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多少有些害怕，偏沈玉嘉不。
她甚至十分大膽走上前去，彎腰看著地上的蟲子，道：“姨娘不怕這些嗎？”
地上的那些小蟲子原本在地面上轉圈圈，卻在沈玉嘉靠近後四散而逃，或鑽進了泥土裡，或爬行到假山中，總之都盡數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沈玉嘉頓時有些失落。
見有人過來，雲姨娘有些意外，忙將手收回袖子裡，微微低下頭，道：“妾身閒來無事，覺得這些蟲子有趣，就來看看而已。”
地上爬行的蟲子模樣奇異，顏色鮮亮，並不常見。
可沈風絮卻是見過的。
“這些是什麼蟲子？姨娘可知道嗎？”沈風絮輕輕一笑，問道。
雲姨娘將頭埋的更低了：“這些是熒蠶。”
“熒蠶嗎？我好像有聽說過。”沈風絮意有所指地道，“聽說有些人會將這些蟲子放在荷包中，然後埋在盆栽底下，再將盆栽送人，不知道對不對？”
雲姨娘心口猛然一緊，下意識地收攏起了衣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笑笑，道：“姑娘是從哪裡聽說的？妾身竟也不知道這些呢，只是這熒蠶顏色漂亮，妾身才多注意了些。”
沈玉凝好奇地湊了過來：“蠶？不是那種會吐絲結繭的蟲子嗎？這種亮晶晶的蟲子也是蠶？”
雲姨娘又低下頭默不作聲了。
沈白棠也問道：“我方才看這些熒蠶似乎是圍著姨娘所指向的地方爬行，這又是什麼法子？”
“妾身……妾身也不知道，也是覺得好奇，所以才在這裡觀看了許久。”雲姨娘面色有些蒼白，似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卻緘口不言，又默默地低下了頭。
雲姨娘向來沉默寡言，眾人也都是習以為常了。
沈玉樓便笑著道：“好了，都這麼晚了，你們不要纏著雲姨娘問這問那了，讓雲姨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有著沈玉樓這句話，雲姨娘松了一口氣，斂衽行禮：“妾身告退。”
說罷，邁步起身離開。
及雲姨娘走後，姐妹幾人又在閒談說笑了片刻，但因著暮色降臨，便各自散去了。
沈玉嘉的生辰，平淡而又溫馨的度過了。
……
七日後，便是沈風絮的生辰，不過沈彥寧可不是沈彥平，自然沒有那些心思了。
融雪院裡，沈白棠、沈風絮、沈玉敏以及蘇姨娘四人在一同用膳。
原本蘇姨娘是不會來的，只不過若是蘇姨娘不在，沈玉敏連飯都吃不下去，故而這段時日蘇姨娘時常來融雪院裡探望沈玉敏。
也因著是沈風絮的生辰，桌上盡是些珍饈美饌，金煮玉、胭脂鵝脯、酸筍鴨湯、蜜釀蝤蛑、酒釀清蒸鴨子、火腿燉肘子……等菜早已端上了桌，只是看上去就覺得香甜可口，引得人肚子裡的饞蟲都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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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棠嘗了一筷子，便讚不絕口：“我竟不知廚房裡哪位廚娘有這樣的手藝，定要好好賞賜一番。”
沈風絮笑吟吟道：“辰砂，可聽到沒有，二姐要賞你呢。”
“是辰砂嗎？”沈白棠轉頭看向她，笑意如繁花綻開，“還真是心靈手巧。”
“二姑娘過譽了。”辰砂溫柔又謙和地道。
蘇姨娘懷中抱著沈玉敏，體貼又細心地將骨頭剔出，再餵給沈玉敏吃，聞言，也應和著笑道：“妾身真是有福氣，也只有在六姑娘的院子裡，才能吃到這麼好的東西。”
沈風絮報以微笑。
“對了，你這次生辰，旁人也都送了不少賀禮來吧？”沈白棠笑了笑，問道。
沈風絮點頭：“有是有，不過左右也都是些金銀珠玉，倒也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前些日子，沈玉嘉的生辰也同樣是如此。送來賀禮的除了府上姑娘，也就只有平時有些交情的京中姑娘們。
可沈風絮話音剛落，青芽便從門外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個楠木盒子。
她快步走到沈風絮邊上，道：“姑娘，這是寧王府送來的賀禮。”
一句話，險些讓沈風絮手裡的筷子掉在地上。
但她面上依然平靜且從容，道：“嗯，放在那裡吧。”
沈白棠也略微吃了一驚：“寧王府？！”
府上姑娘的生辰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何況沈風絮也只是十二歲的生辰罷了，又不是及笄之年，寧王府何至於對沈風絮上心？且東寧伯府也從未與寧王府有過什麼交情，即便有些什麼交情，也不至於給沈風絮送來賀禮。
青芽將賀禮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便離開了屋子。
沈白棠眨了眨眼，問道：“寧王府為什麼會送來賀禮？”
“這……我也不知道。”沈風絮十分無辜地道，心裡卻已經有數了。
想來是明疏了。
“妾身本以為之前順寧長公主在四姑娘生辰當日送了支杏花玉簪當做賀禮，就已經十分體面了，不想六姑娘能得寧王府的賀禮。”蘇姨娘笑道，“有寧王府的賀禮，四姑娘的那支玉簪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順寧長公主與大夫人頗有幾分交情，故而在上一次沈玉香的生辰上送了支杏花玉簪，沈玉香常戴在頭上，彰顯自己的獨一無二。
卻無人聽說過沈風絮與寧王府有什麼關係，她一個十二歲的伯府姑娘，能得到寧王府的賀禮，自會羨煞旁人。
但沈風絮卻搖了搖頭，道：“算了，還是不要招搖了。”
她一個伯府姑娘，既無背景又無名聲，在京中如雲般的貴女中根本不值一提。
沈風絮既這麼說了，旁人便也不再多問。
她看了一眼楠木盒子，沉吟片刻，道：“對了，二姐，我一會兒想去書鋪裡看看，二姐也一起來嗎？”
“那自然好。”沈白棠說道，“我正好也想去書鋪看看。”
沈風絮點頭，轉而看向丹砂：“今日你就留在府上休息吧，讓辰砂隨我一同出去。”
丹砂一怔：“姑娘不帶著我出去嗎？”
往日裡都是但是跟在沈風絮身邊，辰砂素來不愛講話，讓她跟在沈風絮身邊，丹砂不放心。
“嗯，一會兒也許會有旁人送賀禮來，你幫著青芽和花晴打點一二。”
丹砂也只好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