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蘇丞相從椅子上滑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一直筆挺的脊樑塌了下去，黃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摔落。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人前一直挺著傲骨的蘇丞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像一個普通的老者一樣伏在了地上。
“皇，皇上……”
當蘇丞相再次開口時，楚景堯都不免吃了一驚，這哪裡還是那個說話中氣如天的蘇丞相，這聲音虛軟無力，仿若遲暮之人。
楚景堯的手在桌子上扣了幾下，這紙上的東西說的上是老狐狸露出的尾巴，雖然厲害，但還遠不至於把他打擊成這般。
蘇丞相這番姿態，到讓楚景堯更加謹慎了。
蘇丞相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皇上，皇上這是，這是微臣年輕時的糊塗事啊！”
他抬起頭，竟是老淚縱橫，“臣當初是被鬼迷了心竅，臣後來無時無刻不處在悔恨之中，這些年來臣為天下做的這些事情，就是希望能微微抵消臣之過錯……”
好一招以退為進！
楚景堯沉默了會，道：“這些事過去的久了，如今也沒法在做彌補，蘇丞相這些年也確實為天下做了不少事，將功抵過……只是蘇丞相今後，還望能夠找準自己的位置，不該插手不該管的事，就不要去做了。”
他看了眼蘇丞相，又道：“丞相把那張紙也帶走吧，只是你要知道，朕的耐心不好，容不得一而再再而三，只這一次既往不咎。”
蘇丞相連連叩謝，出去時眼前晃過剛才楚景堯的那一眼，他的心一顫，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看走了眼——
那是一雙有著孤狼的狠絕和王者的犀利的眸子，烏黑中帶著真正的血腥味，如同一隻隱匿的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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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想起來，這個年輕的帝王，並不是養在皇都的嬌嫩花朵，而是從邊疆一路殺到皇城的鐵血帝王！
蘇丞相走後，楚景堯喚來貼身的公公道了兩句，在公公倒退著恭敬的出了門之後，他拿起筆，無意識的在宣紙上寫了兩個字：
“唐蕁。”
這次不單單發現了不少蘇丞相之前政敵冤死的真相，還意外發現了一些唐家當年滅九族的事情經過。
雖然沒有具體的過程，但只從那僅有的三言兩語中，便能看出，此事與蘇丞相也脫不了干係。
但蘇丞相好歹是兩朝重臣，今日已經是給了一個下馬威，若是逼急了狗急跳牆，自己也討不到好處。
他這樣想著，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手指從宣紙上的兩個字上劃過，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像已經好久沒去看那只，失了憶乖乖收了爪子的小貓了。
聖山。
聖山裡面常年瀰漫著厚重的霧氣，濃稠的乳白色罩住了繁盛的不知名的奇異植株，也罩住了隱蔽在山崖上的詭異洞穴。
充斥著華美乳巖的洞穴深處，從穴頂緩慢滴下的水滴匯聚成一處水池，池底不知放了些什麼，讓水波盪漾間閃出五彩的光。
池中一張白玉床上，五官精緻的少年額前帶著紅色的抹額，抹額下面纏繞著細碎的銀鈴鐺。
洞外突然傳來一聲野獸的嚎叫，少年緊閉的眼睫，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