是要將肺咳出來似的。
摒棄身體要素, 他的異能力委實厲害, 一襲修身黑色風衣能化作飢不擇食的惡獸,布條構成的銳利邊緣泛著暗沉紅光,連空間也能吞噬殆盡。優雅, 卻有著與之表不相稱的殘暴。
就是他半身掩蓋在風衣之下的浮誇襯衣沒少被黑子哲也吐槽,像層層疊疊的小洋裙,衣襬長到遮住胯部,拿去給愛麗絲當新裙子的內襯都沒問題。
然而下班之後,他照樣會穿當市面流行的潮牌男裝。考慮到印有那張臉的通緝令遍佈城市各處, 芥川龍之介還會戴副墨鏡偽裝一番。單憑這幅表,反而像是哪裡出來的文靜大學生, 跟血腥殘暴沾不一毛錢關係。
他的妹妹小銀亦是如此。
刻意模糊性別的黑蜥蜴十人長冷血無情, 較好面容都被掩蓋在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後。級一聲令下,哪怕任務目標曾是自己的伴,也能毫不猶豫抹去性命。
樣的少女, 下班後身著素雅白色連衣裙,絲綢般光滑柔順的黑髮垂落在身後,一顰一笑,柔若秋水,是多少男性心目中傳統溫婉的大和撫子。
兄妹倆會一起逛超市, 在家親自下廚,或是買些合口味的無花果茶調劑心情,看似與普通家庭沒有區別。
可惜幹部工作於忙碌,相比起那對兄妹,中原中也很少有閒工夫換下特製的西裝套,悠哉漫步在城市街頭的時候。
更嚴謹來說,加入港口黑手黨以後,青年的衣著品味便沒有再變。
萬變不離其宗的黑色打底,在這基礎,配合著提高整體美觀度的襯衣或是馬甲,最後也不能忘那頂被保養得很好的帽子。
不是中原中也不想穿私服,而是他認為班這一身最為合適舒適,壓根懶得換。
次來到東京的穿著才顯得罕見。
晚餐後,中原中也翻完了黑子家中的相簿,從少年的出生到升入國中,不時間段的不內容,牢牢印刻在眼底深處。徵求本人意後,他拿走一張洗了兩份的照片當作收藏,放入錢包中。
他很清楚,黑子哲也不是什麼不懂的小孩子,身為當組織內資歷最老的幹部,實力經驗都是頂尖,不可能做不好調節心緒這種小事。
他會選擇回到曾經的家,本就是主動直面傷痛,給予最直白的宣洩情緒渠。邁心底的坎後,黑子哲也又會恢復如初,繼續做他的港口黑手黨幹部。
畢竟沉淪於去是很愚蠢的做。
中原中也不習慣太具居家氣息的房間,彷彿自己與那裡格格不入,侷促到手腳都無處安放。
腳邊矮桌是三歲時的黑子最喜歡的地方,照片中,臉頰肉乎乎的幼童大半身子趴在上面,專心致志繪製著大作。身後玄關是他學前必定停留的地方,照片中小學時期的他坐在那裡,笑得開懷。
除此以外,間房屋中還有許多地方,留有黑子哲也成長的痕跡。陌生無比,與他如今所處的世界截然不。
兩人最終還是回到了公寓。
成年人的戀情也能很純粹,雙方皆不用為物質條件犯愁,免去大數戀人婚後註定要面對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問題。
他們的關係可以是孤獨時的陪伴,是細水長流,也可以是享受一時歡愉的放縱,是活在當下。
比起房間狹小的一戶建,裝潢更偏向酒店式的高階公寓,自然更適合休憩。
至少不用特地擠那張單人床了。
陽光被厚重窗簾所阻隔,在窗徘徊著,唯有一束微弱光束穿透縫隙,灑落室內,傳遞來些許溫熱。
中原中也醒來時,率先聽到的是一段特別設定的鈴聲。
它極為短促,不響起短短三秒,之後戛然而止。沒多久,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響起,睡在身旁的人無聲打著哈欠,慢慢吞吞撐著身子靠在床頭,拿起被他率先按下靜音鍵的手機,也不接通,半天沒有吭聲。
青年睜開眼,尚未聚焦的視野一片模糊,只能看到蒙了一層陰影的色塊,嗓音相較平時也低沉幾度:“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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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也表情不改,直接結束通話:“騷擾電話。”
“不,那個鈴聲是首領的吧……”
就算是幹部,敢光明正大拒接首領電話的,也就黑子哲也一人而已。
鎖屏上時間即將跳轉到12,換做平時,很少能將懶覺睡到這個點。也就是在休假期間,他才能毫無負擔將懶散發揮到極致,還不用遭受良心的譴責。
少年頭髮髮質較硬,半夜洗澡後沒急著吹,索性直接溼著睡了,等到第二天便炸成了毛毛糙糙的鳥窩,一時半會梳不下去。
彷彿每根頭髮都在倔強支楞著,不知妥協為何物。
不信邪的中原中也伸出手去,拽住黑子哲也的一縷頭髮,嘗試朝腦殼上按壓。然而每當他一鬆手,那撮不聽話的頭髮立刻重新翹起,拒絕受力被壓彎了腰。
說它頑皮都是在美贊,明明是桀驁不馴才對。
發現自己所做的都是無用功後,中原中也很快選擇放棄,投降似地攤開手掌,又順手撈了撈被子。
他樣坐起身來。
黑子哲也依舊在那擺弄著手機,螢幕光亮在昏暗房間中顯得刺眼,倒映在瞳孔中,也將他臉色襯得發白。
“他有什麼就打工作用電話了,特意打私用手機,無非是想來噁心我一句。”
少年聲音明明毫無波瀾,雙唇在手機光照下一張一合,沒有刻意咬住哪個讀音,強調重點,中原中也卻莫名聽出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渾身力氣也隨著句話卸了個乾淨,歪頭倒床鋪,將頭埋在兩人枕頭下,悶聲悶氣:“說‘小哲也叫爸爸’之類的話,太可怕了。”
中原中也:“……”
傷害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光是聽這種說法,頂著一頭散亂橙色頭髮的青年,都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問題在於,以這種身份安排,未來免不了在人做戲,類似場景說不定會演。黑子哲也能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設定如此。最糟糕的可能,是要當著曾經隊友的面,稱呼年紀相仿的森鷗為父親大人,坐實黑子哲也故後被港/黑首領收養的“實”。
少年嘆著氣,大半身子縮回被子裡,只露出半個腦袋:“也就是仗著我在東京,隔著電話打不著。”
否則他去絕對跟個老男人沒完。
當然了,以下犯上的於情於理都不能做,首領是首領,幹部是幹部,正辦正事時,自己絕對不能違反森鷗的命令。
黑子哲也能做的不,跑去向太宰治要十幾份自畫像還是沒問題的,來後,挨個掛滿愛麗絲習慣出沒的地方,爭取再把她嚇哭一次。
畢竟愛麗絲哭,某種意義來說,被嚇到的其實是森鷗外。
“說起來,首領給你安排的工作是什麼?”
不是很想摻合戀人與首領之間的彎彎繞繞,中原中也悠閒打著哈欠,神情饜足,半年多未見面的寂寞得到滿足,終於有閒功夫聊起其他情。
“之打電話的時候還聽你在忙,東京這邊沒有哪些不長眼的勢力亂跳吧?”
“……”
驟然被問到的黑子哲也,可疑的沉默了。
“有可能是條大魚,也有可能只是我捕風捉影。”末了,少年又一次輕談著氣,決定將隱瞞日的內情搬上檯面,“有人在查當年研究所的,已經暗中收集不少資料。”
個研究所,自然是指最早研究荒霸吐的軍方機構,早就在荒霸吐初次現世時被毀的一乾二淨,一點痕跡全無。
“還沒結束啊。”中原中也喃喃自語著,口吻較為煩躁,顯然多年前的記憶也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
鐳鉑街可不剩什麼,藏在暗處的勢力也換了幾輪,有用資訊全被抹平。
“只是覬覦荒霸吐力量的人倒還好說,應對經驗很充足,我擔心的是,些人有可能是衝著我來的。”
黑子哲也躺平,在眼眶內來回轉動的眸子尋不見焦距,漫無目的晃盪著。
“如果能順利解決就好了,現在這種發展,稍稍有些不安。”
“件事,首領知道嗎?”
中原中也頓了頓,神情稍顯凝重,像是擔心黑子哲也不明白他在問什麼似的,急忙又補充一句:“我說當年。”
那是只屬於兩人隱藏已久的秘密,連森鷗都不知曉細節,也是他與中原中也會走到一起的最根本原因。
“那件的細節對組織來說無傷大雅,我沒告訴他,恐怕首領隱約察覺到了次跟以前小嘍囉的不,才讓我順便來淌趟渾水。”黑子哲也眉頭微不可查地蹙起,簡單解釋著。
除此以外,他才不要把那些羞恥到爆的戀愛史講給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