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輓歌垂下眸，她早已經習慣性，在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把玩自己的右手。
“我們怎麼覺得，從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傅承勳怎麼看，他愛秦思璇。
任由秦思璇看起來再如何普通，再如何不好，她都是愛的。
別說是唐璐了，就是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傅承勳能這麼喜歡秦思璇。
可是這麼多年，再想不通，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傅承勳她都沒有心思去想，更何況是秦思璇呢。
唐璐也是明白人，見她把目光落在窗外，也只是她這是不想聊這個話題了。
“你弟弟出院了嗎？”
提到向煜，向輓歌的表情變得有些柔和。
“嗯，前不久就出院了。”
“那他現在住在哪裡，一個人嗎？”
“傅承勳給他找了一個小區，一個傭人，他現在住在那邊。”
聽到說是傅承勳的安排，唐璐哦了一聲，有些意外。
“他這麼好？”
向輓歌笑：“你也知他不會這麼好，是我用條件跟他交換的。”
聽到她說是用條件，唐璐的表情有些擔憂。
“什麼條件啊？”
關於自己有心理疾病的事情，向輓歌沒有跟唐璐說過，那麼久沒有提到過，現在自然也是不會再提。
“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事，跟我弟弟的事情比起來，倒是我賺了。”
她說的輕鬆，唐璐有些懷疑，她這輕鬆是不是偽裝出來的。
“輓歌，你有什麼為難的，一定要跟我說，我能幫的儘量幫你，不能幫的，至少也可以安慰你，陪著你。”
向輓歌斂眉低語：“璐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走到現在，我早已習慣了，也沒什麼為難的，左右，最難過的時間都過來了不是嗎？”
失去孩子，悽慘入獄，失去右手……
唐璐看過來，她低著頭，看不真切她臉上是什麼神情。
盯了數秒，唐璐在心裡無聲的嘆氣。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繼續留在傅承勳身邊嗎？”
說到以後，向輓歌臉上的表情頓了頓。
“離開是要離開的，但是不是現在。”
沉默良久，她這麼回答。
無論在傅承勳的身邊待多久，她一開始的打算都不會變。
離開傅承勳，離開江城。
但是離開，不是現在。
她沒有還完傅承勳的錢，傅承勳不會放她走是一點。
還有就是……
蘇晚到現在都沒有什麼訊息，如果她真的要回來江城找她。
她跟向煜走了，那蘇晚怎麼辦，所以，她再如何都要等到蘇晚後面的訊息。
無論她是不是真的要來江城，是不是要來找她，她都要等著。
唐璐點了點頭，對她這打算倒是沒什麼意外的。
“有打算了就好，至少這樣，你有個努力的方向。”
有個努力的方向，唐璐無意，向輓歌聽著。
卻無端的聽出了一絲悲涼在裡面。
是啊，有個努力的方向。
至少，她現在有個努力的方向，無論是為向煜，還是為蘇晚，至少，前方有了一點光亮不是嗎？
兩人淺淺淡淡的聊著。
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
向輓歌正想給文姨打電話，難得跟唐璐在一起，就一起吃個飯好了。
但她剛拿出電話，還來不及說什麼。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交談聲。
聲音不算大，但卻足以吸引向輓歌跟唐璐的注意。
最先把目光移過去的是唐璐。
不遠處，站著四個人。
傅承勳，莫洵，厲澤堯，還有經常跟在厲澤堯身邊的那個女人。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唐璐最先開口，語氣裡帶著疑惑。
向輓歌本不想抬頭，但是在唐璐這話剛落下，她就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誰。
果不其然，她剛抬頭，就看到傅承勳目光深邃，直直的朝著她這邊看來。
向輓歌下意識的抿抿唇，心想，這世界小起來，還真是。
她就是跟唐璐出來一下，都還能遇到。
她這邊這麼想著，那邊傅承勳不知道跟莫洵他們說了，一行人竟然朝著她跟唐璐的方向走了過來。
向輓歌身體一下就僵住了。
“傅承勳他們過來了。”
唐璐壓低聲音提醒她。
向輓歌什麼話都不說，就低著頭。
片刻的時間，她整個人就被籠罩在一片黑影下。
她靜了數秒，抬起頭，視線落在傅承勳身上。
男人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怎麼出門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起床的時候你不在，不過就是出來跟唐璐說說話，也就沒有跟你說。”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在旁人看來，他們似乎是一對很親暱的情侶。
傅承勳沉默了一下。
“吃飯了嗎？”
“還沒有。”
“走吧。”
傅承勳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向輓歌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說什麼？”
“我們正好要去吃飯，你跟唐璐一起吧。”
傅承勳說著，直接繞過她，將她放在一邊的包包拿了起來。
向輓歌下意識去看跟在傅承勳身邊的那幾個人。
她很排斥跟他們在一起，更何況。
現在她都還不知道蘇晚跟厲澤堯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就算不知道，但應該也是不簡單的關係。
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都不能平和的在厲澤堯還帶著一個女人的情況下，跟他們坐在一起吃飯。
“我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在她沉默著的時候，唐璐先一步開口。
向輓歌有些感動。
唐璐能夠及時的察覺到她不想去。
“我們就不去了，就我跟唐璐，我們兩個人隨便吃點什麼就好了，你們去吧。”
向輓歌淡淡的說。
傅承勳深不見底的雙眸，始終都沒有從她身上離開。
向輓歌倒也不迴避，直直的迎了上去。
兩人對視了數秒，傅承勳終於收回視線，但是握著她手的手，卻絲毫都沒有要鬆開的趨勢。
“我說一起吃飯就是一起吃飯。”
向輓歌：“……”
傅承勳態度強硬不容拒絕，向輓歌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唐璐，跟他們一起去了餐廳。
都是有身份的人，吃飯的地方又怎麼會是普通的地方呢。
被傅承勳牽著走進一家豪華餐廳的時候，向輓歌臉上的笑一直都保持這。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麼的，這家餐廳，正好也是當年，她撞見傅承勳跟秦思璇在一起，第一次的時候。
看著稍稍走在她前面一些的傅承勳，向輓歌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放慢一些步子，走到唐璐身邊。
傅承勳心思縝密，幾乎在她手抽回的瞬間，就轉過頭來看著她。
向輓歌表面一直都帶著淡淡的笑：“我跟唐璐說說話。”
傅承勳的視線落在唐璐身上，凝了凝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再次轉過頭去。
“怎麼了這是？”
耳邊響起唐璐的聲音，向輓歌笑了笑，沒有解釋。
“沒什麼，就是不喜歡他營造出來的這種親密感。”
“不喜歡？也是。不過剛才就想問你了，這次見到，我怎麼感覺傅先生對你的態度，好像是好了很多。”
向輓歌微嘲：“好嗎？為什麼看到這樣的他，我心裡的恨，卻會更加的濃重呢。”
唐璐側眸看她，有些猶豫。
“璐姐，你我之間，有什麼想說的，就直接說好了。”
她都這麼說了，唐璐也不再糾結。
“我看傅先生對你，隱隱的好像有改變的趨勢。”
“嗯。”
她淡淡的一個字。
沒有發表任何其他的看法。
唐璐頓了頓，直接了當的問：“你就沒有一點其他的什麼想法嗎？”
向輓歌低笑：“璐姐想要說什麼，是想問我心中有沒有一些其他的改變嗎？”
唐璐點點頭，她想要問的就是這個。
“璐姐，剛才你問我為什麼突然要跟你走在一起，我沒有說，可是現在，你說這些話，我突然又想要說了，你知道走進這家餐廳，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誰嗎？”
唐璐不說話，向輓歌臉上笑意一點一點的收起，吐出三個字。
“秦思璇？”
唐璐想不通：“為什麼？”
“因為這裡是我第一次見到傅承勳跟秦思璇在一起的地方。”
“那一天，我跟醫院的同事聚餐，剛走進餐廳，就看到秦思璇挽著傅承勳，兩人親密無間，一人寵溺，一人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怎麼會有這樣的兩個人呢，一個光明正大的出軌，一個抱著別人丈夫的小三，臉上卻滿是炫耀的意味。”
她沒有接著往下說。
唐璐卻似乎能明白了。
傅承勳跟向輓歌，隔著的東西太多了，僅僅是一個餐廳，都能讓向輓歌想到這麼多，一個秦思璇就這樣。
那麼其他的呢，向家破產，入獄，失去右手。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早已經預兆了，向輓歌跟傅承勳，是真的不可能了吧。
……
一行人來到包廂，向輓歌被傅承勳強行拉著，坐到他的身邊。
唐璐也知道傅承勳是個什麼樣的人，倒也沒有跟向輓歌坐在一起，而是坐到了莫洵的身邊。
至於厲澤堯跟那個向輓歌還不知道名字是什麼的女人，女的坐在向輓歌的身邊，厲澤堯則是坐在了女人的身邊。
這樣的坐法完全是向輓歌沒有想到的。
正當她獨自鬱悶著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女人突然開口：“你就是向輓歌對吧。”
向輓歌垂著的頭抬起了一些。
掃了一眼女人，又再次低下。
“我是。”
“我叫凌輕雪，厲澤堯的女朋友。”
女朋友？
幾乎在凌輕雪這三個字落下的瞬間，向輓歌表情就變了。
凌輕雪是厲澤堯的女朋友，那麼蘇晚呢，蘇晚跟厲澤堯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聽澤堯無意提起過，你是傅先生的前妻？”
向輓歌不知道凌輕雪突然坐到她的身邊，還跟她說這些話有著什麼樣的用意。
她有些不大耐煩：“對，我是他前妻怎麼了？”
“最近我看向小姐跟傅先生走的很近的，向小姐是打算跟傅先生復婚嗎？”
向輓歌忽的抬頭，看著凌輕雪，語氣也冷了下去：“你什麼意思？”
凌輕雪一副隨口一說的樣子：“沒什麼，就是好奇，頂著那麼多過不去的過往，向小姐是怎麼做到還跟傅先生這樣糾纏下去的，還是說，跟蘇晚有關的人，都跟蘇晚一樣，從骨子裡就是下賤的女人。”
“啪。”
凌輕雪話剛落下，向輓歌就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
一切的變故來的太快，別說是坐在一邊的傅承勳厲澤堯等人了，就是凌輕雪自己，都沒有想到，向輓歌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一巴掌。
在坐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厲澤堯更是第一時間抱住了傅承勳哭的可憐兮兮的凌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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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堯，我疼。”
凌輕雪的話不大，卻讓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向輓歌的身上。
從凌輕雪說出那句話到現在，向輓歌都緊繃著一張臉，神情淡漠。
腰間傳來溫熱的感覺，向輓歌不用想，也知道是傅承勳。
她沒有躲開，也沒有說話。
目光死死的盯著凌輕雪。
“你可以說我，但是不可以說她。再下作的話來說我，我都不說什麼，但是，唯獨不可以帶上我身邊的人。”
她語氣凌厲，跟弱小的凌輕雪比起來，就像是個蠻不講理，故意欺負一般。
凌輕雪不說話，靠在厲澤堯的懷裡，小聲抽泣著。
厲澤堯呢。
陰鶩的雙眸落在向輓歌身上，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向輓歌現在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向輓歌，誰給你的膽子，在我的面前打人的？”
向輓歌紅唇輕啟，即使是面對厲澤堯，她也沒有一點柔弱的樣子。
“厲澤堯，人我是打了，我沒有必要辯解什麼，但是這一巴掌，是她自己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是她應該受的。”
“向輓歌……”
眼看著厲澤堯已經邁步走到她面前，準備對她動手的時候。
一直將她抱在懷裡的男人突然走到她前面，擋住了厲澤堯。
厲澤堯沒有想到，傅承勳會袒護向輓歌。
他凌厲的雙眸落在傅承勳身上。
“她這麼囂張肆無忌憚，你還要袒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