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是痛……死吧。”沈雲竹才不願受這口惡氣了。
兩人距離得遠,她又聲如細紋,楚南燼當然聽不見。
楚南燼在裡面等得夠久了,還是不見人影。
他看了眼親兵:“她人呢?”
“殿下,她走遠了……”親兵還沒說完,便看見楚南燼飛奔了出去。
楚南燼走出了宅子,以為沈雲竹就是耍耍小脾氣,在宅門口停留挪動,沒想到她人早就走遠了。
她蹌踉走著,看得出來每一步都走得很艱辛。
月色清冷,將她嬌小的身影拉長。
楚南燼心頭微微觸動,立即走上去。
因為他的接近,沈雲竹身上的痛楚瞬間得到了舒緩。
但她經過一場掙扎,也早已沒什麼力氣了。
“你……”楚南燼想厲聲責罵,可看見她面色蒼白,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再重的話也咽回了肚子裡,“你是不是想把自己疼死?讓你留下,就這麼難嗎?你在大晉有的, 你在這兒也有。”
他覺得自己是在哄人。
他對自己的姬妾,也是這樣哄的。
“誰稀罕呢。”沈雲竹喃喃說著,“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對著你們這幫背信棄義的小人了。”
楚南燼一噎。
他見過沈雲竹溫順高興的模樣,可那模樣不是對著他, 而是對著顧北凜。
他不信世間有什麼真心,他的妻子都能為了家族,將他置之死地。
可看見沈雲竹此時的堅定,他忽然明白,不是世間沒有真心,而是他沒遇到。
“沈雲竹,你……你再幫我這段時日,本殿會將你送回去的。”楚南燼不想再看見她折磨自己。
“我不會信的。”沈雲竹目光凜冽,只有強烈的厭惡,“我不可能再幫你。”
就算是死,也不能了。
楚南燼劍眉一蹙,便毫不猶豫一個手刀劈下,將她劈暈過去。
他把人抱回了宅子,神色陰沉。
容鋒還是淚流滿臉著,道:“殿下,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道長走了,明早就是冊封大典。
禁衛還是在蕭家手裡,他們似乎毫無勝算了。
“只要本殿活著,此次就贏了。”楚南燼將沈雲竹放下,替她脫去了鞋子,“禁衛也就一萬人,不足為懼,去接應嶽城軍,本殿要帶兵殺進去。”
本不想有殺戮,可現在已經輪不到他選擇了。
就讓那些亂臣賊子,給道長陪葬吧。
天還沒亮,北楚皇宮就忙碌起來。
蕭柳含笑看著宮人替兒子更衣洗漱。
她兒子今年才七歲,聰慧水靈。
楚楓臉上盡是憂慮,抿抿小嘴,道:“母親,能不能……能不能別這樣?若讓父親知道,我被封為太子,他會很生氣的。”
蕭柳沉下臉,“別擔憂,你父親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了,你就安心做這個太子吧。”
“母親,其實我不想……”
蕭柳抬手就給了楚楓一個耳光,宮人嚇了一跳,忙的跪下來。
“你是我的兒子,你不想也得想!你若不做這個太子,我們就沒活路了,知道嗎?”
“你是父親的正妻,我更是嫡子,怎就沒有活路了?”楚楓紅著眼質問。
他還小,不代表他不懂道理。
父親是天之驕子,他也是!
蕭柳牽扯了一下嘴角,露出嘲諷笑意,“嫡子又如何,北楚向來不怎麼講究嫡庶,你父親不也是個庶子嗎?你別忘了,你頂上還有庶兄。”
“可父親……”
“別再提他!”蕭柳怒極了,“他娶我的時候,信誓旦旦說不會再納新人,可別人送來的姬妾,他全都照收無誤。這就罷了,他去了幾次大晉,竟……竟還帶了個私生子回來,他有把我當正妻嗎?有顧忌過我的臉面嗎?”
楚楓一時啞然。
他不止一次見過母親在屋子裡偷偷哭泣。
蕭柳扶著他的肩膀,道:“楓兒,你要記住了,你雖是嫡子,但你父親不一定會選你做他的繼承人,與其求別人給,還不如我們自己動手搶,這樣才會牢固,知道嗎?”
楚楓稍稍猶豫後,便點了點頭。
他不想讓母親傷心。
母親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他們母子是一體的。
太陽出來了,他們得過去了。
北楚皇帝病重,無法替楚楓賜聖旨,加冠冕。
蕭丞相便挑了個宗親來辦。
就在加冠之時,宮門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轉眼間,便是大批的嶽城軍廝殺了進來。
禁衛統領根本不敵,被人一腳踹翻,摔出了好幾米遠。
他們都看清了來人的相貌,震驚無比。
楚南燼連盔甲都沒換,只是一套勁裝,再手持黑金刀,剛勁有力。
嶽城軍已經把人圍起來了,蕭丞相等人就是甕中之鱉。
蕭丞相面色陰寒,氣急敗壞的問禁衛統領:“你不是說他心脈受損,必死無疑嗎?”
禁衛統領口吐鮮血,“我的確重傷了他,不知……不知他為何沒事。”
“因為本殿得真神庇佑,傷勢康復,真神想讓本殿誅殺你們這幫亂臣賊子,護住北楚江山!”楚南燼聲音洪亮。
在場的官員互相看了看,而後就顫顫巍巍的跪下。
蕭丞相面色鐵青。
他是不信什麼真神庇佑的。
可楚南燼傷好了,卻是不爭的事實。
楚南燼抬步靠近,一步一步,讓蕭家人心顫不已。
蕭丞相想要說話,就被楚南燼一刀砍下了頭顱。
“父親!”蕭柳驚喊著,嘶聲裂肺。
楚楓年紀小,嚇得跌坐在地上,弄髒了玄色的太子龍紋衣袍。
“你就這膽子,如何做太子啊。”楚南燼冷聲說。
他五歲時,就見過不少死人,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楚楓聲音發顫:“父……父親,我知錯了,知錯了。我和母親都是……都是被逼的。”
“是麼?”楚南燼冷冷笑著,目光轉到了蕭柳身上,“我們同床共枕十年,你說的,本殿必定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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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柳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
但她很快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父親已經死了,她得低頭,保住蕭家的根基。
“是……是妾身的父親逼迫的,妾身對殿下……”
楚南燼神色陰寒,直接一刀砍去了她的手臂。
鮮血飛濺。
蕭柳殺豬般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