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倒不難。”
寄錦認真思考後說道。
“不過以天地為聘這件事，須得從長計議，畢竟我還沒有想過一統天下這件事。”
“傻瓜，你還真信了啊！”
聽到寄錦的回答之後，驚鴻翊笑不可抑，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只要你說的我都信。”寄錦含情脈脈道。
“越發跟風掠一般油嘴滑舌了。”驚鴻翊傲嬌地嘀咕道。
寄錦見驚鴻翊病容越發嚴重，壓下心疼和不安，故作無事地對她招手笑道。
“說了這麼久話，也該休息休息了。地上寒涼，要不要枕在我腿上睡一會？”
驚鴻翊本來想要拒絕，而寄錦溫暖的眉目和笑容，讓她把話語咽了下去。
於是，她不客氣地枕在他的腿上，閉目說道。
“吶，這可是你讓我過來的，不是我自己要求來的。”
“嗯……對的，翊兒說什麼都對。”
寄錦笑著，手指順著驚鴻翊烏黑柔順的髮絲。眼中愛意滿滿，幾乎都要溢位來。
驚鴻翊蹭了蹭臉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安心地睡了過去。
此後幾日，驚鴻翊的病情愈發嚴重，嘔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除了寄錦每次強硬地送下一點水，便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幾乎每日都在昏睡，連字也說不出來幾個。
短短幾日，便面色枯黃，形銷骨立。
寄錦看在眼裡，疼得心都要碎了。
可如今的情況，他不能離開驚鴻翊，又找不到九留。
每每看到她飽受折磨的痛苦的模樣，他恨不得把她所有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轉移到自己身上。
一日清晨，明媚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寄錦朦朧地揉了揉眼睛，卻突然發現腿上一輕。
他心中一震，立刻清醒，轉頭卻發現驚鴻翊坐在一邊，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翊兒怎麼起來了？身體感覺怎麼樣？”寄錦挪過去關切道。
“好多了。”驚鴻翊笑道。
“扶我出去走走吧，整日睡得都要發黴了。”
寄錦還是有些擔心，卻見她精神似乎好了許多。
想著出去走走，或許會對病情有所幫助，便同意了。
寄錦右臂搭著驚鴻翊，左手擎著一柄深綠色的巨大芭蕉葉，給她遮陽，小心翼翼地走著。
驚鴻翊但笑不語，走了一會兒，便有些體力不支。
寄錦便將芭蕉葉墊下面，扶她坐下。
陽光正烈，樹蔭斑駁，帶來了一片清涼。
寄錦沒有手帕，便用袖口乾淨的地方，細心地拭去驚鴻翊臉上的汗水。
驚鴻翊笑著，拍了拍身邊的空地，寄錦便歡喜著坐了過去。
“雲寄錦。”驚鴻翊開口道。
“嗯，我在。”寄錦溫柔地笑道。
“仙門有那麼多名門閨秀，對你愛慕有加，為什麼偏偏喜歡我這樣一個壞女人？”驚鴻翊問道。
“首先，你不是壞人。”寄錦認真而真摯地說道。
“其次，縱世間女子千嬌百媚，卻沒有一個人是你。所以，我不喜歡也不愛她們，我只愛驚鴻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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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寄錦低頭笑道：“其實，當初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喜歡你。”
“我生來自詡正義，對你義憤填膺。”
“看到你行事果斷狠厲，又因為雲飛大哥的事，讓我對你恨之入骨……”
寄錦抬頭，眼中閃著光亮：“我就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如此冷血無情。”
“可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你不過也是個外冷心熱，倔強嘴硬，又不肯認輸的人罷了。”
說到這兒，似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寄錦臉上泛起溫柔的笑。
“面對蘭浸溪和曉風掠，你會肆意的玩笑……”
“看到樂遊和清淺纏著你時，雖然不冷不熱，卻也是真心疼愛他們，以至於為了樂遊，受了這麼多的苦楚……”
他輕鬆地舒了口氣，復而笑道。
“至於我，雖然每日都是冷嘲熱諷，又要趕我走。其實我知道的，你只是為了不拖累我，才這樣做的……”
驚鴻翊心中既開心又難過，眼中慢慢地蓄起淚水。
她吸了口氣，故作輕鬆地笑道：“啊……這麼說，我也覺得我是個好人了呢。”
“不過……”驚鴻翊略微遲疑，眼睛帶著希冀。
“我若說……雲飛真正的死因，並非你我造成的，你會相信嗎？”
驚鴻翊轉頭來，看著雲寄錦道。
“罷了，信不信都無所謂了。”
未等寄錦回答，驚鴻翊便自顧地笑道。
“總之，謝謝你，對我做的一切，謝謝你不顧一切，為我多次涉險……”
“謝謝你，到現在還一直陪在我身邊……”
“還有……”驚鴻翊笑道，內心寧靜而滿足。
“謝謝你，喜歡我。”
“翊兒……”
寄錦感動不已，心中暖流湧動。
“寄錦，我餓了。”
驚鴻翊突然拉著他的手，笑道。
這是她第一次對雲寄錦撒嬌，也第一次，這樣親暱的喚他。
寄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唇有些顫抖。
“翊兒，是你在喚我嗎？”
“是我呀，寄錦。”
驚鴻翊笑著，姣好的面容，突然在寄錦眼前放大，彼岸花香撲面而來。
未等他明白發生什麼事，少女的櫻唇，便輕輕地碰上寄錦的唇瓣。
剎那間，寄錦的大腦一片空白，臉上霎時飛上兩團紅雲，手足無措，身體因為害羞而燥熱不已。
“快去吧，我餓了。我會在這裡乖乖等你。”驚鴻翊笑道。
“哦……好……我這就去。等我。”
他慌亂地起身，大腦一片混亂，掙扎著起身，趔趔趄趄地走了。
驚鴻翊見一向持重的寄錦，竟然這樣靦腆，不由笑出了聲。
她目送寄錦遠去後，扶著樹慢慢站了起來。
驚鴻翊深深地看著他遠去的方向，喃喃道：“餘生，多多保重啊。”
她不再留戀，強撐著身體離開了。一路上多次嘔血，可她全然不顧，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回想。
今日清晨，晨光撒在寄錦俊美地臉上，好看極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了他的眉眼。
濃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真好。
她感嘆著。
忽然間，她的手停住了，苦笑不已。
是啊，這樣美好的一個人，本該有著大好的前途，可是卻為了自己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受盡艱難苦楚。
他不該爛在自己這攤汙泥裡，他該凌於九霄之上，成為仙門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