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然在下。湖面上是一片模糊的水形幕布。角落裡的蘆葦叢只能算是一片搖搖晃晃的色塊。
而那灰色的色塊之後,一點細碎的橙色微光探出一角。在這片灰色的水汽中格外惹眼。
岑六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僅僅是這一朵。一個緊跟著一個,從那個小角落裡流轉出來。也不僅僅是這一個小角落,整片月兒湖四周漸漸被這暖色的點點星光包圍了,在雨水打碎的鏡面上旋轉漂游、時聚時散。數十個、數百個,雨水澆不滅,卻更使其耀眼奪目,整個月兒湖仿若是繁盛的銀河,就見斗轉星移,圍著這小小的湖心亭光華流轉,生生不息。
岑六被這樣美的景色怔在了原地。
放荷花燈的習俗她見過不少。只是不曾在這般大雨之中見過,也不曾見過如此之多的陣仗,更不曾置身其中,如此接近。
吳卿很滿意她的反應,心裡也是高興十分,但面上不怎麼顯,狀似隨意地問:“青兒可喜歡這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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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六沒回話。只是輕輕望著一朵飄到亭下的荷花燈,那朵小小暖暖的花撞在爬滿青苔的亭柱上,微微地劃出一圈旋兒,內裡的燭火也顫巍巍的跳動著,似是將要掙脫這燈、這湖、這雨,要跳到天上去了。即使如此,它身下那面水鏡之中的另一朵,仍是同它如膠似漆不分不離,像是並蒂雙蓮一般,不肯分開。
“這是你讓人做的?”
岑六輕聲問。
“你問這荷花燈?”吳卿撓撓頭,臉上也終是憋不住,爬上了一層紅雲,“也不怕青兒笑話,這三百盞荷花燈……咳咳,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
這回岑六是真的震驚到了,詫異地回頭看向吳卿:“三百盞?你自己做的?”
吳卿撓頭撓地更厲害了,一張臉憋得通紅:“我……我本來想做一千盞的,可是怪我技藝生疏,日子都到了,才做了三百盞……咳咳,不過這些應該還能看的吧?”
何止是還能看的程度。
岑六搖搖頭:“不,三百盞足以……”
又看著滿湖滿雨的荷花燈,岑六有些疑惑:“今日是什麼日子?”
很顯然吳卿一開始便打算在今日放這荷花燈的,應該是無論晴或雨。可是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岑六心裡算了算,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吳卿終於放下了撓頭的手,臉上的紅色也稍微減淡了些,“今日其實是我祖母的生辰。從小到大,我是由祖母一手撫養長大的,整個大家庭裡,也就祖母同我最親近,她甚至比我孃親父親還要更瞭解我的心思,我做什麼她都會贊同……只可惜,她老人家五年前隨祖父去了,我甚是想念……所以,我想藉著這個機會,向她老人家介紹介紹你。青兒是我看中的人,祖母必定也會歡喜。”
話音剛落,吳卿剛一抬頭想去看岑六的反應,就見岑六猛地十指如爪,眼含煞氣,撲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