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看見她們那一雙雙紅腫潰爛的手指,因為不能下水汙了衣物,而不得不 用棒槌反覆敲打。
看著她們賣力敲打衣物的樣子,一下、一下,只覺得膽戰心驚。
“咳咳……咳咳……”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無法抑制的咳嗽,吸引了晨曦的注意力。
“咳咳咳,咳什麼咳?!這些衣服涼不完,中午不許吃飯!”一個尖聲刺耳的太監聲音緊接著傳來。
想必是在罵那咳嗽之人。讓人聽了難免替咳嗽之人不平。
“咳……咳咳!……”雖然被罵很難堪,可是咳嗽如果能夠說停就停,便不是真的咳嗽了。
“你還咳?肺癆啊你?!如果真是肺癆,就把你扔到後院去和那群病秧子一起等死……”
晨曦走進了,實在聽不入耳,打斷說:“只是偶感風寒,沒有及時治療,繼而咳嗽不止而已,怎麼就讓人家去等死?!”
“您是?”罵人的中年太監,打量了晨曦幾眼,又看看晨曦身後的丫鬟,心中明了,笑笑說:“想必這位就是三爺的側福晉吧?果然是個美人胚子!不過,不知道側福晉來我們浣衣局有何指教啊?”
晨曦有些驚訝,她少以入宮,卻連浣衣局這種小地方的太監管事也認得出她身份。
“你就是掌管這浣衣局的管事公公吧?”晨曦笑問,示意玲兒打賞一袋銀子出來。
管事公公掂量掂量手中的一袋銀子,滿意的笑道:“側福晉真是個明白人。有什麼事儘管開口便是。”
“我想見一個人。”晨曦笑說。
“不知是誰?”
“廢太子妃。”
“她不就在這裡嗎?明月還不過來拜見三王爺的側福晉!”管事公公對身後不遠,背對他們的一名晾曬衣服的女子喊道。
那女子怔住,良久,沒有動彈。
管事公公見她傲慢不動,又要開罵。
晨曦連忙笑著阻止說:“想必公公也很忙。這裡就不必您操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管事公公樂此不疲,笑了笑便走開去罵別人了。
“咳咳……咳咳……”明月又咳起來,弓著身子直不起來的樣子。
晨曦一驚,原來剛才咳得厲害的人,竟然就是明月。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因為咳嗽而顫抖,搖搖欲墜的樣子,讓她覺得揪心難過。
晨曦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消瘦,單薄的女子與曾經錦衣華服裹身,珠釵鳳冠盤發,眉眼如畫的太子妃明月聯想成一人。
浣衣局,這裡就是一間煉獄場吧?
“你沒事吧?”晨曦連忙上前扶住明月,為她順背。
明月痛快地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著晨曦,她似乎比上次見到時,更加明媚了。
明月蒼白如紙的臉色讓晨曦又是一驚,趕緊扶她到屋簷下的木廊上坐下。
“雖然說浣衣局是個勞苦的地方。你還是要愛惜好自己的身體啊!”晨曦嘆道。
明月笑了笑,自誹道:“我倒情願早點死掉。”
晨曦一怔,想想,或許明月有這種想法也正常。如今她已被廢,孃家也無權勢,怕是再無翻身之日。如果不死,便會在此地,勞苦到死。如此,還真不如早死早超生!
“想必你已經聽說我的事了?”明月問。
晨曦有些為難,尷尬的說:“聽說一點。”
“怎麼想起來看我?”明月問,苦笑著看晨曦。
晨曦純淨的眼眸告訴明月,晨曦絕對不會是為了看她落魄而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對你一直有一種敬仰之心。今日隨三爺進宮去給太后請安,三爺還在太和殿,所以過來看你。”晨曦說。
“敬仰之心?我們只見過一面吧?”明月笑了笑,感慨。
“是。”晨曦笑答。
從始至終,明月都很平靜,所以沒有再咳嗽。
“咳……現在呢?”聽了晨曦的話,明月有些激動,只可惜已經面目全非了吧,心中不服,一股氣拂動在心口,又咳起來。
明月字字句句帶嘲諷。晨曦很是憐憫她。
“你病得不輕。我會讓管事公公給你拿些藥來。”
“不用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什麼希望?那張公公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若讓他給我拿藥過來,他定會羞辱我一番。我現在就是想被他送到後院去等死,也不想再被他糾纏……咳……咳咳……咳咳咳咳……”明月突然激動說出這番話,說完便咳嗽不止,原本蒼白的臉,一下子也被憋的通紅起來。
晨曦和玲兒聽了都很吃驚,簡直難以置信。
“有什麼好驚訝的?他雖然是太監,可總歸是個男人,身殘心不殘。”明月緩過氣來又說。
明月說到這裡,晨曦總算明白了,覺得那管事的張公公簡直齷蹉至極!
“真是豈有此理,虧我還給了他那多銀子!我去教訓他!”晨曦氣得咬牙,站起身就要去。
“側福晉,這可是在皇宮裡,你把事情鬧大了,小心收不了場,再說,那張公公是什麼來頭還不清楚呢!”玲兒連忙拉住晨曦勸阻說。
晨曦聽了焦急萬分,很不甘心,氣呼呼問:“那怎麼辦?難不成讓那人一直欺負?”
“這……多打發些銀子給他,再警告一下。他若識趣,自然會收斂,如果不識趣,再算賬也不遲。”玲兒想了想說。
“哼,想著那種人就覺得噁心,卻還要花銀子去討好,真是煩人!”晨曦氣道。
“那?”玲兒疑惑了,晨曦到底要怎麼樣。
“去吧去吧,順便給一點銀子給她們,讓她們幫明月把活幹了。明月現在必須好好休息一下。”晨曦看著其他忙碌中的女子,心生憐憫,卻無能為力。
“是。”玲兒答應,然後去辦了。
明月看著晨曦笑了笑,心中感嘆,多好的心,不知道是誰將晨曦保護得如此純善、直朗。會是元修嗎?
“我扶你去房裡吧。你住哪啊?”晨曦過去扶住明月詢問。
“那邊。”明月指指不遠處的一排矮屋說。
晨曦看了一眼,又是一陣心寒。想那東宮金銀打造、珍珠鑲嵌,富麗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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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月至小便住在那樣精緻華美的地方。住在如此矮小簡陋的房子裡,怕是夜夜無眠吧!
這一切卻都是因為那個人心狠!元單,太子元單,曾經同床共枕,朝夕相伴的女子,他怎麼狠心?
明月被晨曦扶進房間,在床上坐下。
屋子裡連最差的碳火都沒有。床上也只有薄薄的兩床被子,一張鋪墊一張蓋。
“人多,不冷的。”明月說。
晨曦看了看,小小一間房間,有六張床鋪。剩餘的地方便只能擺放一張桌子和幾條長凳。
“怎麼不冷,我看你就是寒氣襲身。今日匆忙,只帶了些銀兩。”晨曦從袖子裡拿出一定銀子塞在明月手裡說:“這個你拿著。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你若信不過那死太監管事。就找別人幫你抓些藥。千萬別想到死。”
明月看著晨曦,心中刺痛,一陣一陣。曾經明月還拿著元單為晨曦畫的畫像給雪晴,讓雪晴給晨曦難堪。沒想到,最難熬的時候卻是僅一面之緣的晨曦來看她。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到太和殿外去了,不然三爺退朝出去沒有看見我,他會生氣的。”晨曦見明月不說話,可她卻不得不說。
“去吧。”明月笑笑答應。
“照顧好自己。我會再來看你的。”晨曦依依不捨,憐惜且不放心的說。
“嗯。”明月想了想,笑了笑,點頭,算是承諾了。
慈寧宮。
太后雖然體態豐盈,並不像大多病重之人那般消瘦萎靡。不過面色卻十分倦怠虛弱去,眼睛都是虛虛掩掩的。
晨曦見到太后時。太后也只是斜靠在軟塌上。
屋子裡暖籠散出的熱氣已經很暖和。而太后身上還蓋了一張厚厚的貂絨毯子。
見太后如此萎靡不振。難道,和孝公主已經在給太后服金蟾散毒了嗎?晨曦很忐忑不安。
他們來請安時,太子元單也來請安,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都起來吧。”太后說。
元單,元修,晨曦三人站起身來。
“你走近些,讓我好好瞧瞧。”太后指著晨曦說。
晨曦很吃驚。可元修點頭,示意她過去。
也不敢多想,多停留,晨曦走過去。
太后躺的軟塌很矮,晨曦只好又跪下,這樣才能與太后面對面。
太后打量了晨曦一會兒,沒有說話。也沒有露出滿意的笑來。
只怕平日裡,玉沁他們沒有少在太后跟前說她的壞話吧 。
“元修公務繁忙,下次你一個人來吧。”太后良久後說。
晨曦聽了納悶,讓她一個人來?
後來又說了幾句噓寒問暖的話。太后便困了。
元單,元修和晨曦就退出了慈寧宮。
“老三到東宮坐坐吧?”元單笑道。
晨曦一怔。
元修笑了笑說:“臣弟還有幾件事要等著處理,年末了,很忙 。”
“呵呵,是啊。那年後吧。”元單笑道。
晨曦看著元單,欲言又止,好想讓元單去看看明月如今的遭遇,或許元單就會心生憐憫,解救明月於苦難中。
可又不敢說,怕元修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異樣的表情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