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卿十分配合地站住了,只是回頭看向白大人的目光中,卻依舊帶著憤怒與譴責。
白大人腦中一片混沌,有諸多理不清的思緒在交織混雜。
他想不通,為什麼兒子會顯靈,說出那樣的話來。
可是,若那些話並非兒子顯靈之下說的,又會是誰說的?若沒人告訴他們,他們怎麼會知道?
莫不是管家?
白大人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莫如深便又不緊不慢地開口,“方才白公子說自己臨死前留了證據,足以指證白大人謀害他,那證據就藏在書房中,我等平民無權搜查,但刑部和京兆尹的官員來了,只需一搜,真相立現。阿落,事不宜遲,還不速去!”
裴憶卿聞言,便趕忙轉身要去。
白大人有些恍惚,又有些慌神,兒子的自殺至今他仍覺得蹊蹺不已,照著今日的形勢,若兒子的死當真另有隱情,而偏偏這樣的隱情還陰差陽錯地被人利用,要置他於死地,那他白家,豈不是連這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沒了?
白大人頓時就是一急,一邊轉身要去攔裴憶卿,一邊大喊,“來人,快來人!”
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任憑他一聲聲地大喊,外面的人就像是死了似的,沒有半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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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憶卿身形靈巧,很輕易地就把他避開了。
她冷冷地凝視著他,語氣輕蔑,“白大人,您這是心虛了?”
明明是在自己家裡,白大人卻是比他們兩人更是慌張,倒真像是做賊心虛了一般。
裴憶卿故意這般虛張聲勢地刺激他,他果然被激怒了,衝著裴憶卿便是大吼,“我有什麼好心虛的?那是我兒子,是我唯一的嫡子,我就是再狼心狗肺喪心病狂,也做不出殺子之事!”
“那他是怎麼死的?”
“自殺!他是自殺!”
裴憶卿追問,“自殺?他好端端的為何會自殺?”
白大人眼中盛滿了痛苦,整個人都好似一下老了十歲,聲音甚至都帶上了幾分哽咽,“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明明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吞金自殺了!”
對方情緒失控,最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裴憶卿步步緊逼,“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說的話?”
“他死後留了遺書。”
裴憶卿緊張追問,“遺書在哪兒?”
白大人似要開口,可是,卻又好像突然回過神來了一般,猛地轉眼看她,眼中寫滿了警醒。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裴憶卿心裡暗罵,明明只差最後一步,他怎麼就突然升起了防備。
裴憶卿心裡懊惱,面上卻是帶上了憤憤之色,冷哼一聲,“白大人怕是壓根就沒有那所謂遺書吧。我以前聽說白大人命裡帶克,克兒克女,所以才會兒女盡死,現在看來,說不定那都是你自己殺的。”
裴憶卿的話,再次激得白大人面色驟變,整個人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幾乎要徹底崩潰了過去。
莫如深又添了一把火:“阿落,去報官,一切自有官老爺定論。”
“好咧!小的這就去!”
“不是我殺的!他真的是吞金而亡,他的遺書就在我書房《山友圖》後面的暗格裡!兩年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他真的自殺了,我比任何人都想他能好好地活過來!”
他終於是忍不住老淚縱橫,整個人背脊幾乎徹底佝僂。
裴憶卿心裡不免有幾分觸動,莫如深則是重重地咳了一聲,似是什麼訊號一般。
一時之間,他們都沒說話,整個屋中便只餘下了白大人那難言地哽咽,裴憶卿想到方才自己說的那些為了故意激怒他的話,一時之間不免也有些心虛。
這位白大人已經夠慘了,自己還那麼戳他心窩子,委實不該。
可他們不用這個法子,白劭凌的死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他們要光明正大地調查卻是師出無名,白大人很可能依舊為了掩飾家醜不願意將這件事和盤托出。
權衡之下,也便只有這樣炸他了。
很快,外面就傳來了兩聲布穀鳥的叫聲,裴憶卿和莫如深眼中都閃過了一絲放鬆之色。
得手了。
既然已經得手了,他們便沒有必要再在這裡跟他耗下去了,也沒必要再繼續戳他的心窩子了。
莫如深起身預備要走,裴憶卿自然是知道那些收尾的話不可能由他來說,裴憶卿便輕咳了一聲,和緩了語調,“原來如此……這般看來,方才是我們誤會了大人,方才的言語冒犯,還請大人千萬不要見怪!這宅子一事,便作罷了,就此告辭!”
胡亂說完,也不管白大人是個什麼反應,兩人一前一後便快步離開,動作麻利,不帶半分拖泥帶水。
白大人整個人都還沉浸在憶起往昔的沉痛之中,一顆老心肝揪疼揪疼的,對於這兩人奇奇怪怪的言行,一時也沒有過多分神。
到後來,白大人也沒有懷疑這兩人的別有意圖,只是突然想起擔心他們會把這樁事被說出去,趕忙派人去查他們的來路,可是,卻再也沒能找到他們的半個影子。
白大人去找當年自己藏著的兒子的遺書,可是找了半天卻再也沒能找到,這是才終於再次懷疑上了那對奇奇怪怪的主僕,一時之間琢磨不透他們的意圖。
可白大人最近已然有些被嚇怕了,經過了這件事,他就更是不敢再在這裡多待,更加麻利地交接好自己在京中的諸多事宜,然後馬不停蹄地離開了,並且以後都不想再回到這裡。
這邊,莫如深和裴憶卿離開了白府,上了馬車,再次回到了那客棧,進了包廂。
乘風和虛影都已經候在了那裡,把偷來的東西交到了莫如深的手裡。
莫如深看完手中的信,也不藏私,隨手就遞給裴憶卿。
裴憶卿把信看完,一時不免有些大失所望,因為這封信的內容關於他吞金自殺的理由便只有那一句做錯了事,無顏苟活。
然而,究竟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無顏苟活,卻是半個字都沒有提。
偏巧,在“無顏苟活”幾個字上,卻是有微微暈開的痕跡,想來,這是留書之人落淚留下的痕跡,可見留書之人當初書寫這封信時,的的確確的滿懷悔意。
事情到了這裡,他們似乎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又似乎什麼進展都沒有。
因為他們找出的證據,繞來繞去,似乎都證明了死者的確是死於自殺,而且,就目前而言,這個案子跟陸襄秦的案子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相互關聯之處。
難道他們折騰這一出,到頭來只是驗證了一個內宅秘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