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烏雲壓得更近了些，像是盜墓裡面被觸發的機關，步步迫近，似要將人碾死在天地之間，令人沒來由的壓迫、緊張。
元嬰後期的修士沒了心臟不會馬上死，會很疼。
就像現在的五師兄一樣。
他唇角泛白，臉上毫無血色，慘白慘白，比有些人死了三天都白！
顧楠把玩著掌心滾熱還在跳動的心臟，瞟到五師兄在盯著看。
她聲音泠泠，“想要？”
五師兄點頭如搗蒜，他太想要了！
短時間內把心臟取回，還能癒合，時間長了他不死也元氣大傷。
顧楠面無表情看向心臟，沒回話，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給。
這一幕眼熟，五師兄見狀立刻低下頭，語氣放軟，像三百年前求她傳授自己高階功法一樣。
“求求二師姐，把心臟還給我。”
他語氣算不上多誠懇，但有把握，顧楠一定會給。
畢竟他們相處三百年，她嚴厲又不近人情，可只要他們低頭認錯，多半都會氣消，然後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繼續督促他們練功。
果然，顧楠真的把手伸過來。
五師兄大喜，激動得臉上有了兩分血色，立馬伸手去抓。
眼看就要碰到，“吧唧”一聲輕響，顧楠猛然用力，單手捏爆他的心臟！
四分五裂的心臟混著稠密的鮮血從指縫滑落！
“顧楠！”五師兄心痛如絞，發出淒厲地慘叫。
“叫我大師姐！”顧楠聲音比他更冷，身上釋放出恐怖的威壓，五師兄一個支撐不住，雙腿咚得聲砸在地上。
後面的內門弟子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顧楠的實力比三年前更強了！
“一起上！”
有人喊一聲，三十幾人祭出自己的法寶，招式凌厲地殺來。
顧楠冷眸而視，體內極寒珠飛速旋轉，一道冰魄色的光以顧楠為中心向外一圈圈放射。
疾風捲起落葉停在半空，所到之處，萬物冰封！
眾弟子只剩下顆頭顱還能活動，身下全部被冰凍住！
眾人運起靈力，想要破開冰塊，可他們越掙扎，冰封的速度越快。
再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活活凍死！
就當他們陷入絕望時，耳畔響起顧楠不輕不重的語氣。
她冷聲說：“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們。”
眾人聽到這心想還有一線希望，急忙追問道：“你說！”
顧楠皺下眉，脖子下的冰凍又再次往上移動幾分，馬上就要凍住嘴巴。
五師兄心中從前所未有的害怕，他額頭滴落一滴冷汗，忽然大喊道：“大師姐請說！”
冰凍的速度停下，其他人也跟著大喊，“大師姐請說。”
顧楠眉間舒展，內心爽了。
這聲大師姐早在三百年前他們就該叫了。
她聲音平靜地開口問：“我自認為對你們不薄，為何你們個個狼心狗肺，自從青鳳來後就對我萬般嫌棄？”
這是她替原身問的問題。
眾人互相對視，不敢隨意開口，目光最後落在五師兄身上。
他吞嚥下口水，只能如實回答，“因為你太嚴厲了，整天就知道命令我們在琅琊山練功，稍微偷懶就長鞭伺候……”
說完，五師兄悄悄抬頭看向顧楠。
她臉上一片平靜，看樣子並沒有生氣，“繼續說下去。”
心口疼痛感傳來，五師兄一疼，開始不管不顧起來，“你整日自以為是，仗著是二師姐管東管西，天天板著張臉，裝什麼高嶺之花，遠沒有小師妹可愛，會討人歡心！”
提起小師妹，其他幾個人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歡。
“小師妹會帶我們一起去山下凡間玩一整個月，看俗世繁華。”
“小師妹會給我喜歡吃的赤焰果。”
“小師妹活潑開朗，遇誰都笑，會甜甜地喊我們師兄，給我們帶來快樂，需要我們保護。”
“人見人愛的小師妹，被我們團寵怎麼了？”
眾人說到盡興，把積壓在心中怨氣發洩的七七八八，全然不管顧楠的心情。
“說完了？”顧楠寒如深潭的雙眸冷光一閃，望向眾人。
“我不嚴厲督促你們練功，你們能僅僅用三百年時間，境界全部到達元嬰期？
能仗著自身修為高深去裝逼，保護小師妹？”
眾人一怔，緊接著她看向剛才說話的幾人。
“去俗世玩確實很爽，回來後玩心大起，惰於練功，你現在是這群人中實力最低的人吧？”
“還有你，自身體內有火毒，吃赤焰果時滿足口腹之慾，過後火毒加重，痛得夜夜難眠時，是誰用自身靈力幫你鎮住火毒？”
最後被質問的女子蠕動下嘴唇，弱弱地說：“是你……”
瞬間，四周靜得針落可聞。
她冷淡的眼神掃過在場每個人的臉，“玩嘛誰不會？
當年若我不嚴厲、放縱你們、整日笑臉相迎說些好聽的話，哄著你們這群屁大點孩子隨便玩，哪還有你們今天！”
她聲音陡然拔高，如一記重錘重重敲擊在眾人心間，那些被刻意忽視的記憶也開始湧現。
記憶的深處，顧楠很嚴厲，可一旦他們出現任何問題，她總是第一個趕來關心。
毫不誇張的說，沒有顧楠做的一切，就沒有他們的今天。
眾人心中隱隱生出幾分悔意。
顧楠其實也可以……
半晌，四周靜悄悄。
五師兄動了動凍到發紫的嘴角。
“大師姐……”他這聲叫得比剛才情真意切多了，“我們……”
“對不起”三個字哽咽下，還猶豫要不要說出口，被顧楠打斷。
她狹長的鳳眸閃過一抹戲謔，“你該不會是想要道歉？”
見被戳破，五師兄點下頭，脫口而出正要道歉，再次被顧楠打斷。
她聲音愈發冷冽，“不需要道歉，我一向不怎麼和死人計較。”
替原身問出想問又不敢問的疑惑，說出藏在心底的話，這群人也該赴死了！
她祭出極寒珠，高懸頭頂，冰魄色的光芒越來越盛，四周陷於藍色的汪洋，風雪狂嘯，寒氣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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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饒命！”
“大師姐，你以前最疼愛我們……”
眾人內心一片驚慌，他們好不容易踏上仙途，修至元嬰，日後還要達到化神、渡劫……成為仙人，不能就這麼死了！
身下冰凍的以極快的速度一路向上。
“不！”
伴隨最後一聲絕望又淒厲的慘叫，四周風雪歸於平靜，三十多人全部被凍成形態各異的冰雕！
顧楠收回極寒珠，不遠處忽而傳來兩聲“嘓嘓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