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呂金海他們來餐館之前，王吉慶就已經給郭經理打了電話。
如果按照他們的職位來分，方經理只比老王大上那麼半級，都是經理，但是老王的手裡少了很多權利。
比如，物料科回收廢料的認證單必須由方經理來簽字，之後才能拿到廠長那裡簽字蓋章。
之前，老王自己一個人說了算，他之所以丟了這個權利，完全是因為一次收購廢物的時候，在與客戶吃飯之後弄丟了兩份單據，導致廠子損失了幾萬塊錢。
雖然，這部分錢最後是老王自掏腰包堵上了窟窿，但還是被廠裡主管後勤的副廠長給下了留職察看的通知，隨之也剝奪了老王的很大一部分權利。
當然，老王在物料科的職位保住了，待遇也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是找他辦事的人少了許多。
這方經理是那個副廠長家裡的一個遠房親戚，之前是在生產車間當班長，混到了車間副主任之後，因為嫌那裡整天加班，工資還低，也不是那麼自由，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副廠長說了。
正好老王有這麼一檔子事兒，副廠長就順水推舟將他的人事問題在工作會議上提了，不久之後，他順理成章的接替了老王的工作。
但是這傢伙整天好吃懶做，愛吃回扣佔便宜，在外邊的名聲很差勁，導致廠子的生產成本猛增，物料回收這塊也確實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副廠長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保住方經理，就把之前王經理的留職察看取消了，但是權利一點沒有還給他，不過是希望王吉慶能給物料科做點政績，這樣他跟方經理那塊也好高枕無憂。
可是老王這人比較隨和，也知道方經理這人不好惹，所以每次有吃飯的機會，大多都會喊上他。
這次也不例外，畢竟這回收鎳金屬的事兒，也是他們廠頭回做，需要有嚴格的把關，不能出現半點失誤。
如果事情成了，日後他們物料科可以增加回收專案，而且鎳這個東西的銷路他也搞得特別清楚，在廠內只需提純後加工成毛坯，轉手就能賣到十倍的回收價格，如果出口的話賺的還要更多。
所以，他對方經理這塊就顯得格外小心，他的簽字至關重要。
王吉慶特地預定了餐館裡最豪華的包間，裡邊有電視音響，都是練歌房的裝備，可以聽著音樂喝酒聊天。
包間裡邊的擺了很多花，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也顯得此處格外的雅緻。
方經理很自覺的坐到了正座，連菜譜都沒看，順口點了七八樣菜。
“再把你家自釀的小燒來兩壺，菜要快點，我這都餓了。”
呂金海看得出來，這傢伙是此處的常客，估計新來個服務員都未必有他菜譜記的清楚。
王吉慶還特地的問了下呂金海，他們要不要再點點兒別的，大剛沒怎麼吃過館子，尤其是這樣高檔的海鮮館，根本就拿不出主意。
呂金海跟他也差不了多少，對菜譜上的東西也是一無所知。
只有老黃看了眼之後，點了兩樣菜，湊齊了十個菜，就等著開席了。
金海本來還想再跟那個方經理確認下賣貨的事兒，卻被王吉慶打住了，還特地的小聲告訴他，酒桌上別提那貨的事兒，呂金海這才沒說話。
沒多會菜上齊了，海參鮑魚大閘蟹，龍蝦扇貝小人兒仙，這些東西，幾乎是呂金海他們從來沒見過的。
大剛看得人都傻了，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應該怎麼下口去吃。
老黃要的蝦爬子整整端上來一盆，那股子鮮亮勁兒讓大剛跟呂金海兩個人口水直流。
“來吧各位，這麼好的菜，快點動手吧，不吃可浪費啊。”
方經理說著，也沒顧別人，自己先拿起一隻大閘蟹，掀了蓋就開始抽裡邊的黃。
老王非常和氣的請著金海他們動手吃東西，可桌上的這些東西，很多都是金海他們沒吃過的，說不好聽的就連蝦爬子怎麼剝殼都不知道。
大剛更是彪悍，抄起一隻蟹子連殼都要直接嚼碎吞進肚子裡。
“哥，這有點硬，看來得剝殼。”
“小聲點，看他們怎麼吃，咱們學著點就是了。”
老王順手拿起一隻蝦爬子，特地為呂金海跟大剛他們剝開外殼，將裡邊的肉遞了過去。
呂金海拼命的學著，還算不錯，很快就學的差不多了，可還有那大閘蟹，龍蝦，到底怎麼吃，他們一無所知。
方經理看到這些，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你說你們這些小城市來的人，還真是有意思，來來，先喝點酒，然後我教你們怎麼吃。”
酒過三巡，大家夥相互間關係近了許多，老黃已經跟方經理稱兄道弟了，呂金海跟老王還在認真的小聲討論那些貨的事兒。
只有大剛自己還在琢磨如何剝殼，終於讓他剝開一隻蝦爬子，卻因為老黃跟方經理划拳，把他的蝦肉弄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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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剛氣的直跺腳，推開老黃就要跟方經理划拳。
兩個人越划拳玩的越嗨，直到最後大剛也跟方經理稱兄道弟。
“老方，我可跟你說，這此來帶的東西，你務必給收了。”
“你們帶的啥啊，就是那堆破鐵塊子？”
“那可不是鐵塊，我海哥說了，那是金屬鎳。”
“金屬鎳是什麼東西？”方經理自問了句又朗朗的笑了起來：“你說你們這些鄉巴佬，還懂金屬鎳，我都不知道，你們聽誰說的？”
“你不信？你問問老王，他知道。”
“那個王八蛋，物料科我說了算，問他有個屁用。”
忽然間大剛停住了，直勾勾的盯著方經理，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喝多了，說話也是隻言片語的，說不周全。
他指著方經理狠道：“你剛才說了句什麼來著？”
“嗯？我說物料科我說了算！”
“不對，是前邊那句！”
“我說你們這些鄉巴佬……”
“嘩啦！”
一盆吃剩下的蝦爬子皮全都倒在了方經理的頭上，大剛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領：“你說誰是鄉巴佬，少在那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