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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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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磁閘被解鎖的聲音,安區門緩緩被開啟了。方遠看到了一個呆在飛船入口處、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這人似乎是方民海從通信局臨時抽調的龍套之一,方遠問他道:“何隊長呢?”

“你是方處長的侄子吧,你怎麼在這裡?”那中年人抓了抓腦袋,回答道,“何隊長跟馬少尉因為打不開門,現在正準備聯絡總部,讓總部傳送解除封鎖的指令呢。”

“我就是第二小隊的,我本來就在飛船裡面,”方遠催促道,“還愣著幹嘛,門都開了,快去叫他們過來。”

“你怎麼渾身都是這種……”中年人看到方遠滿身血汙,忍不住關切地問道,“沒事吧你?”

“我沒事。”

“但是你渾身都是血。”

“你倒是快去啊!”方遠忍不住怒道,“這裡是虛擬世界,哪能受什麼傷。”

不愧是國家機關裡的老滑頭,這種拖拖拉拉的扯皮習慣方遠也是服了。因為資訊保密,這個傢伙還都不知道飛船內出了什麼事,方遠也拿他沒辦法。

現在時間就是一切,且不說飛船降落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如果孟小磊追過來也是很麻煩的事。方遠生怕大門被重新封住,必須站在門後面的走廊裡;但是一旦孟小磊掉頭折返回來,解決掉方遠只需要一槍而已。

不過好在,方遠擔心的事倒也沒有發生。片刻後,負責指揮的何隊長帶著馬成國來了。

看到馬成國兩米多高的可靠身影與他手中那把巨型狙擊槍,方遠倒是勉強安心了下來。深知時間有限,方遠簡要地向兩人闡述了一下裡面所發生的事。

聽到方遠所說的情況之後,兩人面面相覷,眉頭皺得更緊了。不過即使如此,兩人對於方遠的證詞並不完全相信。無論是剛才與他們通話的人、還是現在打開門的人都是方遠,具體情況如何,他們還是要看看再說。還沒等方遠說完,何隊長首先為方遠搜了一遍身。方遠不以為意,連珠炮一般說道:

“咱們必須馬上將孟小磊控制住。這傢伙似乎不怕我們從現實世界裡對他的影響,剛才還親手殺掉了劉宏。封閉這扇門的應該也是他,根據我的推測,這傢伙的目的可能是妨礙我們的任務,甚至是劫持這艘飛船。如果我們不趕緊抓住他,說不定還會導致更嚴重的問題……對了,這傢伙手中有槍,一定要注意!”

聽著方遠的話,兩人也已經開始行動了。馬成國舉著槍走在前邊,方遠走在中間,何隊長拿著雷達跟在後方。一行人小心地往前走去,很快就到了劉宏犧牲的那段走廊。

何隊長的電話裡又有人問起了外邊太陽能收集板的維修問題,何隊長臉色陰霾地回了一句“你們看著辦”,就直接關掉了聯絡器,俯身開始調查起了劉宏的屍體。方遠並不覺得調查屍體有什麼意義,不過現在這兩人並不完全信任他,也就只能陪著他們浪費時間了。

也不知道孟小磊那家夥現在在幹什麼?想到這裡,方遠想到了剛才在安全文件裡看到的一條資訊。

“對了,孟小磊很可能已經知道我們進來了。”方遠說道,“他應該是利用艦橋的控制檯強制鎖定C區大門的,根據安全文件,如果強制鎖定被開啟,控制檯那邊可以在第一時間內受到反饋。”

何隊長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方遠有些無奈,只得默默站在旁邊等待了起來。

如果自己是孟小磊,該怎麼辦呢?

看了一眼馬成國巨大的半金屬身軀與他訓練有素的動作,方遠完全不覺得孟小磊是這個人的對手。孟小磊應該也知道軍人這邊有馬成國這個大殺器,在這種情況下,他會做出怎樣的應對呢?束手就擒嗎?

方遠將耳朵貼在了金屬艙壁上,打算試試看能不能聽到樓上的腳步聲,並試著判斷一下孟小磊的下一步會怎麼行動。然而腳步聲沒有聽到,方遠倒是聽到了一陣機械運轉的‘嗡嗡’聲。

在‘緊急維修’的狀態,飛船大部分複雜機械都會處在停止運轉。附近唯一能夠自動執行的裝置,便是那個自動維修機器人了。自動維修機器人被方遠留在了門口那裡,在沒有被啟動的狀態下,是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響的。

方遠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正準備向何隊長報告一下,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抬起了頭來。

在這一刻,方遠看到了他從進入遊戲開始到現在,看到過的最可怕的景象——那個安裝在走廊上方的自動炮塔,此刻正在緩緩旋轉著,將黑洞洞的槍口緩緩挪了下來。

方遠慌忙提醒道:“何隊,看頭上!”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人類,也不可能超越人類的極限;血肉之軀無法擋得住子彈的掃射,凡人的動作也不可能躲過超越音速的子彈軌跡。人類征服宇宙所用的是工具和科技、而不是其他,面對時代頂尖的武器,哪怕是最為經驗豐富的戰士,也不可能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應對一場即將在三秒後到達的全方位金屬風暴。

在前方拐角處警戒的馬成國成了第一個犧牲者。他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開始運作的自動炮塔,等到他聽到何隊長“快開槍”的指令之後,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頭頂與拐角處的兩座懸掛自動炮塔開始了轟鳴,暴風雨一般的子彈瞬間就將馬成國打成了篩子。馬成國半個身體有機械改裝,但這種並非防護性的改裝無法防禦同時來自兩個方向的子彈掃射。

何隊長與方遠沒有帶著槍,馬上做出了退避的決定。到底要往哪裡跑,何隊長有些迷茫;飛船的艙室內到處都有自動炮塔,無論向前還是向後都沒多大意義。方遠第一時間看到了那個他剛才進去過的那個空氣管道,當下也顧不得形象,跌跌撞撞地躲了進去。何隊長也意識到了這個通道是唯一的逃生辦法,但是他才來到通道入口處,自動炮塔也已經轉過來了。一陣槍響之後,何隊長也被子彈擊中,倒了下來。

一股血霧夾雜著穿過人體的子彈飛進了通道內,隨即何隊長的屍體也栽了進來。方遠連忙後退,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的空氣管道內傳來了一聲可怕的嘶吼聲——

彷彿指甲劃過玻璃那樣的聲音,雖然並不大,卻將方遠嚇得心臟都跳漏了半拍。方遠回頭一看,剛好看到了一道正在從黑暗中極速接近的藍紫色影子。這顯然是一個之前見過的那種紫色怪物——這些怪物雖然大部分都被第一小隊剿滅了,但是在空氣管道內還有一些漏網之魚。怪物被剛才的槍聲所吸引,向著方遠這邊衝了過來。

通道內是即將到來的紫色怪物,通道外是已經被啟用的自動炮塔,無論呆著不動還是逃出管道,似乎都是死路一條。方遠十分確定,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裡是遊戲的話,他肯定會被當場嚇瘋。不過即使如此,現在的情況也實在難以讓人樂觀起來。種種負面情緒充斥著方遠的大腦,方遠慌忙地在周圍摸索了起來,打算找找有沒有可以派上用場的武器。

嘩啦!

紫色怪物撞上了什麼東西,停下了前衝的勢頭。而方遠的手則是摸到了一個方形的物件,拿起來一看,卻是第一次進來時遺留在這裡的檢修儀。用檢修儀螢幕的光亮照了過去,方遠才發現這個空氣管道內是有一些不知道什麼材料做成的隔網。怪物被隔網止住了衝勢,停在了距離方遠不到兩米外的地方。

怪物並沒有放棄。在第一次被攔住後,開始用自己的身體對那個隔網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衝擊。隔網的材質並不是十分堅固,發出了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現在該怎麼辦?方遠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為什麼那些自動機炮會突然啟動?毫無疑問,這肯定是孟小磊幹的好事。為了配合維修行動,艙內的自動機槍本來都是處於關閉狀態的,如果不是因為孟小磊,這些東西是不可能啟動的。

那麼,這些自動機炮又為什麼會對自己人員開火呢?剛好手中拿著那個維修儀,方遠用哆嗦的雙手擦了擦維修儀表面上的血漬,點開了有關自動機炮的註釋專案。

——安全系統啟動時,會對無身份許可權者釋出開火警告。被警告者須馬上放下所有工具與武器,在安全系統引導下離開船艙。

——緊急搶修狀態下,擁有維修者許可權者可以臨時開啟安全系統。

顯然不是這個。剛才三人並未收到任何提示,船艙內的自動機炮就直接開火了。更何況,飛船此次受損,安全系統中樞就是重要故障環節之一。如果安全系統能夠啟動的話,那也用不著何隊長特地組織人手清理艙內怪物了。

不過看到這兩條之後,方遠突然心中一動;回頭看了一眼倒在通風道前方的何隊長,硬著頭皮伸出手,在他衣兜裡翻找了起來。

摸屍體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好在方遠印象中的那個東西果然是存在的。方遠很快從屍體的衣兜裡摸到了一個金屬小玩意,將它拿出來之後,一個沾滿了溫熱鮮血的‘維修者’許可權牌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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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自動機炮會對擁有身份識別許可權的人開火?方遠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所代表意義,死寂的通道外突然響起了孟小磊的聲音——並不是人聲,而是來自走廊某處的擴音裝置。

“原來是你……方遠,沒想到你居然還在這裡。”孟小磊的聲音帶著笑意,“剛才是你讓劉宏騙我的吧?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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