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愛情，一邊內心道德的譴責。
天青色夾在中間兩面為難。
眼看她手中鋒利的匕首猛然刺下去，他快速出手扼住對方手腕。
周圍靜得針落可聞。
他說：“我不想看到你們兩個互相殘殺，大家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化解這份恩怨嗎？”
“此話千年前你也對我說過。
當時我沒有回答你，讓你自己去想，千年過去，沒想到你還是沒想明白。”
記卿卿不過十三四歲，小小的年紀臉上一片稚嫩，說出的話卻十分老成。
“不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我並不想主動去和赤纓互相殘殺。
只是從出生那刻起，背後那雙名為命運的大手，一步步推著我們向前，註定走向不死不休的局面。”
兩人的身份，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預示結局。
“我從不信命中註定這種事情。”天青色沉聲說。
她搖搖頭，“邑國和雲朝國長達百年的交戰，雙方死傷無數，每家每戶身上都揹負血海深仇。
兩國註定是不死不休的死敵關係，註定我和赤纓也只能如此。”
就像千年前，黃綸等人在臨死前罵她利用感情引誘赤纓，滅了雲朝國，手段卑鄙，勝之不武。
可卿卿才不管這些，從她來到邑國長公主的身體內那一刻起，她清楚的知道，一切要以邑國利益為先。
國家強大，她這個長公主才能尊享榮華。
否則國家被滅，她成為亡國公主，淪為供敵國褻玩的軍妓也有可能！
而且就算她真的動情愛上赤纓，兩人愛得多麼死去活來，轟轟烈烈，背後家國仇恨，也絕不會允許兩人在一起。
或許在旁觀者的眼中卿卿身體內住著現代人的靈魂不必揹負這一切國仇家恨。
可從在外人眼中，她是邑國長公主的那刻開始，她早已經不是她。
她有新的身份，有新的使命，不論接受與否，都無法改變。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邑國長公主。
沒有系統，沒有外掛。
至於那些現代人的理念，比如什麼人人平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不能肆意妄為，必須步步為營，才能在這個陌生的異世界活下去。
那一世，她要用在現代所學的一切，努力的讓自己活下去。
清醒一些，努力做好一國公主，一個政治家，這才是應該做的事情。
如果真要怪，那就只能怪，千年前他們三人，生於敵對雙方的國家中。
“不一樣，我們現在已經轉世，可以不必再糾結前塵往事，我們三個可以……”
“不可能。”記卿卿的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淡，她看得很清楚。
“因果輪迴，沒有前塵往事，你和赤纓根本就不會來找我，就不會生出這麼多事端。”
簡簡單單兩句話，天青色瞬間啞口無言。
他無奈低頭，輕聲自言自語地說：“你總是有自己的道理，總是對的。”
“無關對錯。”
記卿卿聲音平靜的糾正他，“千年前我所做之事在你們看來是錯誤，很卑鄙。
可我避免了大規模戰爭的爆發，於邑國百姓來說，我是他們智勇雙全的長公主，尊崇的物件。
千年後，我是記酒的小妹，我要為兄長報仇，這也沒有錯。”
包括赤纓開始想要殺了她，她也不覺得是錯。
千年前滅了他的國家，現在對方想要報仇，多正常不過的事情。
有些事情的起源，根本無關對錯，是他們逃脫不了命運擺佈，僅此而已。
“大大我聽著有點暈。”白菜的小腦袋瓜已經開始發懵。
這怎麼一會對，一會錯，還有千年前的事情，到底殺不殺？
顧楠抿了下嘴告訴它，“大概就是在極限拉扯，天青色希望三人不必再受以前的恩怨束縛，而記卿卿則知道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反正已經輪迴轉世。
上上上好幾輩子的事情幹嘛還要讓這輩子的自己揹負？”
白菜身為系統，真的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幹嘛要揹負那麼多，活的不累嗎？
顧楠聲音輕柔，“來世債今生償，不論輪迴幾世，最開始的糾葛就是前因，有前因才會有後果。”
人，永遠以無法與過去的自己做徹底的了斷。
見到它還是不懂，顧楠又舉了個例子。
“現在的前因是記卿卿前生滅了赤纓，導致的後果是赤纓陰差陽錯害死了記酒，兩人再次結仇。
如果沒有最開始的前因，那就沒有鬼氣復甦，萬鬼入侵邑國的事情，記酒也不會死。
所以記卿卿說，不可能忘掉過去。”
“現在你懂了嗎？”
白菜點點頭，腦袋裡思路在慢慢變得清晰。
它好像明白了，然後又問出心中最關心的問題，“那到底赤纓會不會死？”
顧楠抬眸看去，她也想知道。
三個人僵在原地，赤纓故意求死、記卿卿想殺人、天青色不讓她殺。
這複雜的情況，比狗血劇情有過之無不及。
過了許久。
“讓開。”記卿卿再次沉聲開口。
天青色不肯離去，他還企圖勸說對方，“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兄長復活，你是不是就可以不殺他？”
她聽到這裡猶豫一下，“人死不能復生，你有什麼辦法？”
“我可以入地府，找到他的魂魄，將人帶回來。”
顧楠挑挑眉，當著她這個閻羅王之女的面，討論搶魂魄的事情，真當她是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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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顧楠特地咳嗦兩聲。
“你如果想去地府鬧事，先問過我答不答應。”
她手中縛龍劍泛著冷色，意思再明顯不過，想要搶奪魂魄，不可能！
記卿卿剛剛有幾分喜色的臉上，現在又變得有些悲傷，不過她並未怪罪或者央求顧楠走後門。
地府有地府的規矩，她不願意強人所難。
天青色的臉色輕微一變，他倒是忘記了，這裡還有個地府的人……
四人僵持不下之際，旁邊的劉沽思量再三上前發表意見。
他說：“我暫且就叫你記姑娘。
現在那幾千鬼物只是暫時撤退到萬雲峽谷，你若是殺了赤纓，他們隨時都可能反攻，殺害百姓，所以還請姑娘以大局為重。”
“而且你兄長在峽谷死戰的時候，心中想的是身後百姓，以及自己的父母。
朕希望你能看在這麼多百姓的份上，暫時不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