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降睜開眼一瞅, 好懸沒吐血。
“我的毛!”
這叫聲太慘了, 其它巢裡的金烏聞言都給嚇醒了,得虧沒在修煉狀態,否則非岔氣不可。以為微降出了什麼事,趕緊來看怎麼回事, 一瞅,登時樂不可支。
微降肥歸肥, 羽毛卻是十金烏裡的佼佼者,僅次於天天做保養的微甲,然而論起油光水滑, 微甲卻是不如它。然而此時此刻, 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羽毛卻是一團亂,還被人給拽下了不少, 有些地方都能看到肌膚了,滿是肥肉的肌膚, 整個一掉毛烏鴉。
微降磨著牙將羽毛脫了下來披在自己身下的女童身上,它醒來的時候脖子掛著的三腿蟾蜍已經沒了, 身下卻多了個光著身子的小屁孩。小屁孩根本沒有體溫, 冷冰冰的, 也因此在感覺到微降的體溫(能夠讓鋼鐵汽化的體溫)後, 女童一邊好奇自己的變化一邊不客氣的拽微降的羽毛取暖, 也因此毀了微降引以為豪的羽毛。
見過禿毛雞嗎?想像一下禿毛雞肥得只要一動,肥肉就往八個方向亂顫的模樣吧。
眾金烏都讓微降的體型給驚到了,以前雖然也知道這傢伙肥, 但因為有豐滿的羽毛遮擋,但也沒覺得太驚心動魄,不拿它跟別的金烏相比較。然而如今羽衣給脫了,嘖,完全不用做任何比較,但凡長眼的人都會有種驚心動魄之感,做為禽鳥,丫能肥成這樣真真是奇蹟。
“扶桑,借幾片葉子。”
幾片桑葉旋轉飄落,微甲抬爪接住,三兩下編出了一件葉子衣服給微降。
“不要。”微降嫌棄的拒絕,太醜了,一點都不漂亮,一點視覺衝擊感都沒有。
微甲聞言道:“看來你是更喜歡裸奔,在雌性的面前裸奔。”
微降瞅了眼女童,鳥巢裡唯一的雌性,終不得不一臉嫌棄的接過葉子衣服披在身上,一隻披著樹葉衣服的禿毛肥鴉就此出爐。
女童一直好奇的觀察著眾金烏,但一直都與微降靠得很近,它最熟悉的還是微降的氣息,數十萬載相伴,早已熟悉入髓。
見微降穿好了衣服,小金烏第一個衝進了巢穴,將微降扒拉到了一邊,觀察起女童。“它是那只蟾蜍?還真能化形啊。”被微降賴賬後,它都快忘了這只蟾蜍了,如果微降沒為了表示它不是賴賬,只是還沒死心而一直將蟾蜍掛脖子上,小金烏早幾十萬年就該忘了這只蟾蜍的存在。
在小金烏的打量下,女童有些怯懦往微降的身後躲。
微降一邊拽著樹葉衣服免得走光,一邊得意的對小金烏道:“對啊,我贏了,下回的桑葚我要吃兩份,你那份是我的。”
小金烏:“......”
有這麼個貪吃的兄長,小金烏妥妥的鳥間悲劇。
雖然巢穴裡多了個“人”,還是個雌的挺不方便的,但暘谷的環境,多個人也熱鬧一些,因此女童被留了下來,沒給送月宮去交給羲和。
時光輾轉千年,被起名姮娥的女童在暘谷一日日長大,微降也終於把羽衣給拿回來不用裸奔或穿樹葉衣服有礙觀瞻了,羲和讓人送來了月華紡織而成的錦衣。
姮娥一直生活在微降的巢穴裡,微甲有一日問微降:“你打算日後娶姮娥?”
洪荒時代沒有後世那種上了床就要結婚的觀念,合則聚,不合則散,在這些只要不被.幹掉,能一直活下去,活到世界末日那一日的存在的腦子裡,完全培養不出人族的很多觀念。
生命的長度與種族的天性,三觀能相同那就不是不同種族,而是同類了。
微甲會如此問也只是因為微降對姮娥太好了,或許微降自己都沒發現,這千年,他對羽毛的保養程度越來越上心了,像一隻真正的禽鳥。誠然,禽鳥愛惜羽毛,這跟人族男子一定要有房子一樣,沒有房子,娶妻會很困難。禽鳥倒是對房子沒那麼多重視,自己能搭建,但不能沒有華麗的羽毛,羽毛不夠漂亮的禽鳥很難尋覓到伴侶。
哪怕尚未成年,十金烏也是自小就下意識的保養羽毛,唯一的區別是保養程度是否變態。
微降妥妥的鳥中奇葩,它對吃喝玩樂等事的興趣遠遠勝過對羽毛的保養,然而這千年,微甲詭異的發現弟弟竟然有了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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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千年有什麼不同?也沒什麼不同,就是暘谷多了個姮娥。
微降想了想,回答:“不知道。”
微甲無語:“想娶就是想娶,不想就是不想,怎麼會不知道?”
微降道:“想娶,但她沒有漂亮的羽毛,又不是很想娶了。”
微甲:“......”
我忍住了沒打斷安安,但高嵐沒忍住:“姮娥長得如何?”
安安抬手施了個術法,一面水鏡畫出現,鏡中是一個外形似十六七歲的少女,身段一等一的好,容貌......雖不如安安成年版的模樣,卻也不遜多少,這兩位是不同型別的美人,少凰美歸美,但威嚴、冰冷,任何人見著她時腦子裡的第一反應都是兩個字:王。
那種威嚴與尊貴,浸入骨髓裡去了,跟她一比,電視裡那些皇帝簡直弱爆了,相信就算是歷史上那些帝王的正版也不例外。
想想也能理解,人族的帝王在位能多久?也就幾十年,晚年時更是因為衰老出現各種老年病,跟神經病似的。少凰卻不然,它永遠都是當打之年,丫壓根不會衰老,已經在南明帝君的位置上當打之年了千萬年。
兩者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姮娥沒有威嚴,它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楚楚可憐的佳人,弱柳扶風......前提是不看眼神,那雙眸底孤寂卻淡漠堅韌的眸子充分表明這位美人外形的欺騙性有多強。
無怪乎大羿栽她手裡,這美人的欺騙性太厲害了。
高嵐瞅著姮娥的“水鏡照片”,無語道:“微降的審美真是奇葩。”
我也佩服微降的審美,你審美得多與眾不同才能覺得這麼美的美人不美?不過,我還是道:“他是禽鳥,禽鳥欣賞華美的羽毛。”
人與鳥的審美怎可能一樣?根本不是一個物種。
安安沒理會這種爭論,故事繼續——
鳥兄弟倆的對話恰巧回來的姮娥也聽到了,低頭瞅了瞅自己光滑、白皙細膩的肌膚,別說羽毛了,連絨毛都沒有。玉蟾蜍身上如果能有羽毛,那就奇了。
聽到心上人說自己不是他喜歡的款,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什麼?或是故作堅強的笑呵呵表示沒關係,你也不是我喜歡的款,亦或是傷心的黯然離去,當不曾聽到此事,就此隱藏心事,將暗戀進行到底,而姮娥......
微甲修煉醒來見到弟弟的時候發現弟弟又變成了禿毛雞,瞅著光禿禿的肥烏鴉,不是一般的觸目驚心,不由錯愕的問:“你的羽毛呢?”
微降哀怨的瞅著微甲:“被姮娥拔光了。”
這回是真拔了,不是變成羽衣脫下,想穿都穿不回去。
微甲被微降瞅得羽毛之下全是雞皮疙瘩,哆嗦了下,羽毛都掉了幾片。“又不是我拔的,為何如此看著我?”
微降的眸子愈發哀怨。“之前你問我話,她都聽到了。”
微甲茫然,聽到了又如何?
微降繼續道:“她說,既然我喜歡有羽毛的,那她就拔了我的羽毛做成羽衣,如此它便有了羽毛。”
微甲:“......以後不會你的羽毛一長好她就拔吧?”
雖然羽毛被拔得挺乾淨,但微降的羽毛並不是長不出來了,禽鳥有換羽的習性,羽毛被拔光什麼的,只要沒傷著根,要不了多久就會重新長出來。
微降搖頭。“不會了。”
微甲大奇:“這麼好說話?”
“我與她說我再也不喜歡有羽毛的了,我喜歡沒毛的,肌膚光滑如玉最好。”
無怪乎神話裡找不到任何關於姮娥性情如何的隻言片語,就這真實性情,真給記載了,那月中美人的吸引力分分鐘打折扣。世間男子多為直男,喜歡小鳥依人和溫柔的美女,姮娥這種,這也就是微降是禽鳥,羽毛拔了還能再長出來,換個人族男子,那不是拔毛,那叫剝皮,且沒法再生。
如此美人,哪個詩人還會寫詩傳頌其美麗?若無人傳頌,那如今也不會有中秋節,更不會有中秋吃月餅的傳統習俗了。
真是謝謝時光對歷史真相的天然遮掩,否則......想像不能。
微降的羽毛重新長出來的時候,暘谷裡來了一個煉氣士。
暘谷有煉氣士來拜訪也不是什麼稀罕事,這裡的環境惡劣歸惡劣,卻有著非常濃郁的靈氣,以及各種天材地寶,如扶桑神木,如地上的沙石,能夠在這種環境裡保持原樣的沙石無一不沾染了十金烏與扶桑神木的氣息,皆非凡品。
十金烏對這類煉氣士也沒什麼惡意,只要不找茬,以及打扶桑神木的主意,想拿什麼就隨便,早點得了想要的東西早點滾。
煉氣士求的是暘谷水,嗯,很難想像,這媲美太陽核心的環境裡竟然還能有水,不過也能接受,都能長著一株扶桑樹了,又怎麼不能有水?
煉氣士得了水並沒有馬上離開,小金烏閒來無事與他隨口聊了幾句,煉氣士提到了外界妖族與巫族的衝突,重點描繪了巫族如何欺壓殘害弱小妖族。
個人覺得,煉氣士口才很好,他一番描述,十金烏除了微甲略覺得哪有些怪異,別的金烏都氣得翎羽倒豎,嚷嚷著要出去教訓巫族。
微甲不想出去,因為他還沒想明白哪裡讓自己覺得怪異了,但他攔不住九隻金烏。
帝俊不放心熊孩子真不是空穴來風,熊孩子擱哪都沒法放心。
攔不住兄弟們,微甲只能跟著,免得有個什麼意外。
微降趕著出去教訓巫族,只來得及跟姮娥說了句我會帶著好吃的儘早歸來就飛走了。
再之後......許諾會帶著禮物儘早歸來的鳥兒再也沒有回來。
羿射九日,除了下落不明的小金烏,別的都身死魂消於天地間。
姮娥被羲和接去了太陰星,觀潮汐起伏,觀滄海桑田,觀巫妖沒落,觀大羿求不死藥......
故事終結,我無語,這故事還真是將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善惡對錯這話給詮釋得淋漓盡致。
大羿為友復仇,射殺九日,是對,然而這一舉動最終導致的卻是兩個種族的衰落。
金烏為了族人離開暘谷,做為種族的太子,若不能庇佑族人,那太子不如去死,它們也沒錯,然而十日凌空,生靈塗炭。
姮娥欺騙大羿的感情,無疑是錯的,然而她所做的一切卻是為了復仇。
孰對孰錯,誰能說得清?
汝之蜜糖,彼之□□。
汝之善行,彼之惡行。
我無言,高嵐卻沒我這麼多感慨,許是因為警察局混多了,見過許多犯罪者,有的是出自惡意,有的是出自善意,甚至復仇,然而都犯了法,難逃法律制裁,高嵐的善惡是非絕對與常人有別。因此她一點都沒去想孰對孰錯這種問題,她提出了一個疑義:“帝俊會把兒子安置在暘谷,那麼暘谷應該是很安全的地方,怎麼會有煉氣士闖入?在公共場合安置兒子,帝俊應該沒那麼蠢吧?”
安安聞言道:“自然沒有,他在暘谷外設了禁制,事實上,那個煉氣士是十金烏被帝俊關到暘谷後的第一個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