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歸瀾緊蹙著雙眉在心裡暗道。
“有我在，你不需要出手。”
墨歸瀾囑咐著，而後朝那些破窗而入的黑衣人襲去。
可那些黑衣人面對墨歸瀾的攻擊只躲不還手，甚至還有意避讓，只向朝著慕卿雲襲去。
慕卿雲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墨歸瀾，目光漸漸轉移到了那張被一滴墨盡毀的紙上。
她想到了剛才自己無心問出的那個問題--他今晚為什麼突然要陪著自己。
也許，眼前的一切，正是最好的答案。
握瑾和懷玉此時也破門而入，升起靈力屏障將慕卿雲護在其中。
那些黑衣人沒有料到墨歸瀾會在此，個個都很驚訝。但他們還是使出了全力，一眾暗器都用上了，但還是近不了慕卿雲的身。
眼瞧著因為這邊的打鬥引來了慕府的府兵，他們只好放棄計劃，撤了出去。
雖然不能逼慕卿雲出手，但為了引出墨歸瀾，為首之人悄聲用魔界法術傳音入密道，“要想慕卿雲不受傷害，就跟我們出來！”
墨歸瀾知道今日若是不去見見他們的頭頭，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墨歸瀾轉身對慕卿雲道了句“在府內待著別出去”而後追著那些黑衣人出去了。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懷玉問道，“要不要我們追出去幫國師？好歹抓一兩個人回來審問一番？”
慕卿雲垂著眼思索片刻，而後道，“不必了。”
“懷玉，你帶著人去慕府上下再搜尋一遍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是。”
待懷玉出去一會後，慕卿雲吩咐道，“握瑾，帶人去追。”
“他們剛才受了傷又有墨歸瀾追著走不遠的。”
“小姐…你不是說不用了嗎…”握瑾頓了頓，又道，“難不成你那是不放心懷玉？”
“倒也不是，”慕卿雲搖搖頭，“今日師尊同我說了一番話，事涉承天門和魔煞殿。所以…我只是不想讓她面對真相。”
“變成我跟墨歸瀾這樣…”
“小姐你也是為了懷玉好…”握瑾嘆了一聲，“交給我吧小姐，我定不辱使命！”
言罷，握瑾轉身出了門。可是好巧不巧被懷玉無意中看到了。
懷玉原本正一邊四處巡視著府邸，一邊想著今日小姐為什麼要自己來巡視府邸，畢竟這些事往日裡都是握瑾做的。忽而她無意間瞥了一眼身側，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滿庭芳的方向翻牆出去了。
那是…握瑾…？
小姐不是沒讓她們追了麼，她怎麼出去了？
懷玉完成了小姐交代的任務便匆匆回了滿庭芳。
果然，握瑾不在滿庭芳內。
“小姐，握瑾呢？”懷玉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她去月小娘那裡檢視有沒有什麼情況了。”慕卿雲不露痕跡的說完，又道，“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去睡吧，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
雖然慕卿雲看上去沒有異常，但懷疑還是能感受到她的異樣。
她總覺得，握瑾出去是得到了小姐的授意的，不然她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從滿庭芳的後院翻出去。
但是，為什麼小姐要故意支走自己，還故意不讓自己知道呢…
懷玉走到回屋的路上，晚風吹的她頭疼。
算了…不想了…
興許是她看錯了吧…
雖然懷玉這樣安慰著自己，但是她到最後還是無法自欺欺人…
握瑾那頭追了出去，果然如慕卿雲所說，那群黑衣人沒有跑太遠。她只追了一會便停了下來。
握瑾看到墨歸瀾和一個為首的黑衣人碰面了，看起來他們倆關係不太好。
她果斷的開啟了虛空鏡，聯絡了慕卿雲。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墨歸瀾非常不悅的問著，劍鋒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剛落完雨的水坑裡，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裡是這樣刺耳，彷彿要磨盡人所有的耐性。
“我們想做什麼，殿主你不是早知道了嗎？”那黑衣男笑笑，“再說了，殿主如今在算這筆賬之前，是不是也要算算，你今晚又斬殺了我承天門多少弟子呢？”
聽到“承天門”三個字，慕卿雲呼吸一滯，但很快墨歸瀾的話讓她的心更亂。
“本座說過，誰敢動慕卿雲，本座就殺了誰。本座可不管他是什麼身份。”
話音未落，墨歸瀾的劍鋒就逼上了莫君離的脖子。
莫君離呼吸一滯，踉蹌後退幾步，“你！你”
“你敢動我試試？！”
“本座有何不敢？”
墨歸瀾衝他吼著，殺戮之氣全開，原本莫君離的心腹剛欲拔劍，卻硬生生被墨歸瀾這煞神般的氣勢給逼的不敢動彈。
“你不過是噬風座下的一條狗，本座殺了就殺了！”
“但本座之所以留你一命，是要你回去傳個話。若誰再敢動慕卿雲，就休怪本座不顧情面了！”
“若本座的女人有任何損害，噬風他想好要的東西，本座是不會給的！”
這下，莫君離被他震懾住了，他雖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但到底覺得顏面有失，硬著頭皮冷笑幾聲，“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我們走！！”
莫君離化為黑煙消失前，瞥了一眼巷角。
這個眼神嚇的握瑾以為自己暴露，趕緊收了虛空鏡開溜。
所以等到盛怒過後的墨歸瀾恢復平靜時，他這才感覺到巷角似乎有一抹靈力的殘餘。
可待他走到巷角檢視，卻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墨歸瀾在握瑾後一步回了慕府。
“我會儘快查明這些黑衣人是誰的，阿雲放心。”墨歸瀾揉了揉慕卿雲的腦袋，“夜已深，你早點休息吧。”
慕卿雲也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笑著應下。
只是，等墨歸瀾走後，她面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剛才虛空鏡內的內容她看得很清楚，墨歸瀾不僅和承天門很熟識，而且是合作關係。
握瑾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愁眉不展的樣子，猶豫半天還是小聲試探著，“小姐…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啊…”
“之前您要握瑾去調查魔煞殿，握瑾雖找不出他們沒和承天門勾結的證據。但握瑾查出承天門做的那些惡事，魔煞殿是沒有參與的…”
承天門以吸食人體精魄，精血為基礎練習邪功，雖然門下弟子修為增長奇快，但其背後卻堆積了幻元大陸上成千上萬百姓的屍體。
強大如大昭，都有不少偏遠村落的人被抓去練功，至今各大門派都沒有找到這些人被關在了哪裡，無法解救他們。
但經過握瑾的查證，其實這些事情墨歸瀾及魔煞殿沒有參與。
這也是讓慕卿雲最糾結的事情。
“可是他之前總歸是騙了我，騙我說他跟承天門沒有勾結。”
“而且，師父也總讓我提防墨歸瀾，讓我監視墨歸瀾。是不是他有什麼事，是我們沒有查出來的？”
“比如，剛才他們剛才說的，找魔煞殿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握瑾抿了抿唇，想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道，“其實，握瑾覺得國師大人對小姐是沒有壞心的，甚至，是真的很在乎小姐。”
“握瑾，我懂你的意思，”慕卿雲踱步到窗邊，望著那被雲彩半掩半藏的弦月，嘆了口氣，“若我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子，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愛墨歸瀾，但如今我是玄尊門中人…”
“若我不謹記門規，若我不遵照師命，那師父也就白救了我一場…”
握瑾望著自家小姐欣長的背影兀自嘆氣，她原以為小姐揹負了八年的仇恨今朝終於可以解脫，但卻不想她身上出了仇恨還有責任。
這像兩座大山一般壓的她喘不過氣來，旁人看了都心疼。
可責任二字，慕卿雲從來都背負著，未有一刻能卸下。
不管是在九重天之上做神女時，還是在凡間做慕卿雲，她從未有一天可以為自己而活。
而雲澤也一直都是她的監督者，也是她的施壓者，所以墨歸瀾才一直不喜歡雲澤。
室內寂靜良久，慕卿雲終於緩緩吐出一句，“等有機會，再去查這些事。”
“現在，先靜觀其變吧。”
“是。”
握瑾退了出去。
良久後，慕卿雲輕聲喚著，“阿塵。”
“我在。”
熟悉的溫潤男聲響起，讓慕卿雲心頭一暖。
雖說這個系統平常出現的時候不多，但卻總會在慕卿雲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助她渡過難關。
這是八年來她第一次主動喚他出來。
“阿塵，我現在該怎麼辦？”
系統沉默片刻，“云云，我只是一個系統，我給不了你建議，否則會影響你在這一世的經歷。”
“但，我想告訴你，這一生，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慕卿雲一直以為阿塵是個沒有感情的系統，但他這話卻說的十足十的哀傷。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的。你只需永遠向前，不用顧忌後路。”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這句話，是阿塵這些年來和她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
慕卿雲心中感動，原先鬱悶的心情忽而疏散了許多。
“阿塵，這麼說來，你以前也有遺憾咯？”
慕卿雲趴在窗簷上，任晚風吹動她的髮絲，傾月簪的流蘇叮噹作響像是動人的樂章。
阿塵笑了笑，“我有。”
“但那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了…”
“我很後悔，沒有在那時同她說一句話…”
“什麼話？慕卿雲問道，“她又是誰？”
阿塵頓住了，沒有回答。
只是若他有實體，慕卿雲定然會看到一個她熟悉極了的男子站在她身後，定定看著她的目光中如盛滿了千歲月華般溫柔動人。
目光所向，心之所往。
不論是他在哪九重天之上時，還是現在，都是如此。
只是，當局者迷罷了。
“罷了，“慕卿雲聳聳肩，“定然又是你不能回答的問題。”
“只是，我願我不如你一般，在這一世留下遺憾。”
“亦願，我能不負墨歸瀾，也不負師父吧。”
可是，世間安得兩全法，能夠不負如來不負卿呢？
也許當行到末路，山窮水盡時，一切，才會有答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