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衍攤開手，銀鉤正是在他的右手上。
雖然猜錯了，但沈玉樓並無赧色，只是颯然一笑，道：“既然如此，玉樓便只能獻醜了。”
沈玉樓本就受人矚目，見她要表演才藝，更是有無數雙眼睛落在了沈玉樓身上。
“玉樓姑娘要表演什麼呢？”六公主笑道。
在眾人的注視下，沈玉樓落落大方地道：“我便表演一段水袖流雲舞吧。”
一言既出，惹得在場中人不由紛紛驚歎訝然。
水袖流雲舞難度極大，需舞者身段纖細，腰肢輕盈，不僅要紮實的舞蹈功底，也要優秀的平衡能力，而著水袖衣裙，最是講究身韻合一，身姿搖曳，水袖流雲舞不僅要自身翩然起舞，更是把握好舞動水袖的技法，將身形與水袖合二為一，展現曼妙姿態。
若是舞的好，水袖飄逸，便如行雲流水，自然名動京城，但若是舞不好，水袖宛若布條，便毫無美感可言，自是大跌身份。
故而極少有人會選擇水袖流雲舞。
不過沈風絮卻知道，沈玉樓之所以如此自信，便是因為她自幼練習，水袖流雲舞早已十分出色，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展現的機會罷了。
即便是見慣了美人嬌妾的太子明承，也不禁多看了沈玉樓一眼，帶著幾分欣賞之色。
且不說舞的如何，單是這份膽色，便令人欽佩。
不過片刻，在眾人的殷殷期待下，沈玉樓已更衣歸來了。
因著要作水袖流雲舞，她便著了一身月白色水袖芙蓉裙，深黑如墨的長髮如瀑而下，只一站在場中，如此嬌豔容色，甚至還尚未作舞，便引得人紛紛驚歎了起來。
她稍一行禮：“玉樓獻醜了。”
便起身作舞。
只見沈玉樓動作翩然，舞姿如雲，身段柔軟，彷彿一朵待放的花，在春風的吹拂下悄然綻放。她雙臂伸展，攜著寬大的水袖，在空中翩躚舞動，裙角翻動，舞步細碎，卻極有規律，時而低迴婉轉，時而高昂生風。
眾人皆看的出神了。
裙袖擺動間如遊龍驚鳳，腰肢翩然時似春蕊綻放。
眾人本就已經看得痴了，可節奏倏忽由慢變快，只見沈玉樓身形旋轉如風，水袖亦在空中翩躚飄揚，不負流雲之態，提袖如花，落袖如雲，一舉一動之間，令人驚嘆不已。
沈風絮也一直在看著。
沈玉樓如此驚豔動人，莫說是個男子了，哪怕是女子，也為之心動。
她的視線緩緩掃過，只見場上所有人都在看向沈玉樓，無一例外，哪怕是已有太子妃的明承，仍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玉樓。
而那位胡蕙之一心思慕的傅雲生，此刻也回到了場間，視線自然也落在了沈玉樓的身上。
只是可惜了，胡蕙之滿心都在看著沈玉樓，若是知曉傅雲生的心思也在沈玉樓身上，不知可否會嫉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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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著的時候，視線忽然與一人相接。
是明疏。
只見明疏如玉的面龐上帶著些許冰冷之色，大抵是有幾分陰沉，彷彿有烏雲籠罩，似乎十分不悅。
沈風絮眉梢微微揚起。
好端端地看她做什麼？欣賞美人不行麼？她又沒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明疏無緣無故生哪門子的氣？
但不及細想，便見明疏旋即一笑，霎時恍如天光乍晴，溫暖如春，只見他唇畔輕啟，悄然說了句什麼。
只是兩人離得相當遠，沈風絮並不能聽到。
但大約能判斷出，明疏是在問她：你行麼？
這算是挑釁她麼？
沈風絮微微一笑，十分坦然地搖頭。
她不行。
沈風絮如此爽快又坦然地認輸，倒是教明疏臉色一黯，露出幾分鬱悶之色來，彷彿一拳打在了空氣中。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曲舞罷，沈玉樓緩緩謝幕。
在短暫的沉寂後，便爆發出了陣陣驚歎。
“好！”太子點頭讚許道，輕輕鼓了掌，旁人便也跟著明承一同鼓起掌來。
“舞的真好呀！”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不僅容色絕豔，舞姿也是天下無雙。”
“……”
眾人紛紛讚歎起來。
沈玉樓只溫婉柔順地行禮，謙遜地道：“諸位過譽了，玉樓也只是拋磚引玉罷了。”
若這還是拋磚引玉，這世上怕是沒有玉了。
太子溫和地道：“請玉樓姑娘藏鉤。”
若非太子提醒，眾人一時半會兒怕是都要忘了，原來還要藏鉤，只是大多數人仍回味在沈玉樓方才的水袖流雲舞上。
沈玉樓便將銀鉤藏起，隨意點了一個人。
此後又接連過了幾輪，皆是猜對的人，故而並沒有人表演才藝。
及到了宜安伯府家大公子姜安明後，他便隨口點了一句：“風絮表妹。”
宜安伯府與東寧伯府是姻親，他們二人又是表兄妹，自然並無什麼不妥，沈風絮起身大大方方地猜了之後，便輪到了沈風絮點名。
她抬眸看去，便見明疏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於是點名道：“請世子殿下猜一猜吧。”
明疏早有預料，便道：“是在右手吧？”
沈風絮點點頭，便坐了回去。
可明疏將銀鉤藏起後，眸子便彎成新月，笑意悠然，道：“那我就點名……風絮姑娘吧。”
沈風絮：“……”
她剛坐下來好麼！
眾人也不由驚疑了起來，視線在明疏與沈風絮上來回巡視。
當著眾多人的面，沈風絮只好再次站起身來，可她方才根本就沒有注意明疏，哪裡知道明疏是藏在哪裡，蹙了蹙眉，道：“可是在世子的右手？”
然而，明疏將右手攤開，卻空無一物，他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來：“風絮姑娘，可要表演才藝了。”
沈風絮並不想表演才藝，只道：“風絮無才無德，實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便罰酒一杯吧。”
沈風絮並無名聲在外，故而並無人在意沈風絮是否表演才藝，於是沈風絮抬袖掩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可明疏卻涼涼地道：“那可不行，旁人都表演才藝，風絮姑娘也不能例外吧。”
沈風絮轉頭看他，見明疏彷彿賭氣似的，眸光清亮，卻擺明了是要針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