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很想當主任而且應該當主任，也絕對當得好。我當了主任就沒有人監督我了，我想救人就救人，我不準亂收費就不能亂收費，我不準大處方就不能大處方，你不同意我就扣你的工資，你違反了我立馬就炒你魷魚，你又敢怎麼樣？有意見嗎？一也去站著！你是主任還是我李萍萍是主任？我忽然發現我也有斬伐無情的特質，天！我要是當了將軍怎麼辦？但我是為了做好事，讓打工兄弟姐妹看得起病，也是為你們好，叫大家積德行善免得死後下地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主任的醫生也是沒出息的醫生，單是為了讓任青青實現夢想來婦產科謀一個差事，我也得努力爭取當那個主任。我可以向甘霖老闆要求，讓任青青先當我的助手，這對她一個內科副主任醫師來說已經夠委屈的了，甘霖老闆諒必也會同意的，因為婦產科三個診室的醫生沒有一個可以取代我的。
我以一種很平靜的神情笑著向譚姨更正。
“不過要是讓我當主任，我也會把婦產科搞好的。”
“那是那是！”譚姨說。“我明兒就對甘霖說。”
門診部的許多醫生都認為婦產科主任非我莫屬，有人甚至要我請客，兩位經常買“馬票”的醫生，還把我當黑馬，押起賭注。
但是，譚姨過高地估計了自己在甘氏家族裡的地位，押錯黑馬的醫生輸了二百五十元，從此人家叫他＂二百五”。三天後，一個半老徐娘出現在婦產科，此娘風韻猶存，尤以兩隻飽滿的乳房捕獲男人豔羨的目光，有前有後的體型展開無限活力和誘惑，門診部空氣奇妙地震動起來了。她開朗大方，用不嫌多也不嫌少的行體動作和言談微笑首先征服男人繼而征服年青女人最後是中年女人，只有幾個老女人罵她老妖精，只用幾天功夫，她就成了門診部的黑桃皇后，令我李萍萍自嘆不如，單是這本事，主任就合該被她拿去當，就是不曉得是不是繡花枕頭，會不會又是一個濟世門診部的安文靜。
想起安文靜，就想起產婦大出血的險些兒讓我身陷囹圄的“呂萌事件”，就想起一夜貪歡的卓傑然。他想當商鞅，也不知他當得如何。他的妻子胃癌手術還算順利，出院時去我去看她一回，便沒有再聯絡過，卓傑然為妻子忙，我們先是為義診後又為賈主任的病瞎忙。
傍晚沒事了，心情不佳，便打卓傑然的手機。
卓傑然很高興，說他正想來找我，我說算了吧，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呀，他說騙你是小狗，我說是小豬我也不信。其實我很想他來，但不是需要他來，不是那一種“為問鴛衾這回後，幾時重又”的想念，真的，我不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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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上十分鐘，卓傑然的二手車桑塔納就停在門診部門口了。這輛車是為他老婆住醫院好照顧而買的，這種男人尚有可貴之處。我說，你坐飛機也沒這麼快呀？他說，心有靈犀呀，我正找你來哪！好好，兩邊惦著，尚有可取之處！
一上車他就把手伸過來，男人無論到哪個歲數，一樣的慣性。我說你規矩一點，別壞了我的名節。他尷尬一笑，就規規矩矩開車。
車子停在平安飯店門口。
我說去海邊酒家吧，兩個人隨便吃點什麼，上啥飯店呀發財了是不是？他說酒家也上，飯店也上。我說你這麼霸道呀，尤主任都不敢對我這樣，還得用股份引誘我！他說我又不是尤躍輝，我快想死了！我說你老婆就在身邊哪！他說虧你還是醫生，她還行嗎？你要是不可憐可憐我，我只好找小姐去了，就去找你那個宇大娟。我一聽氣就鼓起來了，說你去你去找吧，幹我何事？奇怪得很哪，男人女人一有床上那點事兒，就什麼話都敢說，像透明人什麼心事都坦露在你面前，讓你羞讓你氣讓你不知怎麼樣好，這一點真比小貓小狗還不如千百倍！
“我打電話給你，是想瞭解三件事。”我又來了自尊。
“好吧，那就先去酒家再說。”
“第一件，你夫人貴體安康否？第二件，商鞅當得怎樣？第三件，任青青想轉婦產科，找到門路沒有？”
車子經過公園後路看見“農家樂”菜館，新近開張，張燈結綵，優惠大酬賓，白酒米酒啤酒暢開喝免費供應，又好停車，離我們門診部又近，我說就這裡吧，挺好。
我們上三樓，挑東邊一個叫“向日葵”的小雅間，點了養脾散燉豬肚，消食丹燒豬腳，米酒燜竹鼠，茶油燒兔肉，冬筍炒豆腐，還有一瓶紫紅色的米酒狀元醇。
到底是城裡人的肚子，我一樣吃一點，便沒了興趣，倒是農家米酒狀元醇好喝，甜滋滋的很可口。
有了一夜情，半天不講話都不尷尬了，大抵是因為最尷尬的事情都經歷過了的緣故吧。可憐卓傑然三天沒吃飽飯似的，狼吞虎嚥一陣，才抓出幾張紙巾擦了擦嘴巴，說道：
“吃呀！你怎麼不吃？”
“原形畢露，”我笑著說道，“看你吃飯我都飽了！”
“是麼？那我們是最佳組合，能省一半伙食費買房子！”
“又來了，說正經的話題！”
“好吧，我有一個宏偉計劃，想和你一塊兒去承包青春女子醫院！”
“青春女子醫院不是尤躍輝的嗎？”
“是尤躍輝的沒錯，他幹不下去了，我也幹不下去了。”
我首先關心的是他卓傑然，著急地問道：
“怎麼回事，你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好個屁！我對老祈老闆和小祈老闆講了三天三夜，奈何他們不是秦孝公，我也不是商鞅。我說要調整科室，辦出特色，他們點頭；我說要增加投入，更新設定，他們點頭；我說要改革制度，以人為本，他們就不再點頭了；我說到聘請院長，實行專家責任制，他們笑了，說那還要我們做什麼呢？至於逐步改變家族式企業體制的想法，我是連說都不好說出去了。門診部仍然是夫妻店，小祈老闆掌控全域性，安文靜醫生當助理兼婦產科主任，撤銷肝科和小兒科，心內科與呼吸科兩科合併，婦產科增加兩個診室，更新了一部B超機，進了一臺**窺鏡，如此而已。我還是我，當外科醫生。就在這個時候，尤躍輝來了，要求我去承包他的醫院，給他百分二十乾股作為轉讓費就行。我想了三天三夜，覺得當商鞅還不如自己當秦孝公，打算答應下來，找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辦一家新型民營醫院，第一個當然是你。至於任青青的事只要我們承包下來，她愛在哪一科就在哪一科，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
“怎麼回事？尤躍輝不是商場情場左右逢源，幹得很風光嗎？還打電話叫我過去哩！”
“你還不知道呀？”卓傑然笑得很燦爛。“尤躍輝是老鷹抓蓑衣脫不了爪啦！”
“咋啦咋啦？我真的不知道。”
“你真是天上人，不聞地下事！人家單夢娜是黃花大閨女，他尤躍輝說狗屁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我說再怎麼不是，也是待字閨中的女人呀，你再怎麼搞也不能把人家肚子搞大呀，你叫人家還嫁人不嫁人呀？現在你說，她不嫁你尤主任還能嫁給誰呀？我說你小子認了吧！尤躍輝哭喪著臉，說我要是能再結婚我就不來求你了，你跟她單夢娜在濟世門診部的時候就很說得來，你趕緊幫兄弟一把，去勸勸她趕緊刮掉，都四個月了，顯山露水了，再不做掉就會出事。我老婆一年來四回，四個月來一回，她那人你老卓醫生又不是不知道，不怕你見笑，有一回還敢拿刀子要閹我哩。我說你小子的金鋼鑽還怕她的破菜刀呀？他說黃臉婆就是沒閹我尤躍輝，也會把單夢娜殺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到時我也得陪斬。我說單夢娜也不會聽我的，我們只是工作上配合比較默契，她尊重我年長她幾歲而已，她要是下決心想當你的太太，我這種人勸她也是徒勞。他說會的會的肯定會聽你老卓的，單夢娜向我坦白過，在濟世門診部的時候，她最崇拜你了，有一階段時間還暗戀你，神魂顛倒的，只是你馬大哈不懂風情，或者心裡別有佳人很可能是李萍萍醫生。我說尤主任你胡說你吃醋了吧，我和李萍萍醫生可是堅定的革命同志，一塵不染的模範大夫；你尤躍輝頭腦最近忙糊塗了吧，單夢娜是李萍萍的助手，你怎麼不找李萍萍去勸說她呢？李萍萍出面肯定行，再說我一個男人勸一個女人做那一檔子事，也真不好開口。他說李萍萍不管我怎麼坦白夫妻穩私引經據典解釋，都還是把我尤躍輝當花心蘿蔔，十惡不赦，如今更是把我尤躍輝恨死了，當我尤躍輝是渾蛋壞蛋。老實給你說吧，我本來不是請單夢娜，而是請她李萍萍來協助我承包醫院的，還答應給她股份，不知李萍萍是怎麼理解我的好意的，不幹就是不幹，我才不得不找單夢娜，要是李萍萍同意了，我尤躍輝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事了。我說李萍萍好險呀，她要是答應下來，今天，你尤主任肯定是來求我去勸說李萍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