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話誰都會說，做得怎麼樣，那又是另一回事。”鄭大龍嘴角邊浮出絲冷笑，“對於辦廠這事，我是有顧慮的，除非親眼見到掙錢。儘管你說得這麼肯定，看上去這麼有把握，可我還是覺得掙不了錢，搞得不好會大虧。”
現在看來，鄭大龍是鐵定不支援辦這個廠了，再怎麼說也沒用。
沉默了一下，岑若楠看著鄭大龍問：“鄭書記，你是不支援對吧？”
“對，我不光不支援，還要反對，堅決反對。”鄭大龍緊繃著說，“小岑，我也希望你不要瞎折騰，不要做傷害全村人的事了。”
岑若楠辯解道：“鄭書記，我不是在瞎折騰，更不會做傷害鄉親們的事。我決定辦這個廠，就是想讓鄉親們多條掙錢致富的路子，加快脫貧致富的步伐，好儘早把貧困村的帽子摘掉。”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慢慢來吧。”鄭大龍冷哼一聲說，“你總是一口一個為鄉親們著想，其實心裡面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就算想撈取政績，好儘快得到提拔重用的機會，當我不曉得呀，哼！”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岑若楠心裡有氣，想當面駁斥一番，可為了不加深彼此間的矛盾，也為了能夠爭取到對方的支援，最後還是忍住了氣。
默然會兒，她口氣平和地說：“鄭書記，你誤會了，我沒這意思。”
“有沒有這意思，你心裡清楚，我也不想再說了，免得大家面上過不去。”鄭大龍冷笑著說，“至於這辦廠的事，我是不會同意的。”
看到鄭大龍態度這麼決絕，岑若楠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熄滅了，末了口氣有點生硬地說：“既然是全村人的事，那就得由全村人來決定，而不是由某個人來判決生死。”
鄭大龍聽後不禁勃然作色，啪地一聲拍下桌子，厲聲嚷道：“別忘了，我可是雲杣村的當家人，我說的話……”
岑若楠鎮定自若地打斷道：“你的話當然得聽，因為你是當家人嘛。不過，你也要尊重大家的意願，要尊重大家的決定。現在一個家庭都要搞民主，要少數服從多數，不能有家長作風，何況一個村呢。”
“你……你是說我獨斷專行，對吧？”鄭大龍氣得又重重拍了下桌子，大聲說，“就算是這樣，那我也是為大家好，不像你，哼！”
岑若楠明白鄭大龍話裡的意思，是在無端詆譭自己，在給自己加莫須有的罪名，心中自然來氣了，便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剋制，平靜地說：“鄭書記，我也相信你是為大家好。”
鄭大龍質問道：“既然是這樣，那你為啥還要堅持辦廠？”
岑若楠答道：“辦廠的確能夠給全村人帶來一筆可觀的收入，可以讓全村人都富起來，所以我才這麼堅持。”
“這只是你的想像，事實未必會是這樣。”鄭大龍冷笑著說，“至於做罐頭筍能不能掙錢，我沒有把握，你也不能像說的那樣肯定。”
岑若楠覺得剛才把話都說明白了，沒必要再重複強調，便很乾脆地說：“這樣吧，鄭書記，我們把決定權交給鄉親們，由他們來選擇。”
鄭大龍用嘲弄的口氣問：“是不是又要開村民大會來投票呀？”
“我個人認為，沒這個必要。”岑若楠答道，“當然，如果鄭書記你覺得有這個必要，那就開吧，並且由你來主持。”
“我才不主持這會呢，萬一大家給你一煽動頭腦發熱，就同意辦這個破廠，到時虧本了還不得賴到我頭上，找我算賬呀。”鄭大龍瞪眼女村官，“要開會你開，我不管這事，也沒這個閒工夫。”
岑若楠說：“既然鄭書記你不願意主持這個會，那我也就不向大家提出開會這事。”
鄭大龍眼裡閃出絲詫異：“那怎麼來決定這事呢？”
岑若楠答道：“既然是以入股方式來集資辦廠，那就只要讓鄉親們來登記確定股權了，願意的就會來登記，不願意的自然就不會來。”
鄭大龍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說道：“行，那就照你說的辦。不過，要是入股的人數沒有超過一半，這廠就不能辦。”
“行，就這麼定了。”岑若楠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絲笑，“鄭書記，我並不擔心入股人數不會超過一半，而是要力爭每家每戶都入股，這樣就可以讓全村人都分享到紅利，共同致富。”
鄭大龍冷笑了一聲：“別這麼自信，小岑，到時會讓人看笑話。”
“怎麼可能？”岑若楠搖搖頭，“這麼好的事，誰都樂意參與。”
“你認為是好事，並不等於別人也會認為是好事。”鄭大龍端起杯子一邊喝茶，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還有就是，就算大家想跟著你幹，也拿不出錢來入股。你也清楚，現在全村人都欠了一屁股債。”
“這個你不用擔心，鄭書記，我不用鄉親們掏一分錢。”
“啥？”鄭大龍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不用大家掏錢，那建廠房，買裝置，還有其它雜七雜八的錢，從哪兒來？”
“鄭書記，我知道鄉親們沒錢，所以就想了個用竹筍換股份的方法，也就是每家把竹筍賣到廠裡所得的錢當成入股的資金，這樣就不用掏現錢了。當然，有現錢的也可以多認購股份。”
鄭大龍嗤地笑了聲，譏諷道：“你倒是啥鬼點子也想得出來嗬。”
岑若楠不介意地笑了笑，問道：“鄭書記，你覺得這辦法怎麼樣？”
其實，鄭大龍心裡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嘴上去說道：“別問我，這跟我沒啥關係。再說好不好不是由我說了算，也不是由你說了算。”
“這倒也是，得由大家說了算。”岑若楠很肯定地說，“不過，我相信鄉親們一定會接受的，因為不用為錢而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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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麼好的方案，大家肯定會接受的。
因此，鄭大龍不好在這事上借題發揮，啜了口茶，問道：“那蓋廠房的錢，還有買裝置的錢，又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