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本來在他體內的鬼，現在突然出現在顧楠身後，一副俯首聽耳的模樣。
這個鬼東西在他體內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聽話，今天這是見鬼了？
短短幾息之間，楊元的臉色跟變色龍一樣，變了又變，十分精彩。
他問：“你到底用了什麼招數，把我的鬼給叫了出來？”
“你不必知道。”顧楠聲音帶著冷色。
與此同時，和他並肩作戰的鬼物忽然上前把他撲倒在地。
“你幹什麼！”他大聲叫嚷道：“來人啊，來人啊！”
“別叫了，外面的人根本聽不到書房裡面發生什麼。”顧楠早就佈置下隔音罩。
“現在我問你，萬雲峽谷一戰，說好的援軍為什麼沒有來？”
原身七人在凌冽的黑夜中整整戰鬥兩個時辰，無時無刻不再絕望中度過。
在最後那一刻，他們已經隱約猜到不會有援軍，可為了身後燕北城的百姓與家人，還是選擇死戰到底。
最終，全隊人員全部戰死，殲滅鬼物兩千。
聽到顧楠是問這件事，他立刻大聲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她眸中幽光閃過，那只鬼對準楊元的肩膀就是兩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別忘了當初是誰幫你完成願望！”
那鬼物不說話，他也不想隨意背叛誓言，可誰讓顧楠太強了！
好好不吃眼前虧，一個誓言算個屁，該賣就賣！
“說還是不說？”她再次開口問。
楊元梗著脖子，“就算是被這個鬼咬死我都不會說。”
顧楠：“我就喜歡有骨氣的盆，咬他！”
“啊啊啊！”
房間裡頓時充斥慘叫聲。
“真吵。”顧楠又嫌棄地在楊元身上扔了個隔音罩，耳邊瞬間清靜。
“現在好多了。”
她坐在對面的太師椅上，靜靜欣賞楊元痛苦的表情。
不到半刻鐘，他就被折磨奄奄一息。
那只鬼跑過來說：“大人，他願意說了。”
顧楠抬頭看過去，隨手一揮把隔音罩撤了，“你不是被咬死也不說嗎？”
楊元過了半天憋出句，“咬死不說，咬得半死說。”
“噗嗤！”白菜沒有忍住笑出聲。
這人真是人才，非得挨一頓咬才肯乖乖招供。
“說吧。”顧楠語氣冷淡。
“當初我確實已經派援軍準備動身去援助你。
可這時皇室忽然來令，令我不得派兵。”
“皇室？”顧楠狐疑一聲。
“對，是皇室那邊的命令，可具體是皇上還是哪位王爺的命令，我不得而知。”
楊元有氣無力地回答她，“當時只有太監口諭，以及半邊虎符。
你也知道，邑國自古以來見虎符都只在皇帝一個人手中。
可當今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不好使，竟然把虎符分了胞弟半邊。
並且言明，願意和祟親王共治天下。
傳旨太監傳話的時候並未言明是誰的旨意，我不好多問，可虎符是真的，只能稀裡糊塗的按兵不動。”
“事後我本來想去宮中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可還不等到宮門口，又遇到那位太監。
他警告我不該問的不要問，所以……”
“所以你就讓手下將士枉死。”顧楠冷冷地說。
楊元艱難地蠕動下嘴唇，最終突出一個字，“是……”
“那你也可以去死了！”
他瞳孔放大，求饒的話還不等說出口，被一口咬死！
“大大，我們現在怎麼辦，是去皇宮嘛？”
“等我把隊員的屍體送回他們的家中再說。”她說。
顧楠從將軍府出來後已經到了傍晚。
燕北城白天都沒什麼人，傍晚就更加寂寥，只有偶爾巡邏的將士腳步匆匆。
顧楠來到第一個隊員的家中，門口已經掛上白燈籠。
她想了又想，踏入房門裡面。
顧楠徑直走到靈堂，看到二老以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在低頭啜泣，棺材前還擺放兩大罈子酒。
即使隔著七八米遠，顧楠都嗅到了酒香。
她腦海裡閃過愛喝酒的少年。
老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姑娘，你找誰？”
“我來送記酒回家。”她沉聲說。
兩位老者聽到兒子的名字，眼淚水決堤。
“姑娘，我兒已經戰死沙場，回不來了。”老嫗一邊說，一邊淚水漣漣。
旁邊的老丈輕輕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別哭了，兒子是為國捐軀。”
“我倒寧可他不要為國捐軀，就守著咱們的小家該有多好！”
老嫗回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聲音幾度哽咽，“如果他當初沒有報名參軍該有多好？
何至於落得個屍首異處的下場！”
老丈擦了擦她的淚水，淚水也在自己眼眶打轉。
顧楠向來不怎麼會安慰人，她一言不發地走到棺材旁邊，當著他們的面，把記酒的屍身放入棺材內。
“酒兒！”
“兄長！”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記家三口人看到突然出現的記酒，紛紛起身趴在棺材上，淚水奪眶而出。
棺材裡面的記酒，劍眉星目，恣意灑脫，瞧著好像只是睡著一般。
還是老丈最先反應過來，他問：“姑娘，你到底是誰？”
“我是記酒的隊長。”她沉聲回了句，而後凝視睡著的記酒，“此次前來是因為我們生前有過約定。
戰場殘酷，日後誰僥倖能夠活下來，要把其他人也帶回家。”
她語氣一頓，“現在……我帶記酒回家。”
“嗚！”老嫗喉嚨裡發出一聲悲鳴。
老丈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強打著精神說：“老夫原先聽酒兒說起過你，是極其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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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說著說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朝著顧楠深深一拜，聲音沉沉，“謝謝姑娘。”
顧楠無聲回禮。
靈堂裡面只剩下悲痛的哭泣聲。
顧楠親自給記酒上香，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衣角忽然被人抓住。
她低頭一看，發現是記酒的妹妹。
小姑娘鼻子已經哭得通紅，她聲音帶著哭腔，“我聽人說，獵鷹小隊七人全部戰死，你作為隊長怎麼活下來了？”
她懷疑顧楠的身份，也懷疑兄長的死。
報信的人只說，獵鷹小隊全員為國捐軀，阻擊鬼物於萬雲峽谷，將其全滅，實乃國之忠良。
可她明明記得偷聽兄長說過，他們的任務是拖延時間，不是正面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