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趙令儀不是主動過來的,而是被引誘過來的,被府邸裡的一陣氣息而引到此處。
可問題是說了也沒人相信,該怎麼說呢,你祖宗叫我過來?
三公子憤怒的開口:“我們一家人待你們很好,可以說不算薄待你們為什麼擅自闖入我們的家廟祠堂?”
祖宗呆的地方是什麼人都能闖進去嗎?哪有人闖進去以後,還把他們給弄出去了。
三公子十分憤怒,這股憤怒倒也不是衝著趙令儀,而是怒視江澤心。江澤心這個男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感覺,讓人很難欣賞。
他彷彿察覺不到自己被針對了,微微一笑:“這是一個誤會。”
紅燭做出一副我等你解釋的樣子。
江澤心面不改色地說了下去:“雖然是一個誤會,但我並不準備和你們解釋,因為你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不讓你們進祠堂,你們連祠堂都進不去,要是回頭我不讓你們進將軍府,你們將軍府也回不來。”
雖說是大實話,但真的好扎心。
趙令儀嘴角抽搐上前一步,照著對方的後腦重重地打了一下,然後十分認真的道歉:“這是個神經病不用理會,這一次擅闖你們的祠堂的確是我不對,我實在是難以解釋,但絕對毫無惡意。”
當初她千里走單騎,只憑藉一匹馬進了雪山,好幾月未歸,促成了獸人與人類結盟的好事,單單說這件功勞就是大的很,三公子也頗為敬佩,自然不會與他為難,所針對的物件也只有江澤心而已。
江澤心被趙令儀打了一巴掌,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一聲不吭,心裡面琢磨著,穆青再厲害,還不是我的手下,手下的孫子脾氣怎麼這麼大?
“待會兒我會親自去向大公子賠罪,也會帶上他的。”她歉疚的看著兩個人,力圖讓自己的眼神更真摯一些,以安撫三公子受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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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非常心大的安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用太記掛。我爹進去有好長時間了,估計一個人也很寂寞,進去有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三公子瞪了她一眼,這都不是大事那墓地被人跑了是不是大事兒?
江澤心高看了紅燭一眼,湊過去拍了拍人家姑娘的肩膀:“你這個想法很好,我很欣賞,比起你那古板又無趣的哥哥好多了。”
“謝謝誇獎。”紅燭冷靜的道謝,又冷靜地說:“我覺得你還不如我哥哥呢。”
江澤心嘖了一聲。這對兄妹一點兒都不討人喜歡。
趙令儀不想再惹事端對兩人點頭示意以後,揪著江澤心離開,兩人一路往前院書房走去,去的路上不斷地叮囑,勿要去惹大公子,兩個人如今是寄人籬下。
她一直都秉承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但凡有求於人覺不得罪。
江澤心這種高調的作風,和她的人生準則,簡直是兩種風格。
他滿口答應,心裡面卻琢磨著該得罪,都已經得罪完了,在想要用力地得罪一下,也很有難度了。
兩個人便來到書房當中。
大公子很忙,前面有戰事押著,還有城內的一些事宜需要處理,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一人肩膀上,所以即便是之前手臂受傷,也從未停歇過,何況是如今傷好了。
他對趙令儀回來並不意外,點頭致意:“回來就好。”
如此反應,反倒讓趙琳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一禮上前簡略的說了一下發生的事情。
大公子眉頭微皺,仍舊淡淡地說:“你竟然掐頭去尾的簡略說一半,那肯定是有隱瞞的道理,我不追問,但你有需要可以向我求助。”
趙令儀萬分感謝:“受你們照顧良多。”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大公子自覺受趙令儀照顧也很多,更是不願意算清這其中的賬。沒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他拿起桌上的信封晃了晃:“我得到了最新的訊息,據說有一個自稱是皇族後裔的人。”
趙令儀愉快地將視線放在了江澤心身上,對於給這傢伙添麻煩,從來都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
江澤心一臉無奈的笑,摸了摸鼻尖,無可奈何地說:“那個人就是我。”
大公子就只看看,不說話。
平心而論,江澤心還是有些皇室風度的,不過隨著時間的磨礪,發生的事情太多,基本上被磨得乾淨。
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總是喜歡赤著腳踩在地面上,那雙腳雖然永遠都不會髒,但看著總歸給人奇異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懷疑,這少年生得這麼漂亮,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江澤心被那眼神打量得有一些惱羞:“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現在要是給我一件龍袍,我立馬就是皇帝。”
開什麼玩笑,好歹也是從皇帝退下來的人。
大公子的神情更加詭異:“我們將軍府走的是忠君愛民的路線,沒有龍袍這種東西。”
江澤心翻了個白眼:“你們忠的君現在正想叫你們將軍府打飛上天,你們要不要老老實實的被打飛?”
大公子冷冷淡淡的說:“那不是我所承認的君王,你才是。”
這回連趙令儀都目瞪口呆了。
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明明之前還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轉而言之就成了君主?
江澤心最討厭這樣陰奉陽違的臣子,嘴上說著忠君愛民,轉頭就把皇帝給扔了。他哼唧著說:“你承認有什麼用?”
“對於瀛洲這片地下來說,我承認的君王就是真正的君王,當然,如果你能提供什麼更可信的證據,那就更好了。”大公子腦子轉的飛快,也不顧及之前的私人恩怨,立刻就嚴肅地談起了正事。
趙令儀在旁邊聽著兩人交談,打從心底地感嘆一句,這就是男人,前一秒還劍拔弩張,後一秒就因為什麼事情談到一起去。
她自己聽了一會兒,覺得怪無聊的,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書房。
祠堂那邊應該沒什麼了。
之前見到穆青的那個法陣,她還算是熟悉清楚,一旦從外邊被擊破,就沒有可能復原,所以穆青沒說完的那些話,她永遠都不知道。
所幸知道的已經足夠多了。
站在長廊下面,仰望著天空,看著天空上潔白的雲彩,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之前她和江澤心就是踩著雲彩,在星空裡穿梭,如果不是真實感受,這輩子都不會相信。
聖人可踏破蒼穹,在蒼穹裡穿梭,見識到各個蒼穹之下的美好,這是一種神通廣大的能力,讓人為之驚歎。
就連天空都不再那樣大,人也不再那樣渺小。
“姑姑。”
璞玉怯生生地喚著,手邊牽著自己弟弟,站在門後面,看上去可憐兮兮。
趙令儀唱向這兩個孩子招了招手,抽出自己的繡帕給修文擦了擦鼻子,說:“我不就離開一會兒嗎?你們還沒適應離開我的生活?”
“不是姑姑,是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是壞蛋,身上有很濃烈的氣息,我這朵花都不敢開了。”璞玉縮緊身子,長安事變那一日,滿城寂靜,雖然她是無知無覺的花朵,但還是知道那時的氣息。
趙令儀嘆了口氣,誰欠誰的?
人族過不下去了,所以去星族那裡搶了對方的命脈回來,延續自己的種族。
星族因為人族的原因,整個種族都不在豐,面臨著血脈斷絕。他們心中自然是有恨的,所以才會找到機會,做出長安事變那樣恐怖的報復。
可是誰先犯錯的?
“不必害怕江澤心,他不會傷害你。”趙令儀揉了揉璞玉的腦袋:“你好像長高了不少。”
“我也會長大,一直長到生命力耗盡。”她本是一株救人性命的仙草,卻將力量都浪費在了一具空殼子裡,可這樣過得舒服又舒心,她願意長長久久的過下去。
“你是一株仙草,有了意識以後還有自己的追求,何況是人?”趙令儀說得惆悵,眼神望向外邊,窗外一片平靜,她的神色沒有落在任何的點上,只是那樣空洞,顯然心中很是茫然。
任誰知道了,這樣驚天大的秘密,都會茫然,何況這秘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而接下來的一切又是迷茫未知的。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跳動的心。
明明就是人的身軀,為什麼偏偏說她不是人呢?
做了幾十年的人,突然被告知你不是硬生生的撥去了外殼,露出柔軟的內在,在風雨當中飄搖。
“璞玉,要是有人突然告訴你,你其實不是一株草,你會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當草的時候怎麼活,當人的時候就怎麼活著。
趙令儀忍不住苦笑一聲,孩子的心就是如此純潔,坦坦蕩蕩,沒有任何的塵埃,像她這種活了許久的大人,心早就不再單純,被各種各樣的事情謙讓,總是猶猶豫豫,顧慮太多,然後搖擺不定,飄搖痛苦。
所以說人想的太多,未必是什麼好事。
必要的時候,須得要認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