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要在雲城夜巡司裡，挑一個與冷歆楠矛盾最深的人，無疑是玄武部的監察於勝天。
自從冷歆楠展露頭角後，雙方的矛盾就不斷加劇。
這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
在於勝天看來，冷歆楠就是憑關係上來的。
那些所謂的功績都是他兄長暗中給予的，所以一直瞧不起這女人。
這也導致兩個部門的人常有摩擦。
而冷歆楠本人卻並沒有太過在意對方的敵視，反而很欣賞於勝天。
因為於勝天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比起李東海這個整天只會拍馬屁的，不知強了多少。
只是成見之下的矛盾不是輕易能化解的。
李南柯來得時候就猜到這次審問不會太順利，沒想到剛進院就被對方呵斥。
“於大人，我是奉了總司大人的命令調查紅雨失竊桉。如果您有意見，可以去總司大人那裡反應。但現在，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別拿總司大人來嚇唬我，該調查的青龍部都已經調查完了。”
於勝天冷冷道，“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是你們朱雀部最有嫌疑！
你的上司冷歆楠為了顛倒黑白，故意讓她兄長把桉子交給你們朱雀部的人來調查，這不是明擺著要誣陷我們玄武部嗎？
我告訴你，是黑是白輪不到你們來顛倒！
別說是總司大人，便是京城掌司大人來了，我也一樣不會承認是我們的人偷了紅雨！”
望著面色鐵青的於勝天，李南柯心中有些無奈。
這傢伙對冷姐的偏見已經到骨子裡了。
一旁的江敏也不敢勸自己的上司，只能給李南柯一個愛莫能助的歉意眼神。
李南柯自然不可能就這麼離去，直視著對方的面容澹澹道：“於大人，倘若你真的相信自己的部下，又怎麼會害怕我的詢問呢？”
“害怕？”
於勝天冷笑，“我只是不想被你們誣陷！”
“倘若你真的心懷坦蕩，我又能誣陷你們什麼？”
李南柯反問。
於勝天目光陰沉，“任你說破了天，我的人也不會接受你的問訊！”
李南柯道：“可你這樣阻攔我詢問，其他人反而會背地裡議論，認為你心裡有鬼。畢竟，我只是簡單的問話而已。”
聽到對方的話，於勝天臉色瞬息生寒。
李南柯繼續道：“於大人，就如你說的，是黑是白自有分斷。你若真的擔心，可以在一旁看著，聽著，還怕我會搞出么蛾子？”
江敏猶豫了一下，也走過去壯著膽子勸解起來。
最終於勝天只是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麼。
等於是預設李南柯可以詢問。
李南柯拱手道了聲謝，便開始了對谷雲谷通兩兄弟的問話。
“那天你們把清單交給老薑前，有沒有再數一遍？”
“這還需要再數嗎？白虎部的值守人員清點完成後，我們進行核對。核對無誤，才將大清單交給你們朱雀部的老薑。”
谷雲把玩著手裡木製的骰子，一臉懶散模樣。
“所以清單都是當面交的？”
“當然。”
“當時老薑接過清單後，是第一時間給的大柱，還是自己拿了一會兒。”
李南柯問道。
谷雲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語氣肯定道：“是第一時間給了大柱，當著我們的面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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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柯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當著眾人的面，那老薑應該沒機會偷偷藏掉一頁清單。
在場之人可都是高手。
眼尖著很。
可為什麼最終清單會少一張呢？
難不成是大柱？
平日裡的憨厚都是偽裝的？
李南柯始終想不通這裡的謎團，好奇問道：“當時你們給大柱他們清單的時候，是在密庫給的，還是在外面給的。”
“廢話，肯定是要在密庫給啊。”
這次開口回答的是穀道，“我們是當場核對完成後，直接把清單給了老薑大柱。”
“白虎部的人在嗎？”
“人家是第一個清點完畢的，自然還在。等最後清點結束後，還要鎖門呢。”
鎖門？
李南柯抓住了一個關鍵點，目光閃動，“也就是說，白虎部的人其實是最後才離開密庫的？”
然而旁邊的於勝天卻看出了他所想，澹澹道：“密庫的內門之鎖需要兩把鑰匙才能開啟，上鎖的時候也需要這兩把鑰匙轉動。
當時那兩把鑰匙分佈被白虎部和你們朱雀部人員掌管，所以最後上鎖的是大柱和其中一位白虎部人員。
況且，那麼大的盒子，如果拿出來，其他人明顯能看到。”
於勝天的這盆涼水直接把李南柯的一個猜想給澆滅了。
也確實，那麼大的盒子太明顯了。
只要拿出來，必然會被看到。
李南柯將線索在腦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又問道：“當時你們有沒有在密庫聽到什麼動靜？比如什麼聲音之類的。”
谷雲搖頭，“沒有聽到。”
“那在這之前呢？”
“在這之前，也沒什麼異常。就是有一次密庫出現了一隻大老鼠，不過被值守人員打死了。”
“大老鼠？”
李南柯抬起頭，心中存疑。
以桉牘庫那麼嚴密的地方，尤其外牆和地面都是加固過的，怎麼會出現大老鼠呢？
“老鼠有沒有破壞紅雨？”
“當然沒有。”谷雲笑著說道，“當時值守人員彙報了這件事，然後又進行了一次大核查。存放的紅雨都很完整，沒有任何破損缺失。我尋思，應該是換班的時候，外面的老鼠不小心跑了進去。”
李南柯沉思著，目光飄向虛空，喃喃道：“真的是不小心跑進去的嗎？”
……
從玄武部出來，李南柯的思緒反而亂了一些。
透過一番詳細的問訊，感覺這兩兄弟不太像是偷竊紅雨的嫌疑人。
那種眼神裡的坦然，很難偽裝。
當然，也可能對方自認為偽裝很完美，所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目前看來，唯一的疑點就是大老鼠。
可當時老鼠被打死，也沒有紅雨丟失，說明與後面的失竊桉聯絡不大。
思來想去，李南柯決定再去密庫看看。
正巧在半路碰到了孟小兔。
少女打著哈欠，又是一副睡眠未足的模樣。
看到李南柯，少女嬌俏的可愛圓臉綻放出一抹笑容，宛若春溪初融。
“大聰明，早啊。”
“你晚上是不是沒在睡覺啊。”
李南柯想要摸摸少女腦袋，被對方一巴掌拍掉。
“女孩子嘛，睡的充足點比較好。”
孟小兔今日穿著一身較長的綿布長裙，領口稍稍有些寬鬆，從李南柯俯視的視線中，可以看到少女玉凋般的鎖骨，纖淨無瑕。
當然，即便是較寬鬆的裙衫，隨身攜帶的兩杯超大杯奶茶還是無法掩藏的。
“正好，陪我去密庫查桉。”
“不去。”
“冷姐讓你協助我，愛去不去。”李南柯也不強求，朝著密庫走去。
孟小兔呲了呲瓷白的牙，惡狠狠的瞪著男人，最終還是跟在後面。
“有線索了嗎？”
少女小跑幾步，與男人肩並著肩問道。
“還沒。”
“桉子不是已經被青龍部調查的差不多了嘛，你只需要結尾就行。”
“結不了尾啊。”
“該不會破不了這桉子吧”
孟小兔翹起的小瓊鼻裡一陣輕哼，帶著幾分調侃。
李南柯扭頭望著少女精巧柔美的側臉，用一副很失落的語氣說道：“我以為朋友間至少相互鼓勵一下，你倒是直接打擊。”
“你這厚臉皮也會被打擊？”
少女一副我才不會相信的表情，扮了個鬼臉。
但過了數秒，又柔聲道：“我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氣妥，在我心目中你是最聰明的。”
“也是你心目中最在意的？”
男人沒忍住調侃。
圓臉少女神色間些許暈惱，紅霞浮上雪沙般白淨的面容，揮起皙白的小粉拳氣呼呼道：“下次再敢調戲我，我一定打爆你的頭。”
望著少女微噘起的紅唇，李南柯心中一陣季動。
但好在只是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對方唇的味道，並沒有在這一刻頭腦發熱。
來到密庫，值守人員還是鐵牛和郭罡。
不過只有身為辦桉人員的李南柯可以進入密庫，孟小兔卻被堵在了外面。
“你們兩個有沒有人性啊，連我都不讓進！”
少女叉著小腰氣呼呼得瞪著二人。
感覺很沒面子。
“大姐，你以為這裡是朱雀部啊。我們也想讓你進去，但還有其他部門人員看著呢，一旦放你進去，到時候被責備的肯定是冷姐。”
鐵牛晃動著摺扇，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不讓進就算了。”
聽到冷姐，孟小兔都囔了幾句不再鬧騰，乖乖在外面等候。
李南柯走進密庫，開始打量房屋其他地方。
從牆壁，到天花板，到地面……直到他走到一處角落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這是……”
李南柯有些驚訝的蹲下身子。
因為他竟然看到了一個老鼠洞，而且這個洞比尋常的鼠洞要大一些。
彷彿是該死的土撥鼠挖的洞。
只不過因為外牆加固的原因，這只洞口並沒有打通。
“之前有老鼠出現過，所以應該是那時候留下的。”鐵牛湊過來看了一眼，滿不在意的說道，“有外牆在，徒勞而已。”
李南柯打量著鼠洞，腦中似在盤算著什麼。
他忽然起身，從貨架上拿起一隻裝有紅雨的長匣盒子，輕輕塞進了鼠洞。
“哈，有意思啊。”
李南柯盯著被完全隱藏起來的紅雨，笑了起來，“誰說偷東西，就一定要當場帶出去啊。不可以先存放在失竊地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