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腦子裡就像灌滿漿糊一樣,根本不知道太后說的是什麼話。
因為驚怕,他一直搖頭:“小的不知道,求太后饒命,求太后饒命……”
不用押下去審問,人已經嚇尿了,味道並不好聞。
殷太后面色沉了沉。
殷澤喊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人拖下去!他不肯說,就嚴刑逼供,他總會說出來的。”
小廝一聽,不光是嚇尿了,連人都嚇昏了。
殷太后怒喝:“你添什麼亂,是覺著哀家還不夠煩嗎?”
殷澤心顫了顫,不敢再多言一句。
殷太后掃過滿院的小廝,目光陰沉,很快就下了決定,“將全部人都拖下去細細拷問,哀家要知道,是誰在鎮北侯面前嚼舌根。”
院子裡的人,都在哭天喊地。
殷澤怔住,抿抿嘴唇亦是想求情:“太后,臣不是指證一人了嗎?”
“指證了又如何,一個受過訓練的眼線,會被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給嚇著嗎?”殷太后面色逐漸陰狠。
她寧錯殺,也不願放過。
因為人不少,還是御林軍動的手。
殷澤看著只覺得頭皮發麻,但他此刻自身難保,只能徹底閉緊了嘴巴。
趁著御林軍審問,殷太后又去看了看殷太夫人。
人已經醒了,卻是有些嘴歪,連眼睛也沒法完全睜開。
殷太后心疼不已,眼睛都紅了。
殷太夫人口齒不清,“是母親……母親的錯,竟讓那逆子……糟蹋了你辛苦尋回來的姑娘。”
“母親不用自責,萬大事都比不上你的身子。”殷太后說道。
殷太夫人 說不得話了,說兩句舌頭就僵直,口水橫流。
太醫過來檢視一番,只說要每日施針,才能有所改善。
殷太后出宮許久了,不能一直待宮外,只安排了幾個信任的在殷太夫人身邊伺候。
佩珍見狀,勸道:“太后,你要保重身子,殷家上下,還要靠你撐著呢。”
殷太后陰冷冷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當年父親是納了幾個姨娘,也都懷上了孩子,可母親容不下他們,父親一出征,就將人料理乾淨了。”
當中,就有她的親弟弟。
若他們這一脈有男丁,何至於將殷澤這個混賬過繼過來。
佩珍道:“太夫人當年亦是為了鞏固自身地位,迫而為之。”
殷太后沒再說話,靜靜的坐在攆轎上。
她也曾狠過。
怎好現在來怪自己的母親。
殷太夫人病了一事,很快傳揚開來,但鄧家和殷家聯姻勢在必行,婚期並未改變。
太醫每日都過來一趟,殷太夫人的病情很快就有了好轉。
院子裡的人並未減少,因為殷太后每隔兩日就會來探望一次,誰都不敢在太后面前掉鏈子。
但近幾日宋家被抄,朝中事務繁多,殷太后就少了過來,奴僕就開始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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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還有人在外守夜,連打個盹都不敢,現下是直接拿了一張薄被,在羅漢床上睡個香甜。
寢屋的油燈微弱。
有一人走了進來,用銀簪子挑了挑燈芯。
屋內光線依舊昏暗。
殷太夫人本就睡得不踏實,隱約看見自己床邊有人,還以為是丫鬟,便迷迷糊糊的說道:“水……”
顧北凜挑了挑眉頭,道:“母親,是兒子。”
聲音壓低,有種凜冽陰沉。
這說話的調調,頓時就讓殷太夫人一驚,立即醒了過來。
她年紀大了,只看見床前站著一人,看不清相貌。
可她的心,早已懸到了嗓子眼,險些要蹦了出來!
“珩……珩兒?”
“母親如今口齒不清,兒子差點聽不出來,母親是在叫兒子。”顧北凜輕聲一笑,“是啊,兒子很想念母親,所以回來看看你。”
殷太夫人心跳得極快。
她不是沒夢見過殷珩,但像今日這般真實,還是第一次!
她毒辣慣了,並沒有被小小場面嚇倒:“都六年了,你還回來幹什麼,趕緊去投胎,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顧北凜又是笑了:“兒子被你們害死,想去投胎也投不了啊。”
“不是!是你……你自己害死自己,你把控朝政,太后只是清君側!”殷太后辯解道,“是你攬權,逼得他們母子都沒活路了!”
顧北凜懶得跟她爭辯,只道:“若是她的親弟弟,她應該不至於要了我的性命吧?”
可惜他不是親的。
殷太夫人驟然睜大眼睛。
他怎麼會知道?!
不可能的!
不可能知道!
看見殷太夫人的震驚臉色,顧北凜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早已冰涼,一杯下肚,同時也寒了心。
“其實我今日來,就是想問問你,咱們尊貴的太后,知不知道此事。”
殷太夫人身子就算稍微恢復了,但手腳仍是無力。
她扶著床圍,起身想要喊人,但嗓子喊啞了,都沒把人喊進來。
再等了片刻,果真是有人推門而進。
來的卻不是丫鬟。
殷太夫人乍眼看去,只覺得眼熟。
“夫君,還沒問好?”沈雲竹在外頭呆得有點冷,實在是忍不住,走了進來。
聽見她這一聲夫君,顧北凜的心頓時暖了暖。
“還沒,太夫人孱弱之身了,還費力喊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晚呢。”
兩人站在油燈旁側,殷太夫人眯了眯眼睛,終於把兩人認了出來。
竟是靖王夫婦!
她怒喊:“靖王,你竟敢來鎮北侯府裝神弄鬼?!我定要叫太后,治你的罪!”
就算現在知道不是殷珩的鬼魂,她的心依舊跳得極快。
顧北凜眼神淡淡的看著她,道:“我五歲那年就問過太夫人,為什麼你對我如此嚴厲,連下雪天都要我去練功,別人的母親根本不捨得。太夫人是怎麼答我?”
殷太夫人怔怔看著顧北凜,忘了呼吸。
這麼久遠的事情,若不是今日聽人提起,她都快忘了。
“你說,因為我學有所成了,父親才會高興,我也才能名正言順的成侯府世子,以後能跟隨著父親出征。”顧北凜說著,“我練功有所成了,可你看著我文章寫的不錯,又讓我去科考,果然,我一考上了,父親就回來了,還誇讚你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