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敲門聲來的突然且怪異,畢竟這個時間點上,整個東西坊區都知道是發生了什麼,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敲門。
而且敲門聲還變得越來越急促了,啪啪啪的響個不停,顯得有些焦躁和失禮。
類似的情況放在整個坊區,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誰會對'使';大人不敬,或者說是不放在心上。
"誰?!"'使';胖子剛醒過來,心情可談不上愉悅,沉聲朝著屋外說道。
聲音還有些沙啞,像是渴了太久的人。
"高倉殿武士。"
屋外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讓川夏與'使';兩人同時驚詫的對視了一眼。
"去開門。"'使';還是半躺在草蓆上,不過是偏頭努嘴的對川夏小聲說道。
既然是高倉名主的部下來了,自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這要換了旁人,此時此刻無論是誰,'使';胖子都得讓其滾。
嘴裡答應一聲,依言川夏將木板門給打了開來。
只開了一半,從外透進的陽光,清楚的看見門檻前站著兩個身高相仿的壯年男子。
穿著上衣下裙褲,肩上還罩了一件稍短一些的黑色外套,腰間各有一把短刀。
眼前在川夏看來就是裙褲,不過,或許在這個世界,他們叫做袴?
就在川夏腦子裡想著些有的沒的時候,兩個武士已自己走了進來,也不等'使';招呼,徑直在胖子對面跪坐了下來。
"聽說'使';大人受傷了。"
"殿令我兩來看看大人。"
兩人一人一語的說道,先前東西坊那麼大的動靜,走了二十來人,壓根就不可能瞞過高倉名主在附近的部署。
是被巡坊的人看到了動靜,於是彙報了回去,立即引起了高倉名主的重視,才有了他們二人的到來。
就算這一片的土著人口算不上多,但總歸是要維持一個相對安穩的秩序的。
自從高倉名主來了之後,將部下武士分成了幾個部分,其中一部分便成了'巡坊';。
主要負責緝盜,治安,巡邏,抓拿等事務。
而眼下二人,是高倉名主親信,職責是護衛名主的安全。
"啊,現在已經沒事了,替俺感謝高倉殿的問候。"'使';胖子有些艱難的笑了笑說道。
說到底,其實就現在他本人都還有些發懵,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著回到藥鋪的。
心裡也存了無數的疑惑,打算好好問問站著的那小子,結果這兩人就敲門來了。
"殿還想知道的是,具體發生了什麼,是白川邊的髒東西嗎?"
左邊坐著的武士要善於言辭一些,繼續問道,顯然這才是二人來的真實目的。
'使';心裡輕笑一聲,他就知道名主沒那麼好心,開口答道:"的確,是因為那個,那髒東西遠超俺的預料,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厲害十倍不止。"
"即使是俺,也沒能對其造成絲毫傷害,僥倖逃得一條性命罷了。"
說罷,'使';胖子嘴角露出一絲慚愧的苦笑,雖然他暈了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但還是這樣說著,並且故意誇大了那玩意兒的實力。
一直以來他之所以不敢確定,這一片區域,是否只有他一個真信徒的原因,便是他懷疑隨高倉名主而來的部下中,也有真信徒的存在。
不,都不是懷疑,而是已經有了七八分確定。
但他從來也不曾見過名主手下人出手,好似不怎麼顧及坊區百姓死活。
讓好幾代人都在這生活的'使';心裡有些不滿,或許他覺得是時候需要給那位名主大人一些壓力了。
讓其知道這兒也不是他一人獨尊,從內部百姓處,當然不可能給那位名主大人什麼壓力,那如果外部呢?或許可以。
心裡這樣想著,'使';胖子臉上依舊是微笑以對。
"大人是說,白川的髒東西,依舊存在著?"兩人再次問道。
"是的,連俺都付出了這樣的代價,還是沒能留下那怪物的命吶"'使';低頭嘆息一聲,胖胖的臉頰微微抖動。
看的站在後面的川夏,實在是有些詫異不已,他沒想到向來高傲的'使';胖子,竟然會選擇在高倉名主的部下面前說了實話。
如此一來,極有可能往後他便不受重視了。
"好的,大人辛苦,既如此我們也好回去向殿回話了。"說罷,兩人同時從草蓆上站起身來。
二人剛要離開,才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左邊的武士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袋來,在手上掂了掂後,啪的一聲丟在了眼前的桌面上。
"險些忘了,這是大人你要的紅礦,殿託我二人帶給你。"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兩個武士再不逗留,開門便離開了藥鋪子。
川夏心裡正在疑惑那紅礦是什麼,就見'使';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啟了布袋,露出了裡面紅色的東西。
這不就是硃砂礦物嘛!與他先前在小抽屜裡看到的東西一模一樣。
心裡有些激動的想著,川夏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大人,這是什麼?"
"這是丹砂啊,有鎮靜安神的作用,除此以外,俺是前段時間才發現它還有辟邪的作用。"
"辟邪?"
川夏顯得有些詫異,要說鎮靜安神他也是知道的,硃砂本有此用,但要說辟邪嘛,沒發現。
"對,就是辟邪,髒東西都畏懼這丹砂,就好似野獸怕火一般。"'使';大人將好大一塊礦物,放在手掌心中細細觀瞧著。
經歷了一兩件事,尤其是在知道是川夏將他救了回來之後,'使';對他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了,心裡隱隱是有些親近的。
類似於這種不算什麼秘密的事情,也樂意告知川夏。
"小子,你是不知道啊,丹砂是稀有物,附近的礦山又都被那位高倉名主所佔據,起先弄了一點可不容易,想不到此次直接給了俺這麼大一塊。"
說著都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心裡念著這次有了這麼大一塊寶貝,挖個什麼護身器出來,再去白川邊上找那怪物大戰三百回合。
一聽那稀有二字,川夏心頭便咯噔一下,如此一來,可不太好討要啊。
慢慢從沉浸的狀態中收回神來,'使';將他的寶貝裝好以後,雙目盯著川夏道:"來,坐,該說說咱們的事兒了,俺暈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
對於這個事情,川夏想了想就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只不過中間隱去了自己與河童過招的事情。
等到將詳細情況說完後,胖子低頭陷入了沉思,情況大抵上不出他所料,自己是被川夏給救了回來。
獨獨沒想到的是,他為什麼沒有死,是信仰之力?還是大山之神的庇佑?亦或是那怪物突發了什麼狀況?
好一會兒之後'使';才抬起頭來看著川夏道:"這麼說來,你也不知道那髒東西去了哪兒?"
"不知。"川夏搖了搖頭。
"行吧,對了,俺昨天與你說的事情你想的怎麼樣了,那**的儀式有沒有自己嘗試過?"
這事'使';胖子可是放在心上的,他現在對川夏的感官越來越好,十分希望對方能與自己成為同一陣營。
自己的勢力壯大一分,與高倉名主對話的底氣也就能更足一分。
聞言川夏一怔,他能說自己已經進行過祈語,並且獨闢蹊徑的成功了嗎?
那顯然是不能的,而且川夏現在完全不明白自己該如何向上走,從而獲取更龐大的力量。
而他也不能問'使';胖子,且不說對方明顯就是一個半吊子真信徒,就算不是,他這樣的情況也完全不同。
或許?他該去問問那位大山之神?
清空了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川夏認真的回答道:"呵呵,那個我昨晚上其實悄悄試過了,但是卻失敗了,看來我不適合成為一名大山之神的真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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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還真是遺憾啊。"能明顯看出胖子的情緒低落了下去。
但還不死心的,跟著又問川夏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
想了想,川夏沒說自己是不相信大山之神,而是說自己意志力太過薄弱了,儀式進行到一半便暈了過去。
"那還好,小子你無須沮喪放棄,起先俺也不是一次成功的,只是意志力的問題,你還有機會。"
看上去'使';比川夏還要來的重視,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般。
此事放到一邊暫且不說,川夏斟酌著開口問道:"不知大人你後面是怎麼打算的,那髒東西?"
"那怪物自然不能放過,任由其壯大下去了,得儘快處理了。"'使';大人皺了皺眉又道:"好在我現在有了丹砂,等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後便再去會會那怪物。"
"我有個疑惑。"川夏遲疑著繼續說道:"都這樣了,還不尋求高倉名主的幫助嗎?"
胖子冷笑一下,道:"你知道先前俺為何誇大事實,沒有對那兩位武士實話實說嗎?"
這話讓川夏徹底愣住了道:
"啊,難道大人你先前說的不是實話嗎?面對那怪物,你的確是一點招架之力也沒有,僥倖保住一條性命而已啊。"
彷彿間,川夏看見了'使';大人的臉變得越來越僵硬,且聽見了咯吱咯吱的磨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