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戰戰兢兢的畫著符, 生命力急速的消失, 只剩下了一絲絲,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少凰憑空出現在我的面前,粉雕玉琢的臉蛋略有點陰沉,理解, 我要是它我也心情不好。
“你在幹什麼?”
救命!我以比見到親爹親媽還激動的眼神求救。
少凰瞧著我額頭上的符紋,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繼續畫了下去, 霸道絕倫的玄色神力霎時將我手臂的所有筋脈毀得乾乾淨淨,然後因為我的手被她給抓著,沒抖, 因為畫符仍舊一氣呵成。
“繼續畫。”少凰冷冷的道。
我忍著痛苦繼續畫, 謝天謝地的是,雖然痛苦, 但因著道紋是神的文字,它的第一能源是神力, 有了更好的,自然就看不上我那劣等的生命力, 道紋總算不再抽取我所剩無幾的生命力了。不過, 抽不抽還有意義嗎?就剩下的那點殘渣, 我嚴重懷疑自己能否活過今年。
最後一筆艱難的勾完, 我的整條胳膊都廢了, 不過我這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少凰,它全身血出如漿, 跟個血人似的。硬體跟不上軟體,真的很麻煩,換做正常時候的它絕不會出現這種現像。
對於自身的異狀,少凰顯然完全不在意,但我在意,一個血人坐你面前,擱任何一個心理正常的“凡人”都得悚然,因此我用完好的左手拿了條毛巾,再用溫水打溼給它擦血跡。
“你畫道紋做什麼?”少凰問。“活膩了”
我無奈道:“我也不清楚,我原本是想畫真符的,誰知道落筆的時候一段記憶跑了出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畫道紋了。”真佩服自己精神一點都不在其中卻沒畫出一點錯誤,這本事......我想哭,有一就有二啊,下回再來一次的話,心臟真心扛不住。
少凰愣了下,旋即看我的眼神活似看到倒黴蟲,我抹了一把臉。“我知道自己很倒黴,但你也不必如此誇張吧?”
“不,我不是覺得你倒黴。”
我挑眉。“不是覺得倒黴,那不至於是覺得我幸運吧?”
“對啊,你很幸運。”
我默,上大人,帝君,我知你不是人,也知你思維邏輯迥異於吾等凡人,但現在已經不是迥異了吧?
見了我的模樣,少凰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若是不想再發生這樣的事,最好將所有的記憶都給消化吸收,別拿它們當電影電視看,那不是。”
我摸了摸鼻子,摸完才想起自己用的手是給少凰擦“汗”的,垂下視角一瞅,鼻子果然染上了血跡。“那並非我的記憶。”真的很難不抱著看電影的心態去看。
“那你就繼續作死吧。”
我艱難道:“我儘量。”那可是千萬年的記憶,老實說,我腦子沒給撐爆真心是個奇蹟。雖說科學研究發現人對於大腦的開發利用只是冰山一角,哪怕是愛因斯坦那樣的天才也亦然,我敢說,哪怕是百分百開發的大腦,一下子塞進至少一千萬年的記憶,呵呵噠.....我應該慶幸自己不是純人族,而靁是一位大洪荒時代的古神,那時代誕生的古神,生活記憶大多是平淡的,自身情緒也很淡然,讓人看那些記憶的時候不會有太激烈的情緒,不然.....我也只能呵呵噠。
少凰安靜的任我給她擦著血跡,我想了想,問:“你真沒什麼大礙?”雖然看上去挺虛弱的,但問題的這個軀體並非她本身,哪怕程齏粉了,對她本尊也不會有什麼傷害,因此我真的沒法判斷這傢伙方才究竟有沒有事。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神力,全沒了。”少凰一臉的惋惜。
我道:“你還缺神力?”修煉千萬年,神力只怕如海。
“自是不缺神力,但都用不了,有等於沒有。”
還真是這個理,於是我說:“沒關係,我會保護好你的。”看在這位非典型性暴君對我這麼好的份上,豁出去這條命我也會保護好她。
少凰斜睨著我。“就你?”
我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道紋。“我可是畫出道紋的人。”
“沒我的神力,你這會已經跟整個鶴城一起上天了。”
我說:“飛機因為沒有油開不起來並不代表駕駛者就沒有嫻熟的飛機駕駛技術,同理,我雖然沒有神力,但我能夠畫出道紋,這本身不是證明了我的潛力嗎?”
少凰詭異的沉默著,許久,道:“或許,你會是第二個。”
“啊?”我茫然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少凰說:“你明白的,只是不信而已。”
完全聽不懂,好吧,說完全聽不懂也不對,事實上我還是能明白她的意思的,關於我腦子裡那些詳實得過分,已經超出了血脈傳承範疇的記憶,我也不是沒有別的猜想,但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其中bug根本補不完,因此我想說服自己相信也做不到。
“我能跟你瞭解一下靁嗎?”我換了個話題。
“你的祖先有什麼事蹟你還不清楚?”
“你覺得誰家族譜上會記載祖先不光彩的事情?”族譜之上記載的全是光彩的東西,因此想要真正的瞭解自己的祖先,不能盡信族譜。自然,也有專門的渠道記載那些不光彩的東西,畢竟,哪怕不光彩,也是歷史,說不定那一日就有用,比如有漏網之魚上門來報仇,自己能夠一眼就瞧出來,而非死到臨頭都還不明白為什麼。不過,這不是半道上出了問題嗎?兇獸跑出來,人估計死光了,因此這方面的傳承我並不清楚,不然何至於問少凰一個外神?
“我對靁也不是很瞭解,畢竟,與它相識相交相知的是第一代王,而我是第五代。”
我秒懂,三年一代溝,一代人是一堆代溝,何況這還差了四代神,好幾個量劫,無數元會。
“不過,我看過一些關於它的記載,挺.....智障的。”
我:“.....”上神大人,嘴下留德,再不好那也是我祖宗,且是直系的祖宗。
少凰很是感慨:“修什麼道不好,居然修守護道,這不是擺明著將自己往死裡坑嗎?跟它一比,順心意都顯得好多了。”
“因為深愛,所以守護,這有什麼問題嗎?”我說。“你對南明不也是如此?”
“不一樣,南明是我的家,所以我願意付出,但雷澤對於靁而言卻不是,它是創造者,而君族是它的造物。”
“誰不愛自己的子嗣?”我說,虎毒還不食子呢,何況靁還不是虎毒。
“古神能夠創造第一次自然能創造第二次,它是大洪荒時代唯一一位在這方面犯傻的古神。”
“鳳凰是如何死的?”我反擊道。
鳳凰的死算是靁留給我的記憶裡情緒最為激烈的一段了,神人的壽命很長,好吧,那已經不能用很長來形容了,那年頭,根本不存在壽終正寢這個概念,所有智慧生靈都是沒有壽命極限的變態生物。加之鳳凰自身強大,是一尊神尊,因而哪怕那時節神戰狂猛,戰火在整個八荒六合的每一寸土地上熊熊燃燒,無數神人隕落,靁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失去相交無數元會的好友。事實上,它一直都覺得,哪怕自己被人給幹掉了,鳳凰也不可能讓人殺死。
奈何若希望是楊玉環,那現實就是白骨精。
鳳凰死了,靁也死了。
靁是被寧淵給啃了的,鳳凰.....它倒不是被人給殺死的,靁的想法還是很實際的,神尊這樣的存在,根本就是超級bug一般的存在,弄死一位神尊的難度,還是洗洗睡做個白日夢更現實。然而,鳳凰自己放棄了生命,以其蘊含著強大能力的神尊血肉修復滿目瘡痍的洪荒,拯救了無數人。
恩,那就是個救世主,非常偉大的救世主。
“這不一樣,鳳凰始祖會死是因為它權衡利弊,它死了,它的子孫會有一線生機。它不按著天道的意思去死,盤古世界終將毀滅,南明神族必然滅亡,而它,絕望的天道一定會拉著它一起下地獄,它還是活不了。如此情況,智商正常的生靈都知該如何選。”
“它可以離開盤古世界,神尊這個位階的存在,不可能在混沌中活不下去。”
“若你是天道,你會允許別人將你禍害得快死後瀟灑而去?”
努力一把未必不能有一線生機,然而看著少凰的眼神,我果斷將這話給咽了回去。
少凰只怕是用它自個的那套思維邏輯去理解鳳凰的。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英雄,所謂的英雄要麼是陰差陽錯被推上顯眼位置的悲劇棋子,要麼就是偽君子。
最重要的是,憑心而論,若是沒有南明神族,鳳凰王還會那麼偉大嗎?
“守護源自於在意,不在意自然不會有守護之心。”我只能如此說。“很多的事情,你覺得智障,其實只是不同的事物在不同的人心裡的地位是不一樣的,你覺得不重要,不值得拿生命冒險,但別人覺得很重要,可以拿生命冒險。”
“價值觀問題。”
我頜首贊同,的確是價值觀問題。
這麼一會兒,少凰身上的血跡已經擦乾淨了,不過毛孔裡還是有些殘留,因此整個人看上去還是紅色的,我建議道:“要不你洗個澡?話說,你自己會洗吧?”
大部分的孩子在上小學前都是大人伺候著洗澡,最開始是不會洗,後來則是大人怕孩子洗不乾淨,而且孩子喜歡玩水,讓它自個洗,說不定洗著洗著就玩上了,到時候弄得滿地水,收拾起來真心麻煩,不如自己幫著洗。不過,眼前這位小孩是個贗品,裡子的年紀.....雖然這位主不是女性,沒有女人的年紀是秘密這種概念,但她自己只怕也記不清自己高壽幾何了。
聽說過萬年老妖,也見過,但千萬年的活化石.....真真是就見著了這麼一位,卜離不算,那家夥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回殼了。
“會。”
會就好,我將香皂毛巾都備好,最後將噴水器開啟,功成身退。“有需要就叫我。”
少凰瞧著噴水器。“人族沐浴真麻煩,水洗根本洗不乾淨。”
我說:“好好洗肯定能洗乾淨,你要真不會洗,我可以幫你。”
“用水洗,還是會有細菌的。”
這不是廢話嗎?人的身上怎麼可能不長細菌?而細菌那麼小的物種,又怎麼可能被熱水給消滅。“那你覺得怎麼洗才能洗乾淨?”我隨口問,總不至於是想洗溫泉吧?這可有點難度,鶴城沒聽說過哪有天然溫泉。
“自然是暖融融的岩漿浴。”
我怎麼就把這傢伙的真實物種和習性給忘了——住在活火山的神奇物種。“.....你現在這軀體,進了火山岩漿裡,一秒汽化。”
少凰一臉的遺憾,遺憾洗不了岩漿浴。
我:“.....”
年紀雖小,且身體剛流了不少血,但這顯然不影響少凰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僅會洗,還很快就洗好了,整個人聞著都香噴噴的,好想咬一口。
少凰警惕的望著我:“你什麼眼神?”
想吃你一塊肉嚐嚐味的眼神唄,我將一條毯子遞了過去,同時拿了條毛巾給她擦頭,話說,小家夥的頭髮真不錯,柔軟濃密,拍廣告都綽綽有餘。“沒小孩子的衣服,你先將就一下,我已經給高嵐打電話讓她送衣服來。”
少凰接過毯子裹著自己。“最好學會控制自己,不然變成瘋子可別怪我。”
我怒:“你還好意思說別怪你,你不是說沒影響的嗎?”
“你現在仍舊保持著清明的神智。”
所以你所謂的沒影響就是神智清明?我想呵呵噠。“我想燉了你。”
“不怕心理陰影,你可以嘗試。”
我好懸沒嘔血。“姑奶奶,我現在神智是清明,可我想吃人啊,我昨兒個都吃了一片人的心臟了。”想想就想吐,可惜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胃口,什麼東西都沒吃,自然想吐也吐沒得吐。
少凰不以為意。“你又不是人,吃了就吃了。”
“咱倆三觀不是一個層面的,你能別你的三觀去考慮我的感受好不好?”
少凰終於認真了點,坐正了。“有道紋在,你不會迷失。”
“也不會再想吃人?”我狐疑的問。
“吃人也沒什麼,又不是同類。你可別說,你跟人類呆久了,也學會了人類那一套人吃萬物天經地義,萬物吃人有罪的邏輯。”
我無奈道:“若我的體內沒有百分之五十的人類血統,對於吃人,我雖會有心理障礙,卻不會有心理陰影。”
少凰意味不明的道:“你也就百分之五十的皮是人族。”
那也是半個人,雖然人不會因為這一半的血統拿我當同類,好吧,我也沒拿人族當同類,大家彼此彼此,但血統無法改變。我道:“姑奶奶,說正事,你以前是怎麼克服這種影響的?”
“我從未想著克服自己的天性,順其自然,想吃人了就獵幾個人來吃。”
“我記得,你曾說過你很久沒吃人了。”
“活太久,沒慾望了。而且,當我成神後,人族的血肉已經提供不了我什麼營養了。”
我啞然,這樣?雖然這傢伙不吃人了對人是件好事,但這傢伙不再吃人的原因真是.....令人淚目,活到這份上,真心不易。雖然總覺得她不再吃人的真正原因是後半段,沒有食用價值了。
“若你放縱天性,那你怎麼可能保持神智?”我抓著重點問,兇獸血脈的天性若是無法克服,少凰早該悲劇了。
“順其自然和放縱並非一回事,你肚子餓了要進食,是放縱天性?”
我繼續問:“那你如何做到的?”
“順從本心,無視本心以外所有干擾因素。”
我忽的明白這傢伙的思維邏輯了,真是簡單粗暴毫不做作,難怪會成為非典型性暴君。
“可我肚子餓了的時候我想吃的是人。”
“肚子餓了要進食是天經地義的事。”
“那就吃唄。”
這tm的是在討論雞生蛋還是蛋生雞吧?
“可我不想吃人。”
“那就別吃。”
我扶額,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少凰忽道:“你心裡其實是很恨人族的吧?”
我茫然的看著她。
少凰繼續道:“你對妖怪有食慾嗎?”
“那是智慧物種。”我道,君族從不因口腹之慾而獵殺智慧物種。
“也就是說,你對妖怪並未產生食慾?”
我想了想,道:“也不是沒有,有過那麼一瞬,但很快就被拍到爪哇國了。”
“然而你沒克服對人族的食慾。”
我默。
少凰一錘定音道:“你心裡是想吃人的。”
“想與不想,都有。”我說。
“我知,只是我對你造成的後遺症讓你的想變得愈發強烈,破壞了你內心深處的平衡。”
我無言以對。“那我不至於會繼續吃下去吧?”
少凰反問我:“天平出了問題,歪了,應如何?”
“換個不歪的。”
“換不了呢?”
“自然是往另一側加砝碼.....我懂了。”
懂了是懂了,但實施起來,委實有難度。
我正瞅著,少凰忽問我:“你要不要轉院?”
我一臉懵。“這家醫院不好嗎?”
“治安不好。”
“怎麼可能,這家醫院的治安可是整個鶴城最好的。”有旱魃坐鎮,誰敢鬧事?
少凰抬手一指窗外,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個男子正扶著一個女子往醫院大門去,唔,看著有點眼熟。呃,想起來了,我趕緊跳下床穿鞋。
“認識?”
“兩面之緣,不過我之前狀態不正常,可能把人給害了。”
“數斯肉可不好吃。”
姑奶奶你究竟吃過多少物種?“不是我想吃,是那個趙磊,就是那個人族想吃。”
“人族想吃數斯肉。”少凰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他是有羊癲瘋還是長了瘤?”
“羊癲瘋。”我道。
“那只數斯真蠢,竟然往這種病人身邊湊。”
“那是她男朋友。”
“竟然挑醫院下手,也不怕被發現,這犯罪意識太差了。”
“他昨天晚上才知道那是只數斯。”一直都在醫院,哪有機會挑犯罪場合?
“人性啊,本惡。”少凰很是感慨。
人性本惡還是本善,這根本是個無解的哲學問題,我沒問題探討。
爬樓梯或坐電梯都太慢,我丟了毛巾,拉開窗戶從六樓跳了下去,墜落的同時脫了一隻拖鞋砸向趙磊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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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樓的高度真心不矮,而我的氣力真的增長了很多,現在還沒能完全掌握.....動能加勢能再加我本身的力氣,反正我平安著落跑過去的時候趙磊正頭破血流的從地上爬起來,滿頭滿臉的血,真慘。
我將趙磊一腳踩在地上,同時拽起數斯小姐,還沒醒,這是吃了多少安眠藥物?
我抓著數斯好一通三百六十度大旋轉,停下來的時候數斯的眼睛已經睜開了,兩隻眼睛裡各有一盤蚊香。
我對她說:“我醒了。”
蚊香圈終於散去,數斯可算是醒了,瞅瞅我,又瞅瞅趙磊,很快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臉色難看了起來,頗有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的頜首。“是的,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