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份正值雨季，朦朧小雨下起來一縷縷，如絲如線。
顧楠小院中，除了王之凝和兩位大人，還有李霖也來了。
五人圍坐在一起，紅泥小爐，煮水烹茶。
“這裡都是信得過的人，兩位大人找我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她語氣平淡地開口。
“實不相瞞，方才在公堂之上，看到顧縣令不畏強權……”
“有話直說。”顧楠皺眉打斷他的話。
趙燁不好意思咳嗦兩聲，馬上說道：“我們兩個除了過來審案，還肩負審查官員之職，顧縣令不畏強權，甚好。
我等回去一定奏請皇上，讓你連升三級！”
這可不是普通的升官，這是連升三級！
縱觀鸞鳳國近百年有幾個人能做到連升三級？
寥寥無幾！
這下顧楠得了皇上天大的恩典，日後肯定是站在他們陣營！
趙燁心中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滿臉欣喜地看過去，卻見顧楠臉上平靜，毫無波瀾。
趙燁：“？”
她不是應該面色狂喜，朝著京城的方向三跪九叩，順便再發誓對皇上忠心不二？
怎麼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楠沒有反應，他的話還怎麼往下說？
在趙燁滿臉鬱悶的時候，他旁邊的高陽摸著鬍子搖頭失笑。
“好了我的趙大人，大家都少點套路，多點真誠。”
“我……”
高陽衝顧楠直言道：“皇上勢弱，朝廷被遲言握在手中，我們二人想請顧縣令一起進京，撥亂反正，重塑朝綱！”
此舉正中下懷。
“好。”顧楠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她想要修訂律法，幫助更多的女子，一個縣令之位還不夠，必須要有更大的權勢才行。
“這麼……”草率就把目的說出？
後面的話趙燁想了想噎回去。
高陽和他共事多年，早已經猜測到。
他說：“遲言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朝堂上的關係，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又何必藏著掖著。”
說話間，他又看向顧楠，“最重要的是，本官相信顧楠。
一個為民請命，敢得罪遲言之人，值得信任。”
他在顧楠身上看到了浩然正氣。
趙燁訕訕一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原本想用朝堂上那一套，將幾人利益捆綁在一起，看來遠不如高陽的真誠好用。
顧楠就此加入皇上陣營。
另一邊的縣衙後院。
九尾端來洗好的葡萄親自去喂遲言。
“拿走！”她怒不可遏地一把將葡萄打掉。
九尾也不惱怒，來到她的身後給人捏肩，動作愈發溫柔。
“國公大人何必為了個鄉野村官置氣，像我先前所說，想個辦法把人殺了就是。”
遲言眉頭輕鎖，“我知道你想為親人報仇雪恨，可這個案子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顧楠不是想殺就能殺的。”
早先在京城的時候，九尾的提議就被她否決。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遲言懂。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去犯眾怒。
九尾並未氣餒，他輕聲回答，“屬下可不只是想為了親人報仇。
更多的是看到今日在公堂，此人屢次對您不敬，罪無可恕！”
遲言聞言，略顯老相的臉上登時陰沉下去，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半晌她沉聲恨恨道：“確實該死！”
九尾正等著她動怒說下氣話。
只要遲言動怒，思緒亂了，他就有辦法蠱惑對方向顧楠下手。
“屬下有一計，可以幫國公大人除了心頭大患。”
九尾三言兩語間，將除掉顧楠從他的事，變成遲言的心頭大患。
“說來聽聽。”她不知不覺中已經被算計。
“讓眾多衙役誣陷顧楠，說她就是那個邪靈，殺害眾多村民。”
遲言鳳眸微微上調，在想事情能不能成。
“他們想用鬼神之力矇混過關，咱們就借力打力，咬死是顧楠一人所為！”
有鬼神之力作藉口，一下子死那麼多人，就算顧楠是一個文弱書生，這一切也都說得通。
見她猶豫不決，九尾聲音平緩，“藉機除掉顧楠，也省得趙燁他們動拉攏的心思。”
最後這句話說到遲言心坎上，她眼中靈光一閃，冷聲說道：“好，就按照你說得辦！”
顧楠此女日後定是自己的敵人，不如趁早找個能堵住悠悠眾口的藉口，殺！
遲言大手一揮，交給他去辦。
“是！”
九尾眼眸中兇光閃過，殺他親人，他要讓顧楠同樣付出生命的代價！
當天夜裡，九尾趁著月黑風高，偷偷前往牢房當中。
他在裡面待了半個時辰，才從牢房裡面出來。
次日清晨，小雨未停。
緊閉多日的縣衙大門忽然開啟，門口來了幾百名百姓，人多到從公堂站到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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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言一來看到這麼多人，皺皺眉問：“怎麼這麼多人？”
趙燁笑著回答，“這件案子清水縣城的百姓也極其關注，下官就命人將大門開啟，讓他們也來聽聽。”
其實這都是顧楠的主意，他只是照辦。
遲言本就皺著的眉頭，這下皺得更加深，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來不及多想，顧楠已經命人開堂審案。
這次她坐在前面。
遲言冷冷地瞟了眼，“來人，把眾多衙役帶上來。”
“拜見國公大人。”
二十幾人規規矩矩行禮，錢生也在其中，眾人臉色各異。
“本國公聽說爾等眾人，有重要的事情稟報，到底是什麼？”她裝模作樣地問。
“回國公大人，我揭發顧楠是邪靈，是她殺光所有的村民！”
其他捕快聽到後也馬上跟著開口，“對，當時我們親眼所見，顧楠被邪靈上身，她現在早已經不是顧楠，而是邪靈！”
“國公大人，趁著她體內的邪靈沒有甦醒，趕快把人殺了！”
二十多個衙役爭先恐後地開口，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後面的眾多百姓聽到臉色鉅變，輕聲議論起來。
“顧大人真的是邪靈嗎？”
“不知道……但是衙門近來一直不開門確實很古怪。”
顧楠眉頭一挑，低眉冷笑。
王之凝臉色輕微一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就在她想要開口替顧楠開脫的時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錢生幽幽來了句。
“什麼邪靈？明明是郭九尾半夜到牢房讓你們集體誣陷顧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