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萬大軍兵臨城下的視乎，站在城牆上的將軍並沒有任何意外。
就算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大離的軍隊第一天也會選擇以大軍壓境的方式兵臨城下，而這其中最大的目的，便是為了亮一亮自己的肌肉和拳頭。
但是三萬大軍直接發起總攻卻是不可能的。攻城之戰一旦全面開啟，那就不是想結束就能結束的。
大離軍隊中那位據說是位王爺的主帥如果不想在第一天就陷入最激烈也是犧牲最大的戰爭，那麼他第一天應該會選擇以小股軍隊發起試探性的攻擊。
這樣，既可以測試守城一方的實力，又能夠損失止損。
一小股軍隊，就算全撤不回來也不會損耗大軍的太多實力。
不過……
將軍轉頭看了一眼城牆上自己的士兵，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就算那位將軍突然喪心病狂到全面攻城，他也絲毫不懼。
這次率兵來此，他一共帶來了高句麗三分之二的軍隊，足足有四萬將士，為的就是畢全功與一役。
若是真的讓大離軍隊打進了腹地，就算最後勝利了，那麼損失也會更大，還不如直接將其阻攔在高句麗的邊境。
今天，因為判斷大離軍隊應當只是試探性的攻擊，他並沒有聚集所有的兵力，但即便是如此，如今守城的將士也足足有一萬五。
守城之戰，即使沒有地利之險，攻城的一方也依然需要數倍的兵力才有攻下一座城池的可能，而這個數倍在正常情況應當不少於五倍。
再加上地利之險，大離軍隊根本不可能繞過去斷了城內的糧草供應，遠道而來又不可能有內應接應，大離的軍隊不管是試探性的攻擊還是直接發起總攻，將軍都不會害怕。
大離的軍隊也就比守城的士兵多一倍，這樣的人數對比在平原上證明衝鋒能贏，但想要攻下眼前的這座城池，在將軍看來卻幾乎不可能。
因此，看著兵臨城下的大軍，他不僅沒有絲毫緊張，反而還期盼大離軍隊的那位主帥能給他一點驚喜。
……
“殿下，卑職去了。”
歐陽軒一提韁繩，趨馬向前，主動踏出大軍的範圍，直到剛好卡在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才停下了腳步。
明明隔著老遠的距離，但歐陽軒的聲音在蘊含了自身的氣機之後，清晰且準確地傳到了城牆之上。
“呔，城內的蠻夷之人聽著，我大離……”
兩軍開戰之前，按照規矩會互相先說一些沒有絲毫營養的話。
這個過程叫叫陣。
王不見王，因此負責這個過程的並不是兩軍最高的統帥，但其在軍中的地位也不能太低，否則的話先天上就會低了一頭。
大離這邊，如今軍隊中除了帝辛之外官職最大的就是都指揮同知歐陽軒了，因此這個任務他當仁不讓。
不過帝辛卻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歐陽軒和城內高句麗的將士對話之上。
既然這些話沒有營養，聽不聽自然也無所謂了。
兩軍彼此自然不可能因為幾句話就投降一方，但無所謂不停，並不代表這番話沒有絲毫意義。
帝辛騎在馬上，對著自己右側的宋倩薇解釋說道：“叫陣的最大意義不是為了勸說對方投降，而是為了確認自己一方的正義性。”
宋倩薇有些不解，壓低了聲音問道：“可是敵軍應該不會認可吧，這樣還有什麼意義？”
“這你就不懂了。”
帝辛笑著說道：“叫陣的這些話，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說給己方將士聽的。己方將士確認了自己師出有名，才能更好的被激發士氣。”
他虛指一點遠處的城牆，補充說道：“對面也一樣，相應叫陣同樣是為了在己方將士心中確認關於這場戰爭己方的正義性，並認定敵軍為不正義的一方。”
宋倩薇微微頷首，有些佩服地說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門道。”
帝辛哈哈一笑，說道:“但這並不是叫陣的唯一意義。”
宋倩薇下意識地問道：“還有什麼意義？”
帝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你聽一聽城牆上高句麗的那名將士喊的話，然後告訴本王你的感受。”
聞言，宋倩薇疑惑地看向了遠方的城牆。
城牆之上，喊話的那位高句麗的將士顯然也是一名武修，因此宋倩薇並不用如何費力就能將那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片刻之後，帝辛看著皺起眉頭的宋倩薇，笑著問道：“聽出什麼了？”
宋倩薇有些嫌棄地回答道：“如殿下預料的一般，的確是在斥責殿下出兵的義，強調己方守土的正義，除此之外盡是一些粗鄙之語，不聽而已罷。”
帝辛哈哈一笑，再次說道：“除了那些話，你還能聽出一些什麼？”
他提示道：“比如能否聽出膽怯，畏戰等等等情緒。”
宋倩薇搖頭說道：“並沒有，那個人的語氣很憤怒，很不滿，但唯獨沒有對攻城將士的畏懼和害怕，甚至還有一絲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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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著說道：“……似乎很有信心能夠將大軍攔在城下，不讓攻入城內。”
帝辛頷首表示贊同：“這就是叫陣的另一重意義了。”
看著宋倩薇的不解的眼神，他直接點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說道：“城牆上的那個人是代表著城內高句麗所有將士在叫陣，因此他的態度就是守城將士的態度，他的信心同樣來自於守城將士。”
“從這個叫陣的過程中便可以簡單那個人的喊話簡單判斷出高句麗對於我軍的態度是如何的。”
“這個判斷並不一定準確，但卻可以作為參考之用。”
宋倩薇琢磨著帝辛的話，逐漸明白了一些。
還不等她開口，就聽帝辛總結性地說了一句：“戰爭並不僅僅是看一方軍隊的硬實力，而是即便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也依然要儘可能地為己方增加優勢。”
“如此，才能保證戰爭儘可能地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
他朝著宋倩薇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笑道：“更何況，區區三萬人的軍隊就想遠征，我們可不一定是優勢方。”
話是這麼說，但宋倩薇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帝辛的語氣中聽到一丁點的退縮和畏懼。
就彷彿靠著這三萬精兵，他就有自信橫掃所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