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視力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真的非常恐怖。
例如此時此刻的斑鳩，他明明能夠感覺到身邊的幾位同伴情緒異常，那些原本在附近嘶吼咆哮的人形怪物們也紛紛安靜了下來，偏偏自己的眼睛啥玩意都看不見，純屬乾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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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倒是說話啊！”斑鳩拍了拍小蟲的肩膀，又摸了摸蘭蒂斯的胳膊，“怎麼都不說話了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斑鳩跟個瞎子一樣在原地摸來摸去，——或者說他現在就跟個瞎子沒什麼區別，反正滿頭霧水的斑鳩都快要急死了，他摸著摸著就摸到了位元的身上。
位元渾身脂肪下的肌肉全都在緊緊繃著，斑鳩能夠相當直接地感覺到他很緊張，以至於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究竟怎麼了呢，”見眾人都沒有搭理自己，斑鳩站在原地自言自語得叨叨了兩句，“難道是時間停止了？”
時間當然沒有停止，小蟲、蘭蒂斯、位元以及周邊建築上的那些人形怪物，大家雖然都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胸口卻都還起起伏伏著，如果再仔細點觀察的話，還會傾聽到摻雜在細雨“滴答”聲中有人劇烈吞嚥口水的動靜。
每一頭人形怪物的眼睛都在死死地盯著天空，哪怕是漫天的雨滴落在了眼球上，依然無法阻止它們這種類似於膜拜的行為，包括那邊的三個人同樣如此。
在場唯一一個還低著腦袋的就是斑鳩了，因為他看不見天空中那朵移動速度奇快的黑雲，自然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感到震驚了。
……
“那好像不是雲。”
半晌，小蟲總算是開口說話了。
“什麼雲？你說什麼不像是雲？”
斑鳩趕忙循著聲音湊到了小蟲的身邊。
“確實不是雲，應該是雲層上方的一塊陰影。”
蘭蒂斯附和了小蟲一句。
“喂喂喂，”斑鳩很不喜歡這種自己參與不進去的對話，所以他在強行給自己找點存在感呢，“你們說什麼呢，就不能說清楚一點，照顧照顧我這倆眼看不見的人嗎？”
斑鳩在這說著話，蘭蒂斯口中的那塊“陰影”轉眼間就已經移動到了眾人的正上方，只見雲層一分，有頭背生雙翼的巨大怪獸呼嘯著從高空極速而下，還沒接近地面，一股恐怖的壓力就令所有的人形怪物紛紛老老實實得趴在地上，連腦袋都不敢再抬起來。
並不僅僅是由於這頭巨大怪獸的誇張體型才會讓人形怪物如此，更是因為對方自上而下時所裹挾的這份衝擊力，讓每一頭人形怪物的雙腿都不由自主地抖成了兩根麵條，當然不可能再繼續站著了。
“毀滅者！”
小蟲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記得上一次與毀滅者打交道還是在廢棄都市的時候了，當時被舒爾茨逼得變為第二形態迎戰的“十八號實驗題”，居然變成了一頭能夠呼喚“恐怖之潮”的“喚潮者”。
為了將廢棄都市中的普通居民從響應“喚潮者”而來的歌利亞手下救出，斑鳩和小蟲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總算是成功擊倒了體型如山的歌利亞，然而在那次的“恐怖之潮”中，歌利亞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真正強悍的角色。
其中就有一頭長著翅膀的巨型蜥蜴，它就是被稱為“毀滅者”的強大實驗體，儘管那頭毀滅者最終死在了密集的炮火之下，卻在臨死之前與同樣強大的阿特拉斯聯手，重創了廢棄都市的防守部隊。
令小蟲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還有機會再見到另外一頭毀滅者，——要知道大部分在法外之地生活了一輩子的人，他們終其一生可能都不會與毀滅者這種等級的實驗體碰面，小蟲跟斑鳩兩個人倒好，這一路上光碰見各種各樣稀奇罕見的怪物了。
不過，這一頭毀滅者的模樣怎麼看起來有點悽慘？
……
小蟲之所以要用“悽慘”這兩個字來形容這頭毀滅者，並不是毫無道理的，她是在清清楚楚地將天上的那頭毀滅者觀察了一遍之後，才謹而慎之地決定選用這兩個字的。
渾身墨綠的斑紋間混雜了一道道的紅色血痕，原本應該閃爍著金屬一般光澤的鱗片已是黯淡無光，更有皮肉翻卷處好似一張張嬰兒的嘴巴，最為嚴重的一處傷口大概是它左邊翅根附近的，深可見骨，怪不得這頭毀滅者兩邊翅膀拍擊的幅度不一樣呢。
原來是受了這麼重的傷。
擁有著“鷹眼”的小蟲目力驚人，可她越看越覺得奇怪，——究竟是什麼東西才能夠把一頭毀滅者給折騰成這個樣子，而且這頭毀滅者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前面一個問題令小蟲百思不得其解，小蟲稍微想了一想，發現後面一個問題實際上並不算什麼問題，因為這裡是荒蕪之地，傳說中荒蕪之地就是遍地實驗體的樣子，見不到實驗體才叫奇怪呢。
小蟲一個愣神的功夫，半空之中的那頭毀滅者已經快要降落在地面上了，只是看它的樣子，用“墜落”來形容應該會更貼切一些吧。
“咚！”
毀滅者如同是一枚重磅炸彈，裹著一股狂風就落在了距離這邊不遠的地方，它的身體卻沒有當場停下，而是翻滾著向更遠處撞了過去，這點小雨根本壓不住它翻滾時所掀起的灰塵，叫人壓根看不清楚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過了能有數秒鐘的時間，毀滅者總算是停了下來。
……
綿綿細雨壓住了塵埃，血跡斑斑的毀滅者從一堆碎石下面掙了出來，它的模樣看上去要比剛才還更“悽慘”一些，身上又平添了許多被石塊劃出的傷口，鮮血都跟不要錢似的，很快就在它的身體下方匯聚成了個小血泊。
毀滅者的一隻眼睛大概是在墜落途中被撞瞎了，半邊顱骨都凹陷了下去，它那本就受傷的左邊翅膀更是從中折成了兩段，上半部全靠皮膚才與下半部相連，裡面的骨頭已經斷完了。
可是即便如此，毀滅者依舊氣勢十足，顧盼之間那些人形怪物全都趴在地上瑟縮著往後退，這正應了那句老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