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比試
甦醒和上官秀有血海深仇，只不過他自己也知道，太和寶殿絕非他可以報仇的地方，倘若他真在太和寶殿上殺了上官秀，他自己也別想脫身。
他提議舞劍，只是想讓上官秀當眾出醜罷了，可是他使出渾身的解數，甚至把上官秀面前的桌子都劈成了兩半，也未能讓上官秀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恐之色。
這讓蘇醉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小丑，在上官秀的面前出盡了醜態。隨後他提議與上官秀比試箭術，完全是出於惱羞成怒的表現。
他以為上官秀會怯戰，沒想到上官秀竟然接受了自己的挑戰，這讓甦醒也有些騎虎難下。
他眼中閃過兩抹幽暗的兇光，回手從衣襟內抽出一條手帕，笑道：“光是比試箭術，那太無趣了，我與殿下，矇眼比箭，如何？”
射中對方拿著的蘋果，已經非常的兇險了，而甦醒竟然還要蒙上眼睛射箭，這不就是想要射殺對方嗎？
寧南的大臣們面色都凝重起來，齊刷刷地看向兩位皇子。辛繼瑤也倒吸口涼氣，下意識地向上官秀看了過去。
不等上官秀說話，長孫伯淵已忍不住沉聲說道：“放肆！蘇將軍，你可知你現在在做什麼？”
長孫伯昊微微一笑，向兄長擺手說道：“皇兄，既然蘇將軍提議矇眼比箭，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傷到國公殿下，只是不知道國公殿下敢不敢應戰呢？”
被他這麼用話一將，上官秀這時若是不肯應戰，丟人可就丟大了。他笑呵呵地聳聳肩，說道：“在下箭術不精，又是矇眼射箭，只怕會傷到蘇將軍！”
“無妨！”甦醒立刻接話道：“既然簽下生死狀，生死自負，別說殿下傷到末將，就算殿下當場射殺了末將，那也是末將活該倒黴，與殿下無關。”
上官秀嗤嗤地笑了起來，說道：“蘇將軍已經這麼說了，我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辛繼瑤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上官大人故意說自己箭術不精，可是打算在接下來的比箭中，存心射殺蘇將軍？”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的臉色又是一變，包括甦醒在內。上官秀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的確不是以箭術見長，既然辛將軍有這樣的疑慮，為公平起見，我讓蘇將軍先射我三箭好了！”
啊？人們無不驚訝地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上官秀，即便是聖女、肖絕、吳雨霏也都大吃一驚，齊刷刷地向上官秀看過去，只是此時他已經把話說了出去，再想阻攔他，已經來不及了。
“殿下讓末將先射三箭？”
“當然。”
“殿下不後悔？”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雖然恨毒了上官秀，但甦醒也不得不在心理暗暗敬佩，上官秀的膽子是真大，以他國公的身份，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竟然還能視生死如兒戲，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深不可測。
他凝視上官秀片刻，側頭喝道：“立生死狀！”他不相信，上官秀真的能挺得過自己的三箭。
有宮女端上筆墨，言官提筆，寫下了兩份生死狀，分別送到上官秀和甦醒的面前。
上官秀接過筆來，低頭看了看生死狀裡的內容。聖女、肖絕、吳雨霏齊齊走到他的近前，低聲說道：“殿下，不可衝動。”上官秀看了看他們三人，嘴角上揚，滿面輕鬆的淡然一笑，提起筆來，連猶豫都未猶豫，唰唰唰，在生死狀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另一邊，甦醒業已簽完生死狀。言官拿著兩份生死狀，特意在大殿裡走了一圈，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清楚了，他二人確實都簽下了生死狀，等會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意外，都不可追究對方的責任。
長孫伯昊撫掌哈哈大笑起來，讚道：“有意思！這樣的比箭，本皇子以前還從未見過。”說著話，他側頭道：“取本皇子的寶弓來！”
時間不長，一名禁軍武士走了進來，雙手擎著一把金色的戰弓。這把戰弓，有一米多長，立在地上，差不多到人的肩膀高，通體金黃，閃閃放光，弓弦都有手指肚那麼粗。
長孫伯昊含笑介紹道：“此弓名為‘破陣’，開弓需十石力！”說著話，他得意洋洋地看向上官秀。
通常來說，開三石弓，起碼需要射手具備兩百斤的臂力，開十石弓，射手需具備的臂力可想而知。
能拉得開這種硬弓，開弓後還要保持平穩，不發生顫抖，需要射手最少具備千斤以上的臂力，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盯著上官秀一會，見他看都沒看自己手中的寶弓一眼，長孫伯昊暗自氣悶，他轉而對甦醒說道：“蘇將軍，接弓。”
甦醒走上前去，畢恭畢敬地接過長孫伯昊遞來的破陣弓，又從一旁的武士那裡取過三支又粗又長的箭矢，提著弓箭，向大殿的裡端走去，他一直走到龍椅下的臺基近前，才停下腳步，轉回身，面對著上官秀。
上官秀拿起一隻蘋果，在手中拋了拋，向大殿的門口走去，到了門檻前，他停住，同樣轉回身，面對著甦醒，然後，他不緊不慢的把蘋果舉起，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到了自己的頭上，含笑說道：“蘇將軍，可以開始了！”
人們本以為上官秀最多是提著蘋果把，儘可能的讓蘋果遠離自己的身體，哪想到，他竟然把蘋果放到了頭頂上，如此一來，在甦醒射箭的時候，只要稍微偏差一點，箭矢就得射中他的腦袋。
破陣弓，那可是力十石的靈弓，箭矢射出去，無堅不摧，破陣之名，也是由此而來，哪怕上官秀的頭部有靈鎧保護，都能被一箭射穿，他這麼做，不是存心找死嗎？
辛繼瑤率先站起身形，眉頭緊鎖，目不轉睛地看著上官秀，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她此時真想衝到上官秀的近前，抓住他脖領子問問他，你是不是瘋了？
皇子淵、皇子昊，以及在場的所有大臣們，也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目光在上官秀和甦醒二人的身上掃來掃去。
此時，他二人相距有百步之遙，這麼遠的距離，要射中上官秀頭頂的一顆蘋果，即便不是矇眼，都很難做到，何況還是蒙著眼睛？
甦醒提著弓箭，看著對面的上官秀，久久沒有開弓。現在他要射殺上官秀，易如反掌，可是他能這麼做嗎？
風國的百萬大軍就駐紮在兩國邊境，只要上官秀在天京有個三長兩短，風國的百萬大軍即刻便會越過邊境，侵入本國，兩國間的第三場國戰，也會隨之爆發。
這個後果，是自己能承擔得起的嗎？甦醒正在愣神的時候，有禁軍武士走到他的背後，拿著他的手帕，蒙在他的眼睛上。而後，禁軍武士退讓到一旁。
靜！大殿裡靜得鴉雀無聲，人們甚至能聽到自己嘭嘭的心跳聲。
甦醒接下來的這三箭，關係重大，已經不是簡單的輸贏，簡單的顏面問題了，而是關係到兩國之間是否會爆發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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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甦醒明明已經準備完畢，但卻遲遲沒有開弓，左右的寧南大臣們亦是臉色變換不停，有人緊張，有人興奮，有人擔憂，有人激動，人間百態，盡在其中。
上官秀心中暗笑，一些寧南大臣是真的希望甦醒能一箭射殺自己，為寧南永絕後患，而有些大臣則擔心自己若出了意外，兩國的戰火會被再次點燃，給寧南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他揚了揚手，向對面的甦醒大聲說道：“蘇將軍，我就在這裡，你還打算醞釀到什麼時候？”
聽聞上官秀的催促，甦醒把心一橫，拈弓搭箭，他深吸口氣，猛然斷喝一聲，就聽一陣嘎吱吱的聲響，破陣弓被他硬生生地拉開。
見狀，現場一片譁然，人們不約而同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看著甦醒手中箭矢的鋒芒直對著自己的腦袋，上官秀毫無懼色，反而還露出微笑，提醒道：“蘋果就在我的頭上，只要蘇將軍這一箭向下偏移一點，便足以讓我命喪當場，蘇將軍，開始吧！”
他的話，讓甦醒的身子一震，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流淌下來，他持弓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停頓了片刻，甦醒咬緊牙關，夾住箭矢的雙指猛然一鬆，就聽啪的一聲，箭矢化成了一道閃電，飛射出去，直奔對面的上官秀而去。
“啊——”大殿裡的驚呼之聲四起，人們的腦袋齊刷刷地轉向上官秀。
只見他站在那裡，眼睛都未眨一下，身子更是紋絲未動，射來的那支箭矢，在他的頭頂上方呼嘯而過，與他頭頂的蘋果只差毫釐。
“呼——”現場又傳出一片呼氣之聲，不知道人們是為了上官秀的安然無恙而長鬆口氣，還是為了甦醒未能成功射殺上官秀而感到惋惜。
對於甦醒的箭術，長孫伯昊是很瞭解的，以前，這樣的比試，甦醒沒少做過，從來都是箭無虛發，可今日，卻不可思議的失手了。他不動聲色，慢悠悠地提醒道：“想必蘇將軍是太緊張了，不過沒關係，還有兩箭！”
甦醒此時是蒙著眼睛的，看不到自己的這一箭沒有射中上官秀頭頂的蘋果，不過聽聞皇子昊的話，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一箭射空了。他眉頭緊鎖，向對面的上官秀說道：“殿下莫要害怕，也莫要亂動，末將自信不會傷到殿下……”
他把他一箭未中的原因歸結到上官秀移動了位置。他話沒說完，對面傳出嗤笑之聲，只聽上官秀慢悠悠地說道：“蘇將軍，我由始至終，都是一動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