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又倒騰出來,根據自己拿東西的秩序放了去,這才蓋上了蓋子上的鎖。
然後便對外邊的車伕說道:“趙叔,這車子裡有個盒子,回府之後你給燕飛就好。”
剛才發生的一切事情,雖然車伕沒有親眼看,但是耳朵不是擺設在那聽著呢,自然知道這東西是程世子送給他家小姐的,於是便老實的說道:“小姐,請恕老奴多嘴,其實老奴是看著你長大的,在府上當車伕,也十來年的光景了,有些事情順耳一過也有所聞。”
車伕說到這兒頓了頓,並沒敢再往下提,畢竟是人家的一個車伕,這議論主子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若不是趙令儀的生母,對他昔日有些照顧,今日他萬萬不敢說出這些話來。
所以這話說出來了,他便又說完了,於是叮囑著說道:“老奴看程世子對小姐頗有好感,小姐為何不接受呢,世子年輕英俊家世又好,是多少閨閣女子夢寐以求的郎君,小姐為何把他送給你的東西不留在身邊,可是小姐不喜歡那世子麼?如果這樣,小姐豈不錯失良配。”
趙令儀聽著微微一笑,清冷的聲音自車廂內傳出,“趙叔,你可別錯點鴛鴦譜,那人沒有兒女情長的心思,不過是因為我童生試裡得了魁首才接近。而如今送我這一套學習用具,也是慶賀我進了星空學院,將來學院三年苦讀我與他也不會再見面,所以這話您跟我說說就得了,可千萬不要外傳出去,免得惹了笑話。”
車伕是啞然一笑。
“小姐你冰雪聰明,你的話我聽,東西也一定轉交燕飛。”
說著話馬車已經到了星空學院。
車伕將馬車穩穩地停下,看著趙令儀將包裹利落的系在身上,他才緩緩的調轉了馬頭,接著又叮囑了趙令儀,“小姐在這裡要注意身體,若有什麼事要告訴老爺、夫人的就通知老奴,老爺經常坐老奴的馬車出去,方便得很。”
看著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趙令儀微微一笑,“趙叔,我沒有什麼事情找父親,到是留在府裡的燕飛讓我十分的不放心,趙叔若是能力所及就幫我照顧一下那個丫頭,若是趙叔能力觸及不到的,那就麻煩趙叔來告訴我一聲,令儀這裡謝過了。”
車伕何從受過這種禮遇,頓時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點頭道:“小姐放心,老奴知道了。”
說完話甩開一道清脆的鞭花,趕著馬車離去了。
趙令儀這才回身往星空書院走去,是未見書院,先聞其聲。
裡邊傳出朗朗的閱讀之聲。
只是隔著一片翠色的松柏,所以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但透過枝葉搖動間遠遠能望見飛簷黛瓦,構造別緻,是暗藏風流。蒼茫大雪中天地皆一片白色,唯這一抹綠色卓然而立,跟周遭樹木光禿禿的樹幹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時雪花簌簌飄落與風吹林動之聲交相映襯,無形中隱含著某種韻律,讓人心生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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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令儀微微的閉上眼睛,伸開雙臂,就感覺到一陣清新,透過鼻息越入肺腑,讓人產生寧靜致遠的感覺。
她心生感慨。不由腦海中想到了《管子?權修》曾有雲,“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
這片松柏既是一道隔絕喧囂的屏障,也是文人風骨的見證,更是對初臨學子的第一道考驗。
因為眼前的鬆鬆柏林中劃分了數十條雜亂的道路,僅憑肉眼難以分辨。趙令儀看出這樹木的位置隱藏著五行陣法,略一思索後往左踏出了三步。
讀書聲近了。
趙令儀心下一鬆,知道自己賭對了。她一鼓作氣的又往前踏出了三步,步履從容,漸漸往深處行去。
這廂趙令儀閒庭漫步,衣袂翩然,猶如在隔岸觀花,好不愜意。那廂在她身後,一個女子正匆忙跟了上來,亦步亦趨。
女子一襲胭脂紅撒花百合裙,頭上步搖盈盈晃動,端的是大家閨秀的端莊溫婉。只是眉眼間藏不住的嫉恨使她嬌美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扭曲。
這女子正是公孫雲旗。她的馬車到的比趙令儀略晚些,遠遠的望見趙令儀下了馬車,徑直入了鬆鬆柏林,像是沒怎麼思考的樣子,本來是幸災樂禍的打算看笑話。
因為她早就聽人說起,星空書院外圍有一道鬆鬆柏林,用五行陣法排列,需要先站在林外,計算好每一步的方向才是最穩妥的。趙令儀這樣不管不顧地衝進去,弄不好就在林子裡打轉了。
果然區區一介庶女,沒見識過什麼場面。
公孫雲旗勾著嘴角,攢著絲帕保持好優雅的儀態,站在不遠處冷眼瞧著,卻沒想到趙令儀踏入鬆鬆柏林後,竟然步伐穩健,片刻間便拉開了一段距離。
公孫雲旗有點慌了,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庶女在她前面?
她輕咬著自己嬌嫩的紅唇,一股不甘馬上湧上心頭。
但是要穿過這片松柏林,她又有些猶豫,因為聽人說過這林子不是十分的好過,而她今日也沒打算過這片林子,只想透過某種手段神不知鬼不覺悄悄地過去,可是眼下看著趙令儀進去,她若不親自試試,難道承認自己輸給一個庶女?
看著趙令儀在林間穿梭的背影,公孫雲旗一咬牙,也朝著那個方向匆匆趕去。
可是一踏入鬆鬆柏林,公孫雲旗的心便沉了下去,暗道不好。因為趙令儀的身影看似很近,要趕到她身處的位置卻是大費周折,隔著許多彎彎繞繞。明明看見趙令儀在左邊,一晃眼卻又在右邊去了。
看著眼前霧氣漸漸的繚繞,公孫雲旗的心也不再平和,開始怨起趙令儀,逞什麼能走這裡。若不是她前行至此,自己怎麼會尾隨而至?
她一臉苦相來回的繞著,就希望能夠追上趙令儀,然後再好好的諷刺一番。
可是無論她繞了多少個圈圈,始終沒有看到趙令儀的影子,這不由得讓她又心急如焚,可是乾著急也沒有辦法,她在裡邊來回走著,卻不得任何章法。
公孫雲旗努力回想自己曾經學過的五行八卦,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找尋出路。
這時趙令儀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相隔數尺,幾乎一抬手就能抓到衣袖。
天賜良機!
公孫雲旗大喜過望,直直地追了上去,兀長的裙襬踩在腳底下險些踉蹌。可她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也把自己剛剛要找尋的出路拋之腦後,更沒心思去辨認方向了。
追到一半公孫雲旗突然心頭一跳,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
眼前出現的又是一片松柏林,而她根本就沒法逾越過去。
重重青翠將她圍在中央,樹葉瀟瀟,越發襯得趙令儀的背影窈窕出塵。
公孫雲旗急紅了眼,也顧不上臉面,站在原地大聲的喊道:“趙令儀,你給我站住!”
隨著這句話喊出去,馬上又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傳了回來,仔細一聽,便是她喊的那句,“趙令儀,你給我站住。”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個陣法的厲害,原來聲音都已經被阻斷了。
公孫雲旗不甘心的望著趙令儀的背影,一雙眼睛彷彿是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刀刀狠厲地剜向前面的人,發紅的眼眶裡湧動著猶如實質的恨意。看著趙令儀離她越來越遠,公孫雲旗狠狠地撕著手中的帕子。絹帕被撕裂成一條條的碎片,發出的聲音又被鬆鬆柏林擋了回來。不由得讓人感覺是有蛇走過,令人毛骨悚然。
人的惡意,比毒蟲猛獸可怕的多。
被困五行八卦陣中,首當其衝便是不能動怒,因為心平氣和之下才能辨認方向。
可是眼下她的理智已經被怨火毒燒,憤然回身時走到更偏遠的岔路,如今看著自己被困在鬆鬆柏林中間,不得其法,更是破罐子破摔。
而趙令儀為什麼這麼容易便出去了?其實也是經過了一番的琢磨。
她知道五行八卦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而成,而由此推斷出五色,五味、五臟、五情和五常。五行之間可以相生,也可以相剋,迴圈不止,生生不息。所以這個八卦陣是會變化的。其實這個陣不具備任何攻擊性,只是佈陣的人用來困主人,又或者說是星空書院學子們的一道保護屏障。
趙令儀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便找到了霧氣濛濛的水位。
有道是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這相生有序相剋有法,所以只要找到了其中變換莫測的規律,便能走出這片鬆鬆柏林。
越過最後一道屏障,眼前豁然開朗,人頭攢動。新入學的學子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書院門口,談笑風生。這些人也都是未來的棟梁之才,小小的考驗並不成問題。
見著趙令儀進來,皆回過身,朝著她拱手行禮。
畢竟這位可是一匹黑馬,震驚所有人的案首,客客氣氣待著總是沒錯的,況且眼見這人的氣度,就不免折服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