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歸塵在旁邊,看到莫元禎的眼神,眼中不覺閃過一陣冷意。
裴憶卿也察覺到莫元禎看著自己眼神中的異常,她微微蹙眉,壓著心中煩躁主動開口,“皇上,你要這麼盯著我到什麼時候?”
方才那一場戲,雖然十分危險,但終歸是有驚無險。
這個法子,便是裴憶卿向杜問奴主動提出的。
她站在高處,卻能不被雷電劈死,並非她所謂的冥女身份護體,至少現在這具身體,冥女的那些技能根本沒有覺醒。
她所仿照的,是現代避雷針的原理。
而她最後朝定安王射出的那幾箭,全都是特殊材料打造,本身就具有引雷電的功能,加上他身處高處,就更容易招雷。
今夜最關鍵的一點,便是需要有雷電,這是裴憶卿最擔心的問題,因為這個因素不受控制。
若是定安王發兵的這一夜沒有雷電,她的這個法子做得再好,也根本沒用。
杜問奴聽了她的話之後,十分斬釘截鐵地保證,那天一定會有雷電。
結果便如杜問奴所言,原本一直都一片晴好的天氣,這一晚卻開始打雷閃電。
而步歸塵所需做的,便是把莫元禎從定安王手下救下,以此獲得救駕之功,在之後能更好的取得他的信任。
更關鍵的是,要把定安王引到那他們事先準備好的地方。
而最開始射出的那擊斷了定安王那把大刀,救下步歸塵的那一箭,實際上並非她射出,她還沒有那麼厲害的本事。
那是杜問奴悄悄在身後射出,只是一開始大家都沒注意到她,也根本沒人發現。
之後的事,才真正該她上場。
她很緊張,很害怕演砸。但幸而,她還是成功了。
最後那射下她面具的一箭,也是事先的安排。
為的,不過是在百姓面前露臉,讓她這個人無可替代,讓莫元禎這個皇帝也無法更改。
從最後百姓們的反應來看,他們的第一步走得十分成功。
但裴憶卿一直繃緊的那根弦卻並沒有放鬆下去。
因為,直到今夜,她才知道步歸塵並沒有對她和盤托出。
這一場計劃中,他仍沒忘記把莫如深拉下水。
在定安王之前,還有一大隊人馬打前鋒,那些人馬打著的,就是西涼軍的旗號。
裴憶卿不相信那些真的是莫如深的人,她更不相信,步歸塵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哪怕,自己心裡對莫如深傷心絕望,可卻也並不意味著,她希望莫如深身敗名裂。
方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險些直接撂挑子不幹。
現在,事情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她心裡便再壓不住煩躁,只想趕緊把莫元禎打發了,然後找步歸塵對峙。
現在,她的身份也算是今非昔比,她對莫元禎本就沒有什麼敬畏,現在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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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了當地點破,讓莫元禎一怔,臉上不覺現出了一絲尷尬。
他輕咳一聲,收斂心中複雜的情緒。
“你怎麼會變成神女?”
裴憶卿看著他,神色語氣依舊不卑不亢,語氣超脫淡然,“我從來沒有說我是神女。”
她這般輕慢態度,若是以往,莫元禎定然早就發怒,但是現在,他卻半點惱怒的情緒都沒有,對她,反而生出了一種小心翼翼地討好。
“那你,方才如何能避開雷電?又如何能操縱雷電?”
裴憶卿淡淡看他一眼,只突出幾個字,“天機不可洩露。”
裴憶卿一句話就把莫元禎給噎了回去,他的臉色不過微微尷尬,但依舊沒有發作。
莫元禎還想說什麼,但是,有內侍小心翼翼地在外稟報,各位官員們紛紛入了宮,正在外面求見,要向他請罪。
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請示他,莫元禎不得不把裴憶卿放走了。
然而,裴憶卿卻不能出宮,而是被安置在了某個宮殿之中。
這也在裴憶卿的預料之中,原本,他們的目的就是把裴憶卿順理成章地送進宮裡,現在,一切進展得都堪稱順利。
裴憶卿躺在陌生的床上,腦子裡沒有半點成功的喜悅。
她空洞地睜著眼睛,思緒放空。
房間裡忽的傳來了一陣動靜,裴憶卿直起身子,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步歸塵。
她知道他會來,並不驚訝。
他的臉色有些白,因為他曾經有過苦肉計的經歷,裴憶卿看到他這樣的臉色,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分辨他究竟是真的受傷了,還是只是在做戲。
他望著裴憶卿,那眼神灼灼發亮,唇畔倏而彎起,整張臉便釋放出了滿滿的愉悅。
他低聲開口,聲音裡含著滿滿的愉悅,“阿裴,我們成功了。”
裴憶卿看到他那開心的樣子,也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抹牽強的笑。
步歸塵看到她的神色,臉上的笑意也不覺緩緩地淡了下去。
他看著裴憶卿,眸光漸深,“你不高興嗎?”
裴憶卿深吸了一口氣,冷靜開口,“西涼軍真的謀反了嗎?”
聽到她開口問出這個問題,步歸塵的眼眸不覺更深了幾分,心裡也深深地沉了下去。
他語氣淡淡,“不管是真是假,現在也已是真的。”
裴憶卿聽了他這話,幾乎立馬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這就是他們搞的把戲!
之前潑在莫如深身上的髒水都不過是流言,莫如深畢竟什麼都沒做。
但這一次,即便他什麼都沒做,卻有人替他做了。
若朝廷沒有站出來澄清,證明那些人並非西涼軍,那謀反的罪名,便牢牢地扣在了他的頭上!
這一輩子,他都休想洗清!
裴憶卿只覺得心口像是壓了一座大山,壓得她整個人幾乎喘不上氣來。
步歸塵看著她一點點變白的臉色,整顆心也一點點冷了下來。
原本強撐著的內傷似也瞬間發作,叫他心口一陣翻滾難休,幾乎難以支撐,直接倒下。
他想怒吼,想質問,想把她喊醒。
但最後,他只是低低的,近乎卑微地開口,“他已經那樣對你,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
裴憶卿想要否認,想要說自己並沒有留戀他。
可是,那樣的話,就是說出來,自己都未必會信。
她默然。
她也想問自己,還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她為什麼還要留戀,為什麼還要因他而牽動?
可是,這個問題,便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答案。(未完待續)