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奉年...你殺了我父親，滅了我滿門，還殺了那麼多人...”
“你就想這樣死了？”
“天下豈有如此便宜的事！”
萬靈靈又一把將半邊臉紅腫不已，頭髮也散亂下來像個瘋子一樣的慕奉年揪起來，帶著他走到廣場的正中央，押著他跪到了昭龍章面前。
“陛下！此人心計歹毒，害人無數！還請陛下，還這天下，還那些亡靈一個公道！！”
“是啊陛下！”群臣和各大門派的眾人也痛恨於慕奉年的行為，紛紛附和道，“還請陛下，還天下和亡靈公道！嚴懲慕奉年！！”
雖這些年全靠慕奉年的扶持，昭龍章才得以穩住朝局，但如今人心所向，他亦是無法。
昭龍章剛準備開口，卻聽蘇陌桑小聲搶先道，“陛下，今日之局，局眼在小云。既然林芝都歸她懲罰了，那慕奉年也歸她懲罰吧。”
蘇陌桑知道，這麼多年來慕卿雲一直想親自懲罰殺害她父母的仇人，可又不想動私刑，否則她也淪為了慕奉年林芝之輩。
而且，蘇陌桑深知慕奉年的性格，讓慕卿雲責罰他，才是最好的懲罰。
昭龍章打量蘇陌桑幾眼，她雖垂著眸，一副乖順恭敬之像，但卻仍能見她眸子波光湧動，像是剛才垂過淚。
這淚，他知道蘇陌桑是為誰留。
罷了，既然這是蘇陌桑的心願，便幫她了了吧。
在這前塵往事全都結束之後，她便只能安居於深宮，做自己的妻。
“既然今日諸事都因慕奉英將軍而起，那便由華月公主代朕下旨處罰吧。”
聽此，慕奉年臉色一變，想瘋了般想掙脫萬靈靈的束縛，可他卻動彈不得，只能暴怒又絕望的喊道。
“我不服！我不服！！”
“她憑什麼處罰我？她沒有資格處罰我！！”
可慕卿雲卻沒有管他的怒吼，氣聚丹田，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上麟侯府慕奉年，謀殺當朝柱國大將軍，草菅人命！自即日起，剝奪其姓慕之權，於五日後凌遲處死！此後，只以韓姓安葬！”
凌遲處死，一刀一刀剜去受刑人的肉，直到半身都是累累白骨，卻都還有一口氣在。足夠讓受刑人去感受越來越近的死亡。
肉體雖痛，精神更痛。
這可謂說是天下酷刑之首。
而對於慕奉年來說，比它更加酷刑的，還是那最後一句話。
“你憑什麼讓我不姓慕！你憑什麼，憑什麼！”慕奉年，不，現在是韓奉年，像失心瘋般劇烈的掙扎，萬靈靈竟壓不下他。慕卿雲便叫人將他拖到死牢裡去。
即使韓奉年像個牲畜一樣在地上拖著，拖的皮肉盡裂，但他依舊拼命的掙扎大叫，“我姓慕，不姓韓！！我姓慕，姓慕！！”
“我姓慕啊！！”
看著曾經如青松一般挺立於朝堂之上的韓奉年，如今像個瘋乞丐一樣，魔怔，執著又恐怖於自己不能姓慕一事，眾人頗有些嘆惋。
而慕卿雲和萬靈靈始終是冷冷的，面上沒有一絲溫度。
至於蘇莫桑，她眸中忽而乍現一抹精光，隨便挑起一抹得意的暗笑。
但這只是一剎那，卻被昭龍章捕捉了個乾淨。
卻讓昭龍章眸色完全黯淡了。
她雖從來不說，但昭龍章知道，她還是為了他…
看著慕奉年被拖下去，一旁慕柔怡忽而沙啞著嗓子問道，“其實你早就知道這些證據對不對？”
“對。”慕卿雲坦蕩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慕卿雲望著面如死灰的慕柔怡笑笑，“只有你越相信他，現在才會越失望。這些話對於你來說，這場面對於他來說，才能更誅心啊...”
連這些都被慕卿雲算計去了，慕柔怡知道這輩子，自己是贏不了她了。
但也是因為這不甘心，這今日往日的仇讓慕柔怡更加厭惡慕卿雲。
即便是被押下去時，她仍恨恨的瞪著慕卿雲，眼神兇惡的令人都不敢多瞧一眼。
但慕卿雲卻始終笑的雲淡風輕。
今日之事，至此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得到了相應的懲罰。看似一切即將結束，但新的風波卻逐漸醞釀而生...
...
眾人四下散了，天色濛濛的壓上一層天青，星月寂寥。
唯獨只有慕卿雲還站在那高臺上，看著那漢白玉石上留下的來自於慕奉年長長的血跡，神色莫辨。
她原先是知道慕奉年起了要害她的心思，也準備好了一切證據。但她卻沒有想到這一切來的這樣快。
直到今日，昭驚羽突然出殺招，慕奉年突然暴露，被判凌遲處死，慕卿雲才忽而感受到一抹不捨。
她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取慕奉年一家人的性命，拿回所有屬於原主的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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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才能找到她是誰。
這幾個月，她漸漸習慣了慕卿雲的身份，她竟然有些捨不得這裡一切的人和物。
更不舍墨歸瀾。
看著這被濃重的青籠罩的大地，日光將落，黑夜降臨，似乎沉沉的壓的人喘不過來氣。
思及此，慕卿雲慢慢收回嘴邊的笑，忽而嘆了一口氣。
“阿雲。”
墨歸瀾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思。
“在想什麼？”墨歸瀾見起風了，解下披風給慕卿雲披上，“一切都結束了。”
“你可以放下了。”
慕卿雲搖搖頭，“還不夠。雖然今日慕柔怡被打了這麼多鞭，又被除了三皇子妃的名頭，算是償還了我當日之痛。”
“但，慕柔怡，必須死。”
“云云，”雲澤走近，眉頭微蹙，“這八年以來，你日日都辛苦不已。如今也算是大仇得報，你可以歇息了，也應該歇息了。為何一定要再多一條人命？”
慕卿雲笑笑，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她總不能說，若慕柔怡不死，她便會形神俱滅吧。
若是她總要離開，她更願意選擇能夠活下去的那條路。因為她會在來世找到尋找墨歸瀾的方法，和他真正的廝守。
在慕柔怡生產前的這六個月，慕卿雲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了。
她現在只想好好做慕卿雲，報答師恩和師門，同時，也跟墨歸瀾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雲澤卻並沒有讓她能得償所願…
...
皇宮
晚間，昭龍章處理完政務去了蘇陌桑的宮裡。
“陛下，您怎麼來了？”蘇陌桑微微有些詫異。
“我來，你就這麼驚訝？”昭龍章負手沉聲，緩步走向蘇陌桑。
蘇陌桑不自覺的後退幾步，站在那裡垂眸不語，面無表情。
昭龍章忽而一哂，“今日我幫你了了一樁心願，你就這樣報答我？”
蘇陌桑見他不以朕自稱，終於抬起一雙煙波眸，眼底滿是冷漠，“你想讓我怎麼報答。”
昭龍章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我問你，今日你是完全為了慕卿雲嗎？”
“是。”蘇陌桑答的簡單乾脆。
“說實話！”
“...”蘇陌桑頓了頓，又問道，“你既然已經知道答案了，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昭龍章聽此，龍袍下藏著的雙手忽而握緊，聲音也輕顫著。
“你不要忘了，他可是洛繡兒的夫君...”
“我知道。”蘇陌桑挑挑眉，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她自問無愧於洛繡兒。
其實她比洛繡兒更早遇見慕奉英，當時雖是寥寥數眼，卻架不住心旌盪漾。
只是後來洛繡兒和慕奉英好上了，她便強壓下了自己對慕奉英那雖淺薄但卻無法忽視的感情。
這麼多年，她從未提及，甚至在慕卿雲復仇時都未曾提及慕奉英，只提了洛繡兒，也只查了洛繡兒。
因為，她怕一提一查，當年的感情就從眼裡心裡跑出來藏不住了。
就比如說現在。
蘇陌桑眼底的光亮是昭龍章從未見過的。
“是不是...若洛繡兒沒有和慕奉英在一起...你是不會選擇嫁給我的。就算是抗旨逃婚也要和他在一起...！”
“是不是...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昭龍章，一代帝王神情絕望的哽咽著。
“是。”
等了十幾年的答案，終於在今天的到了分曉，也印證了他十多年來一直逃避的現實。他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本不想問，但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最後還是脫口而出。
“那又是不是...這些年，我也從來沒有打動過你？”
昭龍章原以為自己問了也是白問，但蘇陌桑神色忽而鬆動幾分，緩緩吐出兩個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