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卿用力掙扎，想要把他掙開，但是，他的手卻跟鐵鉗似的，將她緊緊桎梏，裴憶卿幾番努力都無果，心裡的委屈氣惱更甚。
“你放開我！”
裴憶卿出口的聲音嘶啞，帶著微微的哽咽，在這漆黑之中，更顯清晰刺耳，直直地鑽進了莫如深的心裡。
他面色發沉，心裡也升起更深的焦慮，阿落這是到底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對自己會是這樣的態度？
莫如深幾番思量，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猜測。
“阿落，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氣我這麼久沒來救你？”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勸撫和誘哄的意味。
“對不起，是我沒用，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你，讓你受苦了……”
步歸塵把她藏得太深，這一次，若非神女之事傳得沸沸揚揚，他也不會順藤摸瓜找到宮裡來。
早在前些天，莫如深便已經知道了裴憶卿所住的宮殿，但他一直沒有現身，而是暗中在附近潛伏了幾天，把這宮殿周圍的防守、她們的習性都摸了個一清二楚。
今夜，他提早在她們的飲食裡下了藥，更是解決掉了幾個暗中防守，換成了自己的人，所以現在，他才能這麼順利地摸進來，而有驚動任何人。
這些時日，裴憶卿根本沒有怎麼出過屋，他只能在外面聽到她的聲音，暗自判斷她的喜怒哀樂。
現在，好容易觸到了真真切切的她，卻不想，她卻在生自己的氣。
莫如深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幾分，眼神急切地望著她，含滿疼惜與歉意。
裴憶卿扭過頭去，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渾身那股子拒人千裡之外的氣場更強了幾分。
莫如深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冷淡，甚至是冰冷，那樣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尋常鬧些小彆扭，而像是，真真正正的疏離，冷淡，甚至是厭惡。
莫如深的心狠狠地往下沉，他強硬地把她的臉扭過來，逼著她直視自己。
他正要開口逼問，不想，捏著她臉頰的手卻忽的觸到了一片冰涼。
莫如深驀地一慌，原本身上那股強硬不覺便收斂了個乾乾淨淨，心裡又急又慌，偏偏又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
“阿落，你別哭，你受了什麼委屈你跟我說，我定會一一為你討回來。我只求你，不要哭。”
看到她哭，尤其還是這樣緊咬牙關一聲不吭的，隱忍的哭，莫如深心裡就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戳了幾下，疼得難受。
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喜怒哀樂竟然會全系在一人的身上。
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天，他才知道，自己不過也是個凡人罷了。以前這樣的事未曾發生，不代表不會發生，只是，還沒遇到那個人罷了。
裴憶卿聽到他急切的聲音，心裡只覺得酸酸漲漲的，愈加難受，眼眶更是一陣陣發紅，眼淚更是怎麼止都止不住。
以前裴憶卿一直覺得他是個敢作敢當，頂天立地的磊落人，但是現在，聽到他這麼真心實意地說著這些話，再想到之前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幕幕，便只覺得以前所有的認知都坍塌了。
他難道認為這麼糊弄自己很有成就感嗎？還是，這個時代的男人都這樣，覺得左擁右抱，三心二意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裴憶卿心裡積了滿腹鬱氣，越是在乎，便越會痛徹心扉，難以釋懷。
半晌，裴憶卿才冷聲道：“我不想見到你。”
莫如深心裡驟然狠狠一沉。
他方才的感覺沒有錯，阿落對他的態度，根本不正常！
莫如深的眼眸深沉，壓著自己心中煩躁，強自忍耐著開口，“阿落，不要鬧脾氣了。”
“我很認真，我不想見到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裴憶卿聲音惡狠狠的，滿含洩憤。
莫如深一字一頓，“為什麼？”
“為什麼？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裴憶卿根本不願意去回想那些畫面，每回想一次，心裡便疼上幾分。
莫如深心裡發沉，他能感到她身上釋放出來的強大怨氣，還有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冰冷。
他從沒想過，裴憶卿有一天會這麼對他。
以前，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人對自己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明明早已經把她列入了自己後半生的計劃，現在卻遭到了她這樣的冷遇，莫如深只覺得，就好像，整顆心都被人狠狠地揪緊了，心口發滯，便是連呼吸都艱難。
從來都不會對人低頭，不會低聲下氣與人說話的他，此時，卻向她低了頭。
“阿裴，你如果氣我沒有及時把你救出來，我無話可說，這的確是我的錯。你想要怎樣怪我，罰我都行……”
呼吸有微微凝滯，他深吸一口氣，語氣陡然一轉，“但，不要再說那樣不可能的傻話，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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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憶卿心口驟然一頓，這樣霸道的，甚至還帶著那麼些纏綿的情話，若是以前聽到，她必然已經心裡狂跳，羞紅了臉。
可是現在聽到這些，她卻只覺得心口愈發難受。
男人是不是都天生有面不改色撒謊的本事？這樣的情話，他又究竟對多少人說過？
裴憶卿唇角露出一絲艱澀的嘲諷，“這樣的情話，你對付欣然可說過？”
莫如深身子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付欣然。
莫如深的反應落在裴憶卿的眼裡，便像是被她拆穿了的不自然。
裴憶卿心裡又是一刺，整顆心都又涼，又澀。
她手上一個用力，想要把他推開。
但是，莫如深卻仍用力抓著她，甚至比方才抓得更緊了幾分。
他整張臉湊得愈近，說話時，溫熱的氣息都噴在了她的耳垂上，帶來一陣不自然的酥麻戰慄。
“你方才的反常，就是因為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裴憶卿似乎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微微的愉悅，不似方才那般氣勢洶洶，聲音緊繃。
裴憶卿並不想承認，她不想讓自己連最後的體面也丟了。
然而，她的反應，卻已經給了莫如深答案。
他忽的發出一聲悶笑，一笑起來，更是沒完沒了，整顆腦袋都埋在她身上，她能感到他胸腔中傳來的一陣陣震盪。
他笑得開懷，裴憶卿卻越發惱怒，心裡更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難受極了。
自己的感情，落在他這裡，卻只換來這麼不負責任的取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