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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破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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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灑在寬闊的街道上,給建築物和行人車輛鍍上了一層金光,李修南茫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所措。看著這些人跟自己擦肩而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

川流不息的人群,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這個站在原地許久的人。他和這些人中間,好像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阻斷了他與這些人之間的聯絡。世界雖繁華無比,人心卻冷若冰窟。

漸漸地,街上的行人開始減少,夜幕也悄悄來臨。李修南依舊站在街上,小小的個子,拿著個五彩棒棒糖,茫然地看著這個陌生的水泥森林。他好像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孩子,斬斷了所有與世界的聯絡,包括心中的感情。

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此刻深陷幻境,稍有不慎便會困在這裡,無法走出去。反正,自記事以來,她就從來沒有感受除了宋穎以外的人的善意,他們總是嘲諷他、挖苦他、折辱他,從沒有用正眼看過他。每日,除了欺凌打罵就是冷嘲熱諷,所以,這些人無視他,他並沒有覺得孤獨,而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角度,冷眼旁觀。

因為,在他心裡,清楚地知道,這些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走出幻境,救出宋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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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覺得這個場景要過去的時候,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從後方傳來:“修南!”下一秒他便整個人騰空,進入一個柔軟溫暖的懷抱裡。李修南身體一僵,轉頭一看,原來是剛剛那個在病房裡拼命護住自己的女人!這才放下心來。

女人抱著他,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啪啪地掉在他潔白的衣服上,不一會兒,衣服便被打溼了一片。他手拿棒棒糖,一臉淡漠地看著哭成淚人的她。

感覺孩子眼神不對,女人心疼地伸出手摸摸他的頭,緊張地問道:“修南是哪裡不舒服?快跟我回家,以後不要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玩了,要是遇上人販子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知道嗎?”

李修南點點頭,心裡卻在想,他並沒有遇上什麼人販子,但依舊見不到爸爸媽媽。

夜晚風大,女人怕孩子凍著,將自己的外套脫下,套在李修南身上,這才抱著他回家。一路上,女人都在教育他,小孩子不能一個人出去玩,要聽大人的話之類的,李修南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不是回家的路!

雖然他並沒有感受過,真正的家是什麼樣子的,有多麼溫暖,但在他的意識裡,家就是李家那幾棟困住眾人的房子,所以,這個女人進的小區,絕對不是他的家!雖然心裡無比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但李修南看了看抱住自己的媽媽,並沒有多說什麼。

之所以能走出上一個幻境,多半是因為,在那個時候,他出聲援助了被打的媽媽,彌補了那次沒有為媽媽挺身而出的遺憾,也走出了自責,那麼這一次,又會是什麼呢?只有找到癥結才能從這裡走出去!

開門進屋,一個溫馨的小窩出現在他的眼前。一進門就是十來平米的客廳,一張高腳桌孤零零地擺在那兒,桌上有些碗碟,裡面裝著殘羹剩菜,顯然這裡不但是客廳,還是飯廳!高腳桌旁邊放著一摞板凳,想來是用來吃飯的。

飯桌後面是一個狹小的帶著窗臺的通道,窗戶被緊緊封起來,放著些鍋碗瓢盆和爐灶,想來是一個簡陋的廚房。廚房後面是兩個並排著的,僅能容下一張床的臥室。如此簡陋的佈局,李修南卻感到莫名地心酸。還有一棵細小的,名為幸福的植物在心底慢慢萌芽,那速度卻慢得連他都沒有感覺到。但這名為幸福的種子,就算生長得再怎麼緩慢,最終也會像世間的一切植物一樣,牢牢地盤踞著自己紮根的土壤!

女人將李修南的鞋子脫掉,放在床上玩著,自己則去廚房做飯。不一會兒,門鈴響起,女人去開門將門外的人迎進來。李修南定睛一看,竟是醫院裡要殺自己的男人!此刻他們正有說有笑地,完全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有一個白胡子老頭跟著他們回來了,雖然並不知道他是誰,但女人硬是要教他叫白胡子老頭爺爺,說明這一段環境中,老頭充當了爺爺的角色!

李修南乖乖地叫了爺爺,老人家還從口袋裡翻出了兩顆已經變形的糖,硬是要塞給他,他不要也不行!沒辦法,他拗不過老人,只好將糖接下,裝在口袋裡。

不一會兒,一桌簡單的飯菜準備好了,一家四口開始吃飯。雖然女人連雞蛋都炒糊了,但男人並沒有埋怨她,反而大口大口將炒糊了的菜吃下去,還不時抬頭看著女人傻笑。雖然飯菜沒有家裡的保姆做的好吃,但是李修南卻沒有挑食,將飯桌上的每個菜都試了一遍,似乎將酸甜苦辣都嚐遍了。

最終,他放下筷子,對著飯桌上的每個人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心魔所生。以前我也想過,如果我出生在平凡人家,沒有五弊三缺的命運,是否就會過得好一點?我的爸爸媽媽,是否就會相親相愛,而不是整天打打殺殺。如今我親身經歷過這樣的生活,我也滿足了!雖然很不舍,但還是要請你們消失吧!”

桌上的三人瞬間化為灰燼,只留下一地被打碎的碗。李修南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另類的表情,似是哀慟,卻更像滿足。

圍觀這這一切的黑衣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這個漠視蒼生的人,終究還是心動了!接下來的幻境,肯定更有趣!

打破上一個幻境,李修南眼前閃過白光,緊接著頭腦便處於混沌之中,沒有了清晰的思維。正當李修南想要找回自己頭腦的主動權時,耳邊響起了一陣電子設備的響聲,處於睡眠狀態中的他,立刻驚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環顧起四周。整潔的房間,冷清的色調,名貴的傢俱,熟悉的景象,這就是他在李家的牢籠——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無比寂靜,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清晰無比,頭上還有很多冷汗。難道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不,夢境裡面的人,面貌絕對不可能那般清晰。這多半又是另外一個幻境!

經歷過兩個幻境,李修南也不怕會生出什麼事端,找不到關鍵點,自己絕對沒有辦法出去。而坐以待斃絕對不是他的風格,眼下這種情況,只能主動出擊!

整理好儀容,李修南背上自己的小書包,往學校走。家裡的保姆肯定不是什麼關鍵,對於這個像機器一樣的人,他從來就沒有過什麼感覺。

來到李家專門洗腦的學校,李修南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來得有些早,空曠的教室裡並沒有人。想找到破解幻境的關鍵,他只有耐心地等下去。

兩分鍾後,宋穎揹著書包跨入教室。李修南面上一喜,宋穎卻並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地坐在位子上,甚至都沒拿正眼瞧過他!李修南並不在意,或許這時的他們並不認識,設定如此,他也不好埋怨自己的心魔吧?

不一會兒,李閔蓉來了,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樣,上下打量著他。一把將書包扔在他臉上,一臉傲慢地說:“我的位子也是你這狗雜種能坐的嗎?還不趕快給老孃起來!”

書包朝他扔過來的時候,他想躲的,但身子就是不聽使喚,一動不動地楞在那裡,任由書包砸到自己臉上。李閔蓉傲慢地罵他,他的頭埋得很低,低到下巴都差點插到胸膛裡去了,任由他怎麼用力,就是抬不起來!正當他為這種症狀感到心焦之時,宋穎的聲音卻在頭頂炸開:“是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閔蓉姐的位子是你這種人妖能坐的嗎?還不趕緊滾開!”

李修南就像被人用石頭朝腦袋上敲了一下,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地面,宋穎怎麼可能成為李閔蓉的跟班?怎麼可能對著自己惡語相向?他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她不是說過,不論他是男是女,都不介意的嗎?那現在,她這樣的做法又是因為什麼?是因為李閔蓉的爺爺有權有勢,而自己懦弱無為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饒是冷靜如李修南也沒有忍住眼裡的淚水。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宋穎在自己心底竟是這般模樣!那個簡單的女孩,那個不嫌棄自己打扮成女孩的宋穎,那個對李家深惡痛絕的宋穎,那個敢於反抗的宋穎,在自己的心底,竟然是這副醜惡的模樣!不但仗勢欺人,而且還對自己說出那種不堪入耳的話!

是,他曾經揣測過,如果宋穎沒有得罪李閔蓉,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不一樣。但那個猜想已經被他打壓下去了呀,為什麼此刻卻成了心魔?難道,在內心深處,還是沒有完全相信宋穎?怎麼可能!她可是自己豁出性命都要救回來的人,怎麼可能在自己的心底這般不堪呢?

難不成對宋穎的愛意,都是自欺欺人的結果?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對,絕對不可能,肯定是哪裡弄錯了,宋穎在自己的心裡,絕對不會這般不堪的!

李修南之所以能輕鬆地解開前面兩個幻境,是因為他對幻境裡的陌生人並沒有太多的情感,所以他的內心並沒有動搖。但眼前的宋穎,卻是他活在這世間的唯一動力,在意識到自己內心並不信任她時,他早已心亂如麻,僅存的理智也漸漸動搖起來。

李修南一動不動地頂著宋穎的罵,眼淚卻像決堤的江水一樣奔湧而出,並不是因為宋穎的叫罵聲,而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內心對宋穎的不信任。

過了一會兒,好多同學都來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是先將李修南罵一頓,然後再回自己的座位。他就像一個受氣包,全班無論年齡大小,都會往他身上撒氣!這樣的自己,真差勁!

午飯時間,一個跟上官雲霆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班上找宋穎。宋穎一臉嬌羞地出去了。身後議論聲一片。

“哎呀,那就是宋穎娃娃親的物件?好帥呀!”一個女生道。

“是啊,聽說家裡還很有錢呢!宋穎真是好福氣!”

“哎,同是沒有靈根的人,今後我們生死不知,人家卻能享盡榮華富貴,老天真是不公!”

李修南一雙拳頭越握越緊,最後好像爆發出無盡的能量,身體忽然恢復了正常,能受自己控制了!

雖然他覺得自己不該那樣想宋穎,但要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別人搶走,就算是在幻境中搶走,他也做不到!

衝出教室,李修南一把將宋穎旁邊的男子推開,拉起宋穎就往反方向跑。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跑不出李家的範圍,一直在裡面打轉,他不禁停下腳步,思考出去的方法。

宋穎被李修南一路拖拽,一直在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見李修南停下來,她趕緊將自己的手扯出來,以那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李修南,大罵道:“你有病呀!拖著老孃四處跑!”

李修南一把將她摟過來,抱在懷裡,有些梗咽地說道:“小穎,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想你!你是個好姑娘,以後我都不會這樣想你了。就算你跟他有再深的關係,我都不會將你讓出去的!”

他踮起腳,親了一口比他高出許多的宋穎。懷裡抱著的宋穎,突然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

李修南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兩隻手,回味著抱宋穎的手感,軟軟的,暖暖的,竟有些不捨。白光一閃,李修南便身處另一個場景。

溫馨明亮的家裡,宋穎圍著圍裙背對著李修南,在廚房裡忙活著。而李修南一進入這個場景就躺在沙發上,手裡握著手機,頁面停留在微博首頁上,電視在自己面前播放著世界上的各種戰爭。

李修南想了宋穎那麼久,又怎麼會沒有認出,廚房裡背對著自己的人就是宋穎。雖然只能看到背影,但宋穎的身形,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的!

李修南放下手機,悄悄地走到宋穎身後,伸手摟住了她。動作輕柔得就像在拿一件稀世珍寶,稍有不慎就會碎掉。

宋穎輕輕地將腰上的鹹豬手拿開,嬌羞道:“你又來了,飯還要一會兒才能好呢,你再等等。”

將下巴放在宋穎肩上,李修南沉聲道:“小穎,我快等不了了。”

宋穎笑嘻嘻地將他趕出廚房,吩咐道:“你要是真餓,就找點東西吃,如果家裡沒有吃的,那就……吃點貓糧,狗糧也行!”說完自己先笑彎了腰。

李修南很享受這樣的生活,一對夫妻,家長裡短的,很溫馨,心裡被塞得滿滿的,感覺很幸福。所以,他沒有著急破除這幻境,只是在裡面和宋穎做了一天夫妻,過了一天正常人會有的平淡而幸福的日子。

吃完早飯,李修南負責遛狗,而宋穎負責遛貓。偏偏這兩隻狗都是哈士奇,笨的要死,鏈子經常纏在一起,偏偏還力大無窮,在這裡沒有任何外掛的李修南沒走一公里就累得滿頭大汗。而遛貓的宋穎卻無比輕鬆,兩隻小貓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狗狗後邊兒,儼然沒把自己當外人!而負責遛狗的宋穎,就在一邊叉著腰取笑李修南。

遛完狗,李修南累得趴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挺屍一樣。宋穎悄悄地靠近,戳了一下他的腰,擔心道:“你沒事吧?”

李修南翻身起來將她抱住,壞壞地問道:“你說有沒有事?”

宋穎見對方沒事,掙脫桎梏,紅著臉走開了。下午罰李修南打掃衛生。李修南認認真真地將家裡的每一件傢俱擦得乾乾淨淨,眼神就像要與戀人離別一樣,依依不捨。

吃過晚飯,李修南對宋穎說道:“小穎,我知道,你是我的心魔,所以,請你消失吧!”

誰知宋穎在他對面歪著腦袋,一臉邪魅地說道:“誰是你的心魔?我就是宋穎,宋穎就是我呀!你怎麼了?腦子不好使了嗎?還敢叫我消失,是不是要去找別的女人?我就知道,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宋穎說完,掀翻了桌子,拎著李修南照著臉打起來。

這和預想的不一樣,以前不是輕易就將心魔解決了嗎?為什麼現在卻不行了?這裡只有宋穎一個人,所以她必定是解開這次幻境的關鍵。如今話語都不管用了,難道……要殺了心魔?

李修南掙脫宋穎的鉗制,跑到廚房,撈起一把菜刀,手起刀落,宋穎已經死在了地上。

果然如李修南所料,宋穎一死,幻境自然解開了!

接下來的迷蹤陣就容易得多了,不一會兒就走了出去。

原本他想破陣之後就逃進空間裡,不再管青龍的死活,可是沒想到,在村南戰鬥的各位,竟然齊刷刷地聚集在清水潭邊!

李修南哭的心都有了,你們這哪裡是幫忙呀,簡直是來添亂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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