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莫如深便派人潛入裴府,想要趁夜把裴懷安帶出來,好生盤問。
但是,結果卻頗為叫人意外,裴懷安已經不見了,守門的人被迷暈。
第二日,裴懷安的屍體被在裴府的井中打撈出來。
裴憶卿和莫如深聽到這個訊息,手上動作都不覺齊齊頓住了。
這可真是,夠噁心人的。
那口井從今以後都再沒人敢用,便是對裴懷瑾和陸葭伊,也是一件十分膈應人的事。
畢竟,那是他們新婚第二日。
裴舜天也覺得氣憤至極,當即命人把屍體拉出去,直接扔到亂葬崗去了。
裴憶卿不知道裴懷安究竟是不是自己迷暈了那些人,但是,他若是要逃出府,不應該會經過那口井才是。
他就算經過那口井,從裴懷安昨天的表現來看,他也不是會沒有求生欲,直接投井自盡之人。
這多半,就是背後那人殺人滅口。
然而,對方卻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莫如深調查了昨天在婚禮上態度激動的孫啟然,懷疑他跟此事有關,但最後調查的結果卻顯示,他並沒有嫌疑。
他昨天的表現,大概是因為陸葭伊之故。
此事暫時調查不出頭緒,裴憶卿便讓莫如深收手了。
他們該啟程了。
裴懷瑾的親事已過,她便覺在京城已沒了其他牽絆,至於這樁懸案,對方若是針對他們,就算他們去了西涼,對方說不定也還會繼續找上門來。
若對方是針對裴懷瑾,他們也只能讓裴懷瑾從今以後多加小心了。
他們按照原定計劃先去江南,去看看莫君南。
臨行前,裴憶卿又去了一趟裴府,先去見了裴懷瑾,與他細說了此事,叮囑他務必多加小心。
而後,又去找了陸葭伊。
陸葭伊臉上有新嫁婦特有的羞澀赧然,被裴憶卿打量得微微露了惱意。
最後裴憶卿收起了玩笑,認真叮囑她,內宅之事也不可鬆懈,管家權應當找機會牢牢握在手裡,如此雖並非要拿捏誰,苛待誰,但至少,凡事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至於會吃暗虧。
陸葭伊認真點頭。
裴老太太年歲已大,柳桃花扶不上牆,夏姨娘終歸是姨娘,裴知意也是待嫁的姑娘,她們都不適合管家,唯有她這個新嫁媳,管這個家名正言順。
她不急,過幾天,自然會有人主動提起此事,她順理成章接到手裡便是。
這些她都明白,也深知其中利弊,但是,裴憶卿這般掏心掏肺地與她叮囑,陸葭伊心中依舊十分感動。
從裴家離開之後,裴憶卿又去了一趟曾府,細細數來,她在書院交到的,能比較說得上話的朋友,也就只有曾穎之了。
她若是不辭而別,曾穎之怕是也要怪她。
曾穎之聽說裴憶卿上門的時候,整個人激動又難以置信。
但是聽說裴憶卿的來意,知道她這是來道別的,原本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消散全無,整個人都變得蔫噠噠的,讓裴憶卿心頭都不禁升起萬分感動。
但感動雖感動,她卻還是要走的。
世界那麼大,她想去走走啊!不想就這麼一直困局在京城這個彈丸之地。
三日後,他們踏上行程。
城門處,送別之人身影慢慢便小,最後,徹底化成了看不清的原點,直至消失。
他們隔段時間都能收到鍾立釗從江南送來的信,莫君南當初是被莫如深悄悄送走的,他醒來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在離開京城的路上了。
他想要再回去,但是鍾立釗怎麼可能會讓他逃?他就這麼被半擄半強迫著到了江南。
但他的脾氣可大著呢,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跟莫如深鬧脾氣,鍾立釗讓他親自寫信回京城給莫如深報平安,他都不曾理會。
直到後來,他收到信說裴憶卿安然無事了,莫君南才開始往京城寫信,但是,大多數的信,也都是寫給裴憶卿,對莫如深愛理不理。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都能從他的信中讀出歡欣愉悅的心情。
坐在馬車裡,裴憶卿禁不住唸叨,“不知道小南長高了多少,有沒有變樣,會不會記不得我們了?”
莫如深微微哂然,“那臭小子,若是敢連我們都忘了,我非抽他不可。”
裴憶卿禁不住瞪了他一眼,“哪有你這樣當伯父的,動不動就要抽人。”
莫如深見她這副護犢子的樣子,不覺好笑。
“我何時真正抽過他??不過隨口一說你就護上了。”
裴憶卿哼哼,“自然,那可是我的徒兒,我自然要好好護著。”
莫如深心裡不覺有些酸溜溜了起來,心道,又不是自個兒的孩子,隨便護護就行了,至於這般緊張嗎?
心思突然一動,他的目光不覺落在了裴憶卿的小腹上,眼神幽深,若有所思。
自個兒的孩子……他什麼時候才能有呢?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當爹了。
不過,這段時間要一直在路上奔波,不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若是到了西涼,那裡環境艱苦,她一個閨閣中長大的嬌小姐,能受得了那樣的苦嗎?就算她受得了,以後他們的孩子,能受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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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深想到這些,原本滿心的期盼,就不禁淡了下去,甚至開始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擔憂。
他垂眸,眉頭深鎖。
生孩子是一件闖鬼門關的事,便是在京城,各方面條件充沛,每年都有產婦因為產子而喪命,更何況是在西涼。
若是她出了事……
這個想法,剛剛在莫如深的腦中閃過,就被他飛快地掐滅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出事的,有自己在,也絕對不可能會讓她出事!
若是得到自己的孩子的代價,是要讓她冒這樣的風險,那他,寧願不要孩子。
反正,有小南就夠了,他不信那小子以後會不奉養他們。
就算那小子以後變得沒良心了,大不了,他們去抱養一個便是。
這般想著,他瞬間就把自己說服了,面上這才展現了淡淡笑顏。
裴憶卿不知道,他在這短短的時間裡,腦子裡已經轉過了這麼多七拐八彎的念頭,她此刻,心中滿是要奔赴這大好河山的欣喜與憧憬,而且,她覺得現在的這具身體年齡還是太小了,根本還沒有想過那些事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