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修士，可以說、都是以第二步為始。修士，怕是有幾十萬之多。是何等恐怖。老夫若不是來到了此地，只是聽說、也是不會信的。”
就算是整個蒼雲天，第二步修士，也沒有如此多，至多近萬罷了。若是這裡的修士，傾數降臨九天十地，可以顛覆整個滄海大界，以此界為首。
“靈寂，等同於天命？”楚程愣住，手中的兩個碗差點抖落墜地，在恍神中急忙用力、這才沒有讓兩個碗碎落在地。但儘管如此，兩邊液水濺在了手中。
楚程無顧那滾熱的湯水燙手，直盯盯的看著無涯道尊。
倒是少女嚼了嚼口中的雞肉、看著那碗中只剩一半的酒、眉頭皺了再皺，大感心疼。
“不會錯的。渡劫境的修士、其散發的氣息雖然沒有驚天恐怖之意，但其中的韻意，與滅境無異。”無涯道尊目光對視向迎來的目光，很是嚴肅的說道。
“傳聞，如今這裡的靈寂大能，便是五位。不說超於禁忌時代，也是超了如今的四座大界。”
“劍爺，你如何看？”楚程想了想，低聲開口詢問。
這裡三人一劍，少女從未踏入過修行。對此方天地的修真界之事，還沒有到處刻意打聽的無涯道尊知曉的多。
但劍爺畢竟是禁地時代延續下來的存在，通知古今。或許知曉。
蒼茫之中。不說其餘三座大界，單單滄海大界之下九天十地便蘊藏著萬座世界。這些世界，隱與內中、很少有人得知。已知的也不過六百座而已。
此方天地，或許就是在那些小世界其中之一。
“開靈，開塵，旋照，融光，渡劫，靈寂。此方天地的渡劫境、堪比與九天十地的不死不滅境。而渡劫之上，便是靈寂。何為寂？萬般俱靜，無風無流、一切如空。只剩宙宇萬法之本。”
“這不是空境又是什麼？上千上萬禁忌，還超脫天命。這無涯道尊真是坐井觀天，不知上事。只是，這無涯道尊所說，有人超脫與這靈寂境，那個境界應是天命無疑了。”
“你見識多，可揣摩此地是蒼雲天中哪座小界了？
“諸天萬界內隱蒼茫之中。說到底，修煉體系都是相同的。除了陌塵之外。這一處地，劍爺我從未聽聞，不曾得知。或許，又是一個陌塵。甚至超於陌塵。這裡也曾存在過禁忌。也曾迎來過劫滅。”
“那名流芳萬古的絕世強者，定然是禁忌無疑。這裡，可讓你病老終死，但未嘗不是機遇。若是想辦法，吸納這裡的體系，歸於陌塵修中，精中取精，可讓你的戰力再升一個層次。”
“在這裡，無法動用玄力。又如何吸納這裡的體系？”楚程眉頭緊皺。
“想辦法，接觸這方天地的修士。總歸是會找到辦法的。”
楚程點了點頭，看向無涯道尊道：“這方天地有修士，那最首要的便是接觸這裡的修士，無涯道友、你可知這裡有哪些勢力？”
無涯道尊回道：“這裡名為青洲大陸，分為九州。一州之大，有千千億萬裡。九州之內，宗門甚多，但最為興盛的只有五宗。”
“這五宗，皆為正道名門。分為純陽，大光明寺，太上門，忘情宗，名秀坊。其中又以純陽宮為最。傳聞，這五大宗門，存在了無數歲月、依舊輝煌鼎盛。乃於這天地重開之時，就存於、一直至今。”
“更有傳聞，那名無上強者、便是出自於這純陽宮中。”
“純陽宮？”楚程聽言一怔，想了想道：“若是那名強者出自於這仙門。或許，在這仙門之中、記載在往昔辛秘，也有可能有走出這方天地的方法。”
“這純陽宮在哪？”楚程繼續追問。
“這純陽宮在哪，老頭子也是未知。只是絕對不會在大莽山中。”
他們身處的地域，原本貧瘠荒涼。雖說如今好了很多，但天地靈氣依然稀薄。身為最頂尖的仙門。
“無涯道友，我等若是繼續如此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難道你真想百年之後化作黃土？不想走出這裡？”楚程忽的站起，嚴肅道。
無涯道尊一怔，隨後搖頭道：“我無涯，修煉至今不過億年，離不死不滅也只有半步之遙，若不是遭遇此方變故。早就戳破了那層薄紗，一舉入滅。若是說真的甘心如此下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一身傲氣，如今在這裡也被磨平。但在此話之下，心中沉寂已久的焰火再次被燃起。
“我不想如此下去，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裡。因為還有許多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所以，必須找到辦法離開這裡。”
“人總認為人定勝天，但有很多事，人總是輸給自己。我不認為自己定能勝過這天，但至少、不會甘願被眼前的難困所停止下腳步。”
“有你這一句話，便是夠了。待明日，我們便啟程離開這大莽山。”
無涯道尊倒了一碗酒，仰頭猛地喝下、又用力的點了點頭。道：“原本老頭子已經認命。但你此話點醒了我。我無涯道尊，乃是蒼雲天中數一數二的大能之輩，豈能被這區區的小難困住腳步？待我走出這裡後，定要再次入滄海鏡，登諸仙閣、得諸天萬界最強神通！”
“你別妄想了，滄海鏡崩了，沒了。”
就在這時，劍爺開口了。
語落，無涯道尊一怔，整個人愣在了那裡。過了許久，道：“你一個劍靈，又沒喝酒、怎的說醉話？這滄海鏡、怎的會崩？”
劍爺呵呵一笑，道：“你也別想著那諸天萬界最強神通了。諸仙閣都碎裂成半了。加上極吝出世，發生了驚天一戰。所以導致滄海鏡徹底崩潰了。”
無涯道尊搖了搖頭，道：“儘管老頭子離開蒼雲天百年之久，不知許多事。但也甭想唬我。”
“劍爺說的沒錯，滄海鏡的確徹底消失了。”楚程搖了搖頭，正想開啟太初空間將那半座諸仙閣拿出，卻發現根本不起反應。這才想起來、已經是無法動用法力。”
無涯道尊依舊搖了搖頭，表示不信。開口道：“崩沒崩，待老頭子走出這裡便知道了。”
“只是大莽山，方圓百萬裡。若是在蒼雲天中，這百萬裡不過是一步之距。只是我等皆是凡人之身，就算騎最好的馬，也得三年五載的。而且，一路所消費的錢財，也是一大筆數目。就算是搭坐馬車去其它鎮上，一個人也得十三文錢呢。”
“這錢財又如何弄？”無涯道尊說著，便轉頭直盯盯的看向少女。
少女雖然聽的不明所以，但最後那句的意思可是聽出來何意了。
她將大半只雞用包葉裹起，放在地上。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小喝了一口漱口。然後站了起來。
只見少女，走到了牆角。又是轉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便彎下了腰、扒弄著面前的草堆。
隱約可以看見，少女拿出了兩貫銅錢、藏進了自己的袖中。又轉身走到了火堆前、拿起包起的大半燒雞，撕下一塊肉、配著粥水喝了起來。看都不看他們二人一眼。
“莫姑娘，你這是？”楚程見少女這一副模樣，想了想、開口問道。
原本他看到少女拿出這兩貫銅錢，是來給他們的。卻哪想直接坐了下來，填起了肚子。
少女沒有理睬楚程，慢悠悠的喝著粥。
無涯道尊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楚程。道：“等等，再等等。等她吃完。”
於是，二人就這麼盯著少女喝著粥水，吃著肉。
少女不顧這兩大男人直盯盯的視線，依舊顧著自己吃食。直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打了個飽嗝後，這才放下手中空碗，將小半只雞放在地上。
少女深呼了口氣，又吸氣。開口道：“這是我多年來千辛萬苦攢來的紋錢，為何要給你們揮霍？你們二人，可以說都是我救回來的，尤其是無涯爺爺，這三年來你吃的喝的還不都是我供著你？你一個人去乞討一天又有幾個錢？還不都是我裝可憐、賣哭一個個銅板掙來的？”
“這......”無涯道尊聽言臉色一變，頓時羞紅的低下了頭。
“你倒是好，待他來後，合夥謀上了我這兩貫多銅錢。”少女再次深吸了口氣。道：“我打小就是個孤兒，一個人受苦慣了。所以也不想吃苦了。我就是想..是想.....”
“老頭子豈會不知你這些年來的苦。你攢這些錢，我也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沒敢偷看去買酒喝，因為老頭子知道，你這是在攢嫁妝。有些隨錢，將來好找夫君，就算再窮、靠農耕過活、也比乞討要好。”無涯道尊大窘之餘，一聲長嘆。
少女臉色微紅，用力的點了點頭，道：“無涯爺爺說的沒錯。我就是不想再這種苦，也不想今後病死在哪裡都無人知。我想...我想...有一個人今後伴在我身邊，就算再窮再苦，只要有塊田、有一間不漏雨的草房。只要他能疼我、愛我，就心滿意足了。”
少女那張髒兮兮的臉上透著紅意，目光落在遠方，或許有一幕藏在她心中十數年的畫就此譜織了。
在那裡，有人會疼她，愛她。相濡以沫、攜手一生。
無涯道尊咳嗽了一聲，看向了楚程。道：“兄弟、你也看到了。那些錢是小八攢的嫁妝。有點錢財、也有些底氣。將來也好改頭換面、尋個尋常人家嫁了。”
楚程無奈一笑，道：“小姑娘的錢財自然不能動用，這樣吧、我手中不是還有枚儲物戒嗎，倒是可以換一些銀子。”
“你說能賣個十兩，也能過一段時間了。不過十兩銀子、還是太少。不過有句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在吃食方面，可以盡量少花錢。”
曾經在人世七域中最富有的生木大師，如今在十兩銀子上面，卻是要精打細算了。真是天不盡人意。
“可以，等明早天亮了，就去鎮上換。然後啟程出發！”無涯道尊點了點頭。
就連他也沒想到，曾經看不上眼的一枚小小的儲物戒，在這一刻竟成了急救錢。
“等等！”
就在這時，少女驀的站起，走到他們面前道：“我什麼時候說不給你們了？”
“啊？”無涯道尊一愣，看向少女道：“你不是說，要把這些留著當嫁妝？”
少女點了點頭，道：“是啊，是要當嫁妝。不過錢沒了、就沒了，以後咱們三個人一起攢再是了。不過你們要告訴我，你們離開這大莽山要準備去哪？”
楚程想了想，開口道：“我們準備入純陽仙門。”
“純陽宮？”少女聽言，眼睛頓時睜大。
那可是仙家之地，遍地仙人。儘管聽聞過純陽宮中的修士各個有著通天的大本領，更是可以上天入地，卻並沒有親眼見識過。
“你們要去純陽宮作甚？”
“傻丫頭，去純陽宮。自然是要上山學藝，修得仙法。雖然老頭子我年紀大了點，但骨骼驚奇、可是個修煉的好苗子。”
少女噗呲一笑，道：“無涯爺爺這個年齡，都是一棵老楊柳了，還苗子呢。”
無涯道尊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老頭子的確是老楊柳，但還不是有小八嘛，你定是修煉的好苗子，將來定是能成為修有一身本領的仙人。那些純陽宮的仙家人，一旦見了你，必定是求爹喊娘的要拉著你進仙門呢。”
莫小八笑了，笑的很是燦爛。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是一暗，道：“女子也能入仙門？那些鎮上的私塾，可都不讓女子的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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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涯道尊呵呵一笑，甩了甩手。道：“這些都是凡俗之中，仙家之人可不在意這種。將來等你修煉有成、不說尋常人家的男子，就算是王公貴族子弟、也得爭著娶你。”
莫小八眨了眨眼，眉宇之間竟是喜意。抬頭看著楚程道：“能跟他一樣好看嗎？”
楚程咳嗽了一聲，正要開口。便是聽得無涯道尊笑道：“別說是他，就算是比老頭子年輕時還要俊朗的公子哥，只要你喜歡，那也是能給你當相公。”
莫小八心中歡喜，拿出袖子下的兩貫半銅錢，塞到了無涯道尊手中，道：“那我便去歇息了，就等明天跟你們一同前去。”
破廟之中，那斑駁雜跡的怒目金剛後，便是歇息之地了。有這尊怒目金剛阻著，從門外吹進的風，也不至於完全落在身上。
無涯道尊笑著看向楚程，道：“咱們接著喝酒。等明天一早、便去鎮上。”
人一旦上了年紀，便是容易嗜睡，尤其是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中。無涯道尊只是喝了兩碗酒，便是倒在火堆旁、打起了呼嚕。
楚程看著火堆中的焰火，喝了一口酒。心中思緒已是飄向了不知何處。
只聽得他喃喃開口。
“嫁妝.......”
......
一名少女站在草廟之中，忽然之間、面前那道破爛的木門化作了一條長江。
在長江中，有一艘小舟、漸駛離去。在她看清那小舟上所站的兩道身影後，竟慌張了起來。
她一下越近了江中，奮力的用雙手划著，追趕者那艘小舟，卻是如何用力，也無法追趕上。
那艘小舟漸漸離開了視線了，當少女隱約看見那舟身上的兩個人向她揮了揮手後，一下崩潰的哭泣了起來。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不覺之間，“哐啷”一聲。少女從夢中驚醒。
屋外大雨也只剩了綿細，陽光也破開了雲層。破廟中，那被一陣大風吹搖的爛木門不停的在吱響著。
莫小八全身如掉入了水中那般溼透。
她看到身處並不是江河，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是場夢。是場夢。”莫小八連連拍了拍胸口。
忽然之間，她又想到了什麼。連忙掀開蓋在身上的破舊被子，小跑到怒目金剛另外一側。
昨夜的篝火已是焚盡，只剩黑漆漆殘木渣，那二人已是不見了蹤影。
莫小八心中一聲咕咚，連忙將手塞到袖子中，發現已是空空如也。
如在夢中般的慌張一湧襲來，一雙明亮的眸中已是佈滿了水露。
就在這時，莫小八忽然聽到屋外有驢叫聲，還有一道笑聲。
“小八！太陽都曬屁股上了。還不起來？咱們要去趕路了。”
“對了，我跟楚小子去鎮上典賣了那枚戒子。換來十二兩碎銀。花了二兩銀子買了頭驢，又花了一兩銀子裝弄了一番。弄成了一輛驢車。又買了一些換洗衣裳、被子。還有幹食、幾包粗鹽，前前後後，總共花了三兩二錢銀子。回來時，見你還睡著。便跟楚小子去河裡捉了一些條魚，現在都烤好了，在路上好打打牙祭。”
莫小八聽到這道聲音，這才想起她已經將那兩貫多銅錢都交給了老人。頓時轉哭為笑。抹了抹眼，笑道：“我先去洗漱一番。你們等等！”
“哦，對了！你的衣物，老頭子我就放在裡面。”
大概過了一刻鍾的時間，楚程在車廂上聽到了廟中的木門被推開聲，掀起布簾看去。只見一名少女走了出來，雖然穿著十分樸素，但臉蛋很是白皙，長相十分清秀。
“好看！漂亮！咱家小八現在就已是美人胚子，等以後還了得？上門提請的青年才俊怕是可以塞滿整個大莽山了。”無涯道尊坐在車廂外，牽著驢繩打趣道。
莫小八羞澀一笑，白中頓透紅。帶著一個布裹，一言不發的登上了車廂。
無涯道尊哈哈一笑，笑道：“啟程了！走了！咱家小八要去仙家之地做九天仙女去咯！”
棕驢在無涯道尊的抽拍之下，向著前方路道駛去。
無涯道尊看著陽光之下的細雨，緊了緊手中的鞭繩，笑著喃喃自語。
“小八啊，等老頭子恢復修為後，別說青年才俊，就是那菩薩佛陀，只要你喜歡，我便抓他們來還俗，乖乖娶你。待你嫁人之際，別說萬里、就算是百萬裡、千萬裡。老頭子也要鋪滿紅妝，為你送嫁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