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情簡直是噩夢。
他明疏即便不如傅雲生那般譽滿京城，但好歹也是京中貴公子，何至於被人貶低到一文不值。
“姑娘……”辰砂轉頭看向沈風絮，頗有幾分為難地在沈風絮耳邊，低聲道，“姑娘還是不要與他走的太近了，免得落人話柄。”
辰砂雖知道眼前之人是皇室中人，但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人，可無論是誰，沈風絮若私下裡與哪位男子私交過甚，傳出去都是極不好聽的。
然而這話落在明疏耳朵裡就令他有些五味雜陳了。
他有這麼討人厭嗎？！
於是明疏咳了一聲：“我明疏也沒有那麼不堪吧……”
他記得他在京中一向風評甚佳呀。
一定是這婢子將他誤認成京中的某位紈絝子弟，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若是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不會如此了。
聞言，辰砂稍稍一愣。
寧王世子明疏？
皇室中，最默默無聞的便是寧王，身上既無戰功也從不參與朝政，是個逍遙自在的閒散王爺，且膝下唯有明疏一子，生而立為世子，也是同樣閒雲野鶴的性子。
於是辰砂默了一默，又壓低聲音在沈風絮耳邊道：“姑娘最好不要與他有什麼往來……”
明疏也好，旁人也罷，沒有任何區別。
沈風絮笑容清淺：“我本也不打算與他有什麼往來。”
明疏：“……”
沈風絮身邊的婢子指定有什麼問題！不對，沈風絮本身就已經很邪門了，這大概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吧。
“算了……”明疏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既如此，我就先回去。”
若是再不走，只怕眼前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又要將他詆譭的體無完膚。
沈風絮抬眸看他：“之後的訊息……”
比起明疏，她更在意的是案子。
“我會讓人來告訴你。”
沈風絮點頭：“若有什麼訊息，你便寫到小箋上，伯府每日申時會有人送水進來，你讓折鋒那時來就好，我會讓辰砂去取。”
折鋒……？
聞言，明疏雙手環抱，眸子微微一眯，語氣有幾分危險：“你對我，到底瞭解多少？”
不知怎麼地，他覺得背脊有些發涼，彷彿所有的隱秘都在沈風絮的注視之下，無所遁形。
偏沈風絮對此只報以一個溫和而又婉約的笑容，令人煩躁焦慮的心陡地就安定了下來。
“世子這麼緊張做什麼？”沈風絮啞然失笑，柔和道，“這又不是什麼隱秘之事，不過是世子身邊的貼身侍衛，但凡有心打聽，都能知曉。”
明疏狐疑地看著沈風絮，忽然道：“小姑娘，你不會是……？”
不會之前所說的仰慕他已久，是真的吧？
當然是假的！但沈風絮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世子若再不走，也許就是真的了。”
前世夫妻六年，他們也只是相敬如賓，根本就沒有過相愛，何況而今不過幾面之緣罷了。
一聽這話，明疏忙道：“別，我這就走，告辭！”
他對這麼小的姑娘可不感興趣，何況沈風絮這丫頭太過邪門，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的好。
明疏便快步離開了。
沈風絮望著明疏離去，正上了之前停在書鋪門口的那輛馬車上。
見明疏走了，辰砂才低聲問道：“世子殿下與姑娘查的案子有關？”
沈風絮“嗯”了一聲，轉頭看了周圍一圈，卻沒有看到沈白棠的身影，於是問道：“二姐可還在看書嗎？”
辰砂卻搖了搖頭：“二姑娘方才遇到了位姑娘，此時正在交談。”
沈風絮秀長入鬢的眉梢微微一揚：“哪家姑娘？”
“宜安伯府姜大姑娘。”
一句話，險些讓沈風絮嗆著。
“姜擬月也在書鋪裡？”
交談？她可不信姜擬月能心平氣和地從沈白棠交談。
想了想，沈風絮便又問：“姜擬月在，想必沈玉樓也在吧？”
她們二人總是形影不離的，此前雖生了些隔閡，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憑沈玉樓的伶牙俐齒，自然能哄得好姜擬月。
可辰砂卻道：“婢子並沒有看見大姑娘。”
“是嗎？走吧，我倒是想聽聽，今日擬月表姐有什麼話同二姐說。”沈風絮便起身同丹砂向書鋪另一側走去。
書鋪雖然不大，但視線前後都有書架遮擋，沈風絮雖然還沒有看到沈白棠與姜擬月二人，卻已經聽到了姜擬月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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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陰魂不散！”
“表姐不也是麼？”
沈風絮走上前去，越過書架，正見沈白棠與姜擬月立於兩側，沈白棠神色冷淡而又疏離，姜擬月則面帶怒意，唇含冷笑，總之，氣氛並不友好。
沈風絮走至沈白棠身側，抬眸看向姜擬月，微微一笑，問：“今日怎麼不見大姐在表姐身邊呢？”
一見沈風絮，姜擬月唇邊冷笑更甚：“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個挑撥離間的小人。”
果然還是熟悉的姜擬月。
想必上次沈玉樓同姜擬月解釋的時候，自然不可避免的將沈風絮形容成了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的小人。
“這麼容易就被人挑撥，想來原本也是心口不一，不過裝作姐妹情深罷了。”沈白棠冷冷地道，她自然容不得的旁人這般詆譭沈風絮。
姜擬月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美人團扇，嗤笑道：“我又沒說你，你這麼著急的趕上來做什麼？”
沈白棠正要反唇相譏，卻被沈風絮攔下來，她只是微笑道：“二姐莫要與擬月表姐爭執了，難得表姐來一次書鋪，還是讓表姐多看會兒書吧，省得下次書院文試不過，又怨怪旁人。”
“你——！”姜擬月頓時氣極。
旁的倒也罷了，但書院文試一事是姜擬月心中之痛。
大洛朝中凡權貴子女都在白鹿書院就讀。
白鹿書院雖只是一個書院，但因著書院眾人皆是京中權貴子女，在書院中的一舉一動，也牽扯著前朝與後院的利益。
而她，上一次文試不僅沒有過，更是被沈白棠檢舉作弊。
一時間成了大洛貴族的笑柄。
也正是因此，姜擬月才與沈白棠結了怨。
而沈風絮卻非要揭開她的傷疤，如何能不令姜擬月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