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殺了兩個平民百姓而已,一個比一個窮,我花錢買他們的命還不行嗎?”趙慶陽嚎啕大哭:“咱們家賠錢給他們——”
殺人如果真的能用,賠錢來了事兒的話,那麼就不會有那些王公貴族死於法律之下。
真有那鐵面無私的包公,想要審案斷案,那就誰都逃不了。
穆青將這件事情捅到了朝堂上,陛下震怒,陛下震怒之餘,無論是大理寺還是行不都會秉公執法,嚴明的很。
何況趙至隼這些日子並沒有四處為自己兒子走動,相反跟鵪鶉似的,躲在家裡,生怕誰把他是想起來。
那壓根兒就不是兒子,是汙點。
趙慶陽再怎麼豪啕大哭都沒有用,看著那段頭髮,他忽然覺得很餓,抓起一個雞腿,用力的咬了一口,只有兩個字,真香。
一年的時間已經磨掉了他所有的脾氣,讓他如死灰一般的等待著,而死亡的到來更是讓他幾乎瘋過去。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不停的吃著那油膩膩的雞腿,吃著那香噴噴的飯。哪怕已經面臨死亡這麼多長時間,吃過的苦還是讓他本能的對食物放不下。
趙慶陽吃的那樣著急,大口大口的吞嚥著,幾乎腳也不嚼就咽下去,生怕別人跟他搶。
可誰又會搶死人的斷頭飯?
他彷彿不明白這個道理,吃得特別用力,咬碎。
穆青寄過來了一封信,因為這個地方開始下了第一場雪的緣故,明明是秋天寫的信,愣是到了冬天才到。
那信紙上面說趙慶陽已經伏法,當天她還去看了頭顱和身體分開,鮮血灑了一地,無論生前是什麼樣子,死後都慘不忍睹。
趙令儀默默地看了一遍,收了起來,將信紙放到了一邊,恍惚間想起趙慶陽將自己推下水,而他也不小心落水。後來醒過來的時候,公孫夫人恨不得掐死自己,那如今穆青害得肇慶陽死掉,公孫夫人又是什麼反應?
反應過神來,又想了想那性質上,穆青也曾提起公孫夫人,據說現在過得一點兒都不好,原配夫人找上門來,雖然甘居於妾室,卻帶了一個比趙慶陽還大的兒子。
那孩子不僅記在了公孫夫人的名下,而且還學業頗有所成就,比之前的趙慶陽強多了。
不僅如此,趙至隼還多了很多小錢,寵愛的不得了,彷彿是為了彌補年輕時候留下的遺憾,玩兒得特別兇。
公孫夫人從原先人人羨慕的物件,變成了人人嘲笑的物件。
趙令儀從這封信上只總結出了一句話,那就是絕對不能找鳳凰男。伸手在硯臺上磨墨,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便開始侃侃而談,書寫一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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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異常崎嶇,這封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寄回去,但總歸是有個念想。
這裡冬天真的很冷,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趙令儀沒有什麼感受,不過接下來就連續降溫,以制約它,身上披著厚厚的披風,仍舊能感受到涼意,除了審判一下那些打架鬥毆,小偷小摸的犯人以外,便一直窩在自己的書房裡面,點燃了兩個火盆子,恨不得一直不出去。
好在有江澤心這雙眼睛,江澤信一年四季都穿著那身紅衣裳,也感受不到涼意,隨時隨地可以出去探究浮力發生了什麼,這也正好是他的興趣所在,倒是成了一雙頗為不錯的好眼睛。
“師爺回來了,好像是哪裡,雪太大,壓塌了一個村莊,有人來報案請縣衙調人。”江澤心說著說著,自己先嘆了口氣,縣城裡面過得都不怎麼樣,何況是那些附近的村落。
趙令儀站起身來,將那有些破敗的茶碗推到了一邊:“我出去瞧瞧。”
“挺冷的,瞧著那架勢,怕是要下第二場雪。”江澤心也看出了她怕冷,所以提醒了一句。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百姓有事作為父母官,不去探望,反而是怕冷,那和那些昏庸之輩有什麼區別?
況且不能夠為這個縣城地方尋找出一條出路,已經是縣令的無能,若是連地方民眾的生死都不去管,那就真的可以回家賣紅薯去了。
距離上次進山已經過了很長時間,那次從山上下來,她的腳出了好幾個泡,在家養了挺長時間,仔細地將自己在山上的見聞分析了一遍,就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座大山裡,除了一些野獸以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像這種貧苦地方要富起來,實在是太難了。
剛推門走出去,到了院子邊,就瞧見師爺著急忙慌的走了過來。
她淡定地說:“讓衙役們準備一下,再從庫房裡面拿一些被子保暖的東西先去給那地方送過去吧。還有我要親自前往,車就不必了,我騎馬。”
師爺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過了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那匹馬還是趙令儀在赴任的時候由太僕寺分發的,這裡的代步工具基本上都是牛車或者是驢子,驢子比較多,價格不貴,用起來也不心疼。
就算是城裡面有牛車的也在少數,能有這麼一頭牛車出來代步也算是體面。
將府記憶體著的庫房貨都搬到了車子上,已經開始發黴,但還能蓋,現如今也不是挑剔乾淨與否的問題,就全都拉上了。
這一次走的倒是挺遠,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抵達,也是因為道路上有積雪覆蓋,道路難行。
往常走這條路的時候都會有些流寇,但這一次打出了官府的旗幟,那些流寇也很聰明的沒有出來搶劫。
一路上順順利利的就抵達了那個小村莊。
放眼望去不過幾十戶人家,往多說也就六七十戶,那些矮矮小小的土房被壓塌,馬路上有不少人,還有些人在哭。
這要是再來晚耽擱一下,只怕人都要凍死了。
村長還是個頂事兒的,將那些房子塌了的人都安排到了別人家住,至少沒有人員傷亡。官差來了以後幫忙修補一下房子又將那些量適合保暖用品放下,看看誰家的房屋壞了,按著人頭分發。
村長一聽說縣令也來了,當時就高興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將縣令請到了自己的屋裡,算是這附近不錯的屋子。
他讓他的老婆做了點好東西,還殺了一隻雞,趙令儀連番推辭,但也沒能阻止這一盤雞,終究山上了盤子。
除了這盤雞以外,還有一些土豆,這麼多人,一隻雞當然不夠吃,趙令儀只吃了兩口,讓大家都沾了一些,飯菜很快就見地。
那村長夫人心疼得臉都抽搐,卻也沒說什麼,默默的支援自己丈夫的工作。
臨走的時候,趙令儀從自己懷裡摸出了一塊碎銀子留下,夠他們再買兩三只雞的了。
村長千恩萬謝地將縣令送走,等回了縣衙已經是天黑,趙令儀舟車勞頓,倒在床上,卻是遲遲睡不著,一想到大家住著那矮小小的屋子,過著那樣悽苦的生活,她心裡面就有些泛酸。
一直以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地方,她生來便是趙府的小姐,哪怕是庶出小姐吃的東西不好,只是一些剩菜剩飯,也比這些人吃的東西強。
原來人真的沒有最差的,永遠都有人活得比你糟糕,你覺得委屈的,恰恰是別人想求的。
師爺說,每年到了冬天,都會有些人被餓死,上了年紀的老人看見家裡存糧太少,就開始不吃不喝。
趙令儀默默的回憶著這句話,只覺得胸口脹得越發難受。
經濟什麼的先放一放,還是先讓自己手下的人吃飽飯吧。長安縣周邊有四個村莊,都是個頂個的窮。
迷迷糊糊的,人就睡了下去。
等著醒來的時候又是一陣嘈雜。
外面天還沒亮呢,冬天本來天亮的就晚,何況現在凌晨四點多鍾,趙令儀從床上爬起來,推門走出去就瞧見師爺在外邊兒,急促的敲門。
過去將門開啟,師爺頂著黑眼圈,著急道:“縣令不好了,陳家村出事兒了。”
之前給送衣服和糧食的就是陳家村,本來都打點妥當,結果又出事兒了。
實在是土匪太猖獗,在得知衙門給陳家春送過去一批衣服和過冬的糧食後,這群窮兇極惡的土匪竟然洗劫了陳家村。
官府的東西再不好,也比那些窮苦百姓的強,土匪們一路上沒有攔官家的馬車,等著官家走了,又卻搶了那村落,然後回來山上。
有膽子搶村莊的只有黑風寨那地方易守難攻,在一個山上,領頭的人自稱是黑熊,將一個小小的地方壯大成如此地步,竟然敢和官府較勁兒。
趙令儀直接冷笑連連:“這是以為我和上任縣官一樣,是個軟柿子,隨便都能捏?”
上一任縣官只呆了兩年,卻給黑風寨夜終獻官,可以隨便欺負的感覺。
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這地方太過於貧窮,又有點兒天高皇帝遠的感覺,這群山賊土匪也囂張不了到如今。
她直接便往前走,師爺連忙問做什麼去,她頭也不回道:“讓他們知道知道馬王爺幾隻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