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到醫院來了?”
她怎麼到醫院來了?
這話聽在向輓歌耳裡,只覺得諷刺至極。
“沒什麼,就是來見見祁寧。”
她面容平靜,語氣也是淡淡的,似乎之前的那些爭執,彆扭,都只是隨口一說,記不到心裡一般。
“那你身上的病服是怎麼回事?”
病服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是穿著玩你信嗎?”
“向輓歌。”他低吼,這次聲音直接冷了下來。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就不能好好說話?”
“呵呵,好好說話,傅承勳啊,你從來不在意,又何必這樣呢。”
要是在意,她出來的時候,就會跟著出來。
要是在意,就不會對她不管不顧,一直等到祁寧打電話才來。
既然從未交心,為什麼又要這樣一副深情的樣子。
男人側臉緊繃,一把將她拉起來。
“是不是你的身體怎麼了?”
“對啊,我暈倒了呢,差點你就見不到我了呢。”
她語氣輕鬆,說起來,像是隨意一般。
傅承勳心臟一縮。
“祁寧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
她反問他。
四目相對,傅承勳直到這一刻才注意到。
她雖然在跟他說話,語氣也平靜淡然,但是眸底卻是一片冷寂。
她在生氣。
即使偽裝得再平靜,她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你在氣什麼?”
“氣什麼?沒氣什麼,我能氣什麼。”
“不氣那為什麼從我來到現在,都是這樣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我沒有,傅先生看錯了。”
她別開眼不看他。
各自沉默一秒,傅承勳率先打破沉默。
“走,我帶你回去。”
向輓歌站在原地不動。
傅承勳牽著她的手,意識到這一點,回過頭來看著她。
諱莫如深的雙眸鎖定在她的臉上。
“怎麼,傅先生不去找那位慕念惜小姐了嗎?要我說,祁寧這通電話打得還真不是時候,我的事情,怎麼能有傅先生的事情重要呢。”
向輓歌絲毫不畏懼他的目光,紅唇輕啟。
傅承勳凝著她的臉數秒:“我先送你回去。”
先送她回去?
真是有意思的一句話。
“送我回去,然後再去找那個慕念惜,然後看著她那張神似秦思璇的臉,思念著你最愛的那個女人?”
傅承勳不說話,牽著她就朝著外面走去。
向輓歌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樣子。
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心痛,可是到了現在,似乎真的是一點感受都沒有了。
她一把甩開傅承勳的手:“傅先生要去找,現在就可以去找,又何必要送我回去呢。”
傅承勳腳下步子頓住,回過頭看著她,語氣沉了許多:“你到底要鬧到什麼程度,難道一定要這裡所有的人都看著我們,你才覺得是合適的。”
“怎麼,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丟人?”
她冷眼看他。
“我沒有這麼說。”
“沒有這麼說,可是你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此刻的向輓歌在傅承勳看來,就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無理取鬧的人。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壓住心裡的那頓煩躁感。
“向輓歌,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裡瞎折騰,你到底是回還是不回,你要是不回,我明天就讓人,把你弟弟從他現在住的地方趕走。”
提到向煜,向輓歌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她驚恐的抬頭:“傅承勳,你說什麼,你要趕我弟弟?”
“你要是再不聽話,向輓歌,別說是趕你弟弟,更過分的事情我都做得出來。”
“傅承勳,你還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取決於你是什麼態度。”冷硬的說完這幾句話,傅承勳就不再管向輓歌,徑直朝著前面走去。
向輓歌站在原地,咬著下唇,手指泛白。
果然,這個男人還真是瞭解她啊,知道她最不能觸碰的點是什麼,知道她最大的弱點就是向煜。
是啊,她現在做的這許多,不過就是為了向煜。
所以,她除了妥協還能怎麼呢。
……
回到別墅,向輓歌近乎麻木的跟著傅承勳一起走進去。
“之前祁寧說,沒有看到你身上的藥,後來我找了一下在車裡。給你。”
坐在沙發上,男人將她之前讓祁寧開的藥遞到她的面前。
向輓歌一言不發的接過。
“現在要吃嗎?”
“隨便。”
“心臟還難受嗎?”
“不知道。”
一問一答的模式讓傅承勳的臉色不太好。
他伸出手,一把攥住向輓歌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著他。
“向輓歌,你最好自己清楚,該對我擺出什麼樣的態度,不要老是一副死人臉的樣子,記住了,我很討厭。”
向輓歌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
沉默半響,她動了動唇,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傅承勳聽到。
“你不去找你的那位慕念惜小姐了嗎?”
傅承勳黑眸暗沉。
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世界上不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傅先生確定,不去找那位慕念惜小姐問清楚?”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傅先生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呢。”
“你就那麼希望我走?”這一次,傅承勳的話說的有些近乎咬牙切齒了。
“傅先生誤會了,輓歌只是覺得,傅先生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出門,去找那位慕小姐呢。”
“好,你既然如此希望我去找她,那麼好,我就如了你的願。”冷漠的說完這話,傅承勳便大力的甩開她的下巴。
轉身,就離開了別墅。
文姨從廚房裡面出來,看到的就是傅承勳憤憤離開,而向輓歌,則是靠在沙發上,捂著胸口,一臉隱忍的樣子。
“向小姐,你沒事吧?”
文姨慌慌張張的走到向輓歌面前,看著她,語氣裡是難以掩飾的擔憂。
向輓歌不想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文姨看她這副樣子,心裡的擔心放不下來。
“向小姐是哪裡不舒服?需要吃藥嗎?”
“麻煩文姨去幫我倒一杯水。”
“好好好,向小姐坐著休息會,我這就去給你倒水。”
文姨起身去了廚房,再出來,手上已經多了一杯水。
“向小姐,你要的水,我倒來了。”
向輓歌撐著身子坐起來,將祁寧之前開的藥開啟,取出一些,吃了下去。
文姨看她的臉色很差,想到剛才傅承勳憤憤離開的樣子,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向小姐跟傅先生這是鬧彆扭了嗎?”
向輓歌靠在身後,閉著眼睛,原以為到了她現在的情況,應該是想要流淚也是流不出來了。
但是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還是有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他從來,從來都沒有把那個女人放下過一刻,即使他的心裡很清楚,她不是她,他還是忍不住,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管不住自己的心,還是要去找她。”
她一連串的代詞,讓文姨根本聽不懂她的話。
但是看到她這麼傷心,這麼絕望,還是忍不住的安撫道。
“向小姐,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你先不要傷心難過,先跟傅先生好好地聊聊。”
雖然眼角有淚滑落,但是向輓歌的語氣卻是從頭到尾,都平淡如水,沒有什麼大起大伏。
“聊,我們能有什麼聊的,文姨,說到底,他真的就只是在報復我而已,報復我當年害死了秦思璇,報復我讓他永失所愛。”
文姨張了張嘴,想要替傅承勳辯駁點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向小姐,你的身體情況不是很好,這些多餘的,就不要再想了。”
“不想了,不想了。”她低喃著。
撐著身體從沙發上站起來。
文姨見了,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身體。
“小姐,你要回臥室嗎?”
“嗯。”
“我送小姐上去吧。”
向輓歌淡淡的搖頭,將文姨的手拿開:“我自己上去就好,文姨你去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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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姨站在原地,看著向輓歌,緩慢的,一步一步的朝著樓上走去,心裡多了一絲心疼。
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
魅色。
傅承勳坐在包廂,酒一杯一杯,連續不斷。
臉色也是格外的陰鶩。
在他的對面,坐著莫洵跟厲澤堯。
厲澤堯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莫洵則是滿臉的疑惑。
“怎麼了,這是,叫我們出來喝酒,卻一個人在那裡喝悶酒,理都不帶理會我們的。”
傅承勳還是不說話,一個勁的倒酒喝。
莫洵看不下去了,起身接過他手裡的酒杯。
“好了,不要喝了,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就好。”
酒杯被拿著,傅承勳臉色有些不大好,沉著一張臉。
“我今天跟向輓歌一起去了之前我跟沐一航一起合作的那個電視劇的開機儀式。”
“這不是挺好的,怎麼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們在那裡遇到了一個跟思璇很像的人。”
“什麼?”
莫洵的性子就是這般,在傅承勳這話落下,他立即驚訝的往後跳了一下。
“你們遇到了一個跟秦思璇很像的人?”
“嗯,就是那部電視劇的女主角。”
這話一出來,莫洵跟厲澤堯對視了一眼,兩人瞬間就明白了。
“這是沐一航的一個局吧,這應該也就是他要跟你合作的原因所在吧。”厲澤堯清淡的雙眸落在傅承勳身上。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還在這裡買醉做什麼?知道了之後,不是應該去查清楚,為什麼沐一航要這樣的大費周章,他跟你,到底有什麼過節,為什麼這麼多人,他獨獨選擇了你?”
“不重要,這些從來都不是我在意的。”
“那你在意的是什麼?”厲澤堯這句話剛出來,他就後悔了。
他們都不是傻子,傅承勳是什麼人,天之驕子,江城首屈一指的人,什麼時候,會因為什麼事情來買醉,說到底,不過是那個讓他這段時間,極度反常的向輓歌罷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當初說著愛我的是她,為了嫁給我費盡心思,最後還害死……”
傅承勳本來想說最後還害死了秦思璇的,但想到這段時間各種的蹊蹺,到了嘴邊的話他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就是這麼一個人,為什麼,在看到那麼像思璇的慕念惜時,能做到那麼的平靜,甚至還離開了了?你們說,她到底在想什麼?”
厲澤堯冷哼一聲:“那個女人,你都看不懂,你覺得我們能夠看得懂?”
傅承勳心裡微嘲:“是啊,我也是到如今才發現,我是真的看不懂她,看不懂她平靜淡然的外表之下,到底想著的是什麼,看不懂她那雙清冷淡漠的雙眸裡,又到底隱藏了一些什麼。”
說著他又伸出手去拿杯子,想起杯子被莫洵拿走了,他皺眉。
而後直接拿起酒瓶,瘋狂的灌自己酒。
莫洵想要上前攔住,厲澤堯卻對著他搖了搖頭。
那端,灌了自己很多酒的傅承勳,又開始說話了。
“她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她的右手,她的抑鬱症這些都不提了,就是今天,她暈倒了,在醫院醒過來她都沒有給我打個電話,若不是祁寧給我打了電話,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莫洵看著這樣的傅承勳,心裡只剩許多的感慨。
其實到了這一步,傅承勳跟向輓歌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他們這些旁觀者已經十分清楚了。
只是當局者迷罷了。
“老傅,作為你的朋友,看到你這樣,有些話我本來是不該在現在的這種場合說出來的,但是老傅啊,你跟向輓歌走到如今這副田地,歸根結底,錯過的早就太多太多了。你又怎麼能以當年的她,跟現在她來做對比呢。”
現在的向輓歌不是以前的向輓歌了,對傅承勳感情,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又怎麼還會是跟當初是一樣的呢。
當然,這話莫弋沒有說出來。
“不能對比?”
傅承勳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只是一個勁的重複著這句話。
莫洵有些擔心他的情況。
“老傅,你沒事吧。”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當年做的太絕了,是不是都覺得,我應該去查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